《心悦君兮君亦然》逸妍

2、第 2 章

　　翌日一早，安沉雪和周轻飏就齐齐地跪在主殿，腰挺得板直。
　　只是如果周轻飏的眼睛是睁开的，脑袋没有一点一点的话，乔习清也许会更高兴一点儿。

　　“周轻飏！”
　　乔习清怒吼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周轻飏的后脑勺。

　　还在睡梦中的周轻飏丝毫没有准备，被这一巴掌拍的身体往前一栽。
　　幸亏被安沉雪拉住了才避免和地面亲密接触。

　　受了这么一遭的周轻飏还有点懵逼，直到看到面前瞪着自己的乔习清才缓过神来。
　　不等乔习清发作，周轻飏立刻挺直腰板，掷地有声的说：“师尊，徒儿知错，不求师尊原谅，但求师尊莫要气坏了身体。”

　　乔习清顺了顺堵在胸口的气，徒弟虽然不听话好歹还算有点儿孝心。
　　但堵在胸口的气还没顺下去，就又听到他那还有点儿孝心的好徒儿说，
　　“师尊可否罚的轻些，我昨儿个喝的有点多了，现下头还有点儿疼。”

　　说罢还按了按眉心，摇摇头，好像真的疼得很厉害。
　　乔习清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抬手就又要朝着周轻飏的脑袋呼过去。

　　安沉雪连忙拉开了周轻飏，让口出狂言的周轻飏幸免于难。
　　“师尊，您先消消气。”
　　安沉雪连忙扶着乔习清坐下，倒了杯茶。

　　周轻飏心虚的摸了摸鼻头，小心翼翼地说：“师尊啊，您老人家先别生气，您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哈。”
　　安沉雪给了周轻飏一个闭嘴的眼神，周轻飏双手合十放在面前表示已经闭嘴了。
　　“你们俩去把穿林堂所有的地都给我扫了！”

　　“所有的？！师尊你是认真的吗？！”
　　安沉雪递过去的闭嘴的眼神显然没发挥多久的作用。
　　“要不你再把后山的落叶都扫了。”

　　乔习清喝了口茶，压了压把周轻飏打死的冲动，忍着怒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滚滚滚，看见你俩我就心烦。”
　　周轻飏不死心的还想再为自己争辩一番，祈求得到从轻发落。

　　安沉雪当然不会给周轻飏再开口的机会，拉着他扭头就往外走。
　　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师尊注意身体”。
　　“滚！！！”

　　乔习清不耐烦地说出了最最后一句话。

　　“师兄~完蛋了，”周轻飏已经生无可恋了，“整个穿林堂，这得扫到猴年马月啊。”
　　啊啊啊！！！
　　虽然但是，不愧是珍藏的好酒，着实不错。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间萦绕的雾气还不曾散去，一眼望去竟有些凌于云端的感觉。
　　推开后窗，周轻飏就见安沉雪着一身劲装正在练剑。

　　在周轻飏心目中，安沉雪是个温柔但又不拘章法的人。
　　他本就生得极好，生的柔情，性子也温柔。
　　可就是这般温柔的人的剑势却是相当的凌厉，这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得很。

　　周轻飏唇角微勾，拿起佩剑，拔出剑身，一个转眼就跳出了后窗，朝着安沉雪飞身而去。
　　安沉雪一个转身接住了周轻飏的剑，反手挽了个剑花，一招又向周轻飏。

　　一招一式，一来一回，刀光剑影之间，只窥得两个少年谁都不愿服输的傲气。

　　从前院比到后山，剑光如风，气势如虹，周轻飏在后山的竹林窜来窜去，安沉雪在身后紧紧地追着。
　　不知输赢。

　　“师兄，你说我向师尊求求情，别让我们扫地了能不能行，本来一个清洁术的事儿，师尊非要扫，这不折磨人嘛。”
　　师兄弟俩人已经停了比试，现在正拿着扫把一下一下的扫着地。

　　“我们本就是在受罚。”安沉雪轻笑道，温柔的嗓音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这样安抚人心的声音却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残酷的事实。

　　“那之前又不是没偷过酒，也没见师尊罚的这么狠。”
　　周轻飏小声嘀咕着抱怨。

　　“不行，我得再找师尊商量商量，能少一点是一点。”
　　周轻飏撇下扫把风风火火地就跑了。
　　安沉雪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只好捡起扫把追了过去。

　　让他和师尊商量，只怕是安生不得了。
　　安沉雪找到周轻飏的时候，周轻飏还在左右张望，看来是没找到师尊。

　　“师兄，师尊人呢？该不会是怕我找他跑了吧。”
　　周轻飏看到安沉雪过来，向他招了招手。
　　“师尊还能怕你吗？”安沉雪眼含笑意，毫不留情地说道。

　　“那我四处找不到他。”周轻飏撇撇嘴，辩道。
　　“许是有事儿出去了吧。”
　　“哼，正好，我偷偷用个清洁术把今天的活干了，咱俩就去后山，山上的树都结果了，咱俩尝尝鲜，回来的时候给师尊带几个求求情。”

　　周轻飏拉起安沉雪就走，顺便把安沉雪手里还拿着的扫把丢在一旁，“走走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到了后山，周轻飏就撒了欢，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当真是所言非虚啊。
　　“师兄，你吃这个。”
　　周轻飏递给安沉雪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很小但看着就好吃。

　　“我洗过的，你吃你吃。”
　　说罢他自己一口一个。
　　安沉雪看着周轻飏直勾勾的目光，有些不确定地拿起一个放进嘴里，瞬间眉头紧皱，双眼紧闭。
　　果然......

　　周轻飏终于憋不住了，暴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到他整个人都直不起腰，“师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不好吃。”
　　“你不酸么？”安沉雪强压下去酸意，对周轻飏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提出疑问。

　　“酸啊。”周轻飏收敛了放肆的笑声，可得逞的笑意是掩盖不住的。
　　“但是我更想看到师兄你被酸到的样子。”
　　安沉雪：“......”
　　大可不必。

　　周轻飏吃饱喝足后，用衣服兜着一堆野果子就去找乔习清求情。
　　周轻飏从主殿找到后院都没找到乔习清在哪儿，看着身后追过来的安沉雪说道：“师尊总不能是真在躲着我吧，哎，可惜了我这酸甜可口的野果子喽。”说着，又拿起一个塞进了嘴里。

　　“师尊怎得还没回来，往常都会告诉咱们的。”安沉雪疑声。
　　“再等等吧。”周轻飏又塞了一个。
　　安沉雪没吱声，心底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师兄，十天了，这都十天了，师尊还没消息。”
　　周轻飏和安沉雪两人自那日之后就再没有乔习清的音讯，就算是传音也没有回答。
　　“昨日我下山听闻多地妖物横行，师尊可能是前去除妖，没空传音。”

　　安沉雪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会没有时间告知二人呢。
　　“妖物横行......”周轻飏喃喃道，“师兄，要不我们也下山吧，我们也去除妖，顺便找找师尊他老人家。”
　　“可师尊不让我们下山。”

　　这是穿林堂的规矩。

　　小时候他们也曾偷偷下山，只不过那次师尊生了很大的气，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师尊虽然下山了，可近日林北百姓的求助只增不减。”
　　这是最不对劲的一点，以往乔习清下山都是为了帮助林北的百姓捉鬼除妖。

　　但这次，乔习清下山多日不见成果，实属奇怪。
　　“规矩是规矩，可百姓等不得，遇到鬼怪，他们形同手无缚鸡之力。”
　　周轻飏继续道。

　　安沉雪当然也明白，思虑片刻便应下了。
　　“我与师尊留书告知一声。”
　　与其在山上打扫，还不如除妖帮助百姓。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打扫穿林堂不过是乔习清为了下山支走他们的借口罢了。
　　乔习清大可以像往常一样下山捉鬼除妖，然后不回来。
　　特意支开他们二人必然有隐情。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他下山应当不是为了救助百姓。
　　不管怎样，百姓不能不管。

　　师兄弟俩都是行动派，收拾好行李当天就下了山，走之前周轻飏还信守承诺用一个小法术把整个穿林堂清扫了一遍。
　　像他这么听话的好徒弟可不多见了，师尊回来后可不能再罚了哦。

　　通往山下的路只有窄窄的一条，还施了法术，寻常人是进不来了。
　　山下的百姓只知道山上住着厉害的仙师，还会帮他们捉鬼除妖，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仙师住的地方当然不能被人随意打扰。
　　对于寻常人来说，仙师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因此也就不乏有心怀不轨之人好奇传说中的仙师是什么样子，想偷溜进去偷点儿灵丹妙药获取长生不老，不过从来没人成功过就是了。

　　周轻飏嘴里叼了根草，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着，安沉雪就在他身旁跟着。
　　“师兄你可听闻是何地有妖物出现？”周轻飏换了根草叼着，有些口齿不清地问。

　　但安沉雪毫无听力障碍，“听闻李家村有妖人出没，我们先去那儿看看吧。”
　　穿林堂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可擅自下山。
　　其实说白了这条规矩就是给他们师兄弟二人定的。

　　至于为何是不成文的，因为穿林堂说到底也就他们三个，口头教育省时省力。
　　林北的百姓遇到困难会往山下的驿站寄信，寻求穿林堂的帮助。

　　乔习清在每个驿站之间都设下了阵法，不仅可以让他在第一时间收到求助信，还可以解决一些法力不高的小鬼小妖。
　　每每收到信都是乔习清独自一人前去，很少会带上他们两个。

　　周轻飏曾问过乔习清，为何不让他们下山，山下那么多需要帮助的百姓，他自己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那次，乔习清出奇的很安静。

　　他记得师尊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让他走了。
　　乔习清不在，安沉雪怕耽误林北百姓的求助，私自下山拿走了驿站的求助信。

　　信中写道，离穿林堂不远的李家村似有妖人出没，寻求帮助。
　　“妖人？”周轻飏听百姓们说过这个词，好像就是被成了精但没什么本事地妖物附身的人。
　　但他还是眉头紧皱，“嘶”地一声，又长叹一口气。

　　“师尊到底做什么去了？”
　　“许是有要紧事脱不开身吧。”

　　安沉雪也有疑虑，师尊曾经确实有过临时有急事要下山，未来得及告诉他们，却也会忙里抽闲传音嘱咐他们练功莫要松懈。
　　像这样十多天杳无音讯的情况确实不曾有过。
　　“那咱们快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