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十七糖

52、第 52 章

　　趁着季书言不在家，程嘉仪自己去了一趟医院。
　　她挂了风湿免疫科，去找医生开了一瓶塞来昔布。
　　刚从诊室走出来，她居然在门口候诊区看到了时耀，时耀看着她，也像是有些诧异的样子。

　　程嘉仪没打算跟他多说什么，对他笑着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时耀是陪着奶奶一起来的，跟程嘉仪中间隔了两个号。
　　过了一会儿就到他了，他扶着奶奶走进去，里面的医生是他大学同学。

　　他们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了。
　　都是一些老毛病，医生照旧问了奶奶几句话，时耀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刚刚来的那个年轻女孩儿，程嘉仪，也是我同学。”

　　医生抬眼看他：“哦？”
　　时耀说：“嗯，年纪轻轻的，哎。”
　　他是在诳医生，没想到医生马上就顺着他说：“是啊，难受着呢。”

　　时耀说：“先前听她说是类风湿之类的？”
　　医生边开药边说：“差不多吧，肌痛症，难好呢，她调理的算好的。”
　　时耀心下有些吃惊，表面却很淡定，跟着叹了口气。

　　几分钟后，他扶着奶奶出来了，坐直达的电梯到大厅，交代奶奶在大厅里坐好，又跑去二楼帮她拿药。
　　哪里会想到，他上楼梯的时候跑得太快，在拐角处，一不小心又撞到了程嘉仪。
　　程嘉仪才刚刚拿完药，正低头看着上面的单子，被他撞得药瓶掉在了地上。

　　她慌张地把药瓶捡了起来，塞进手提包里。
　　时耀问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嘉仪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受寒了，手腕有点疼，没什么大碍。”
　　时耀说：“好，注意身体。”
　　程嘉仪笑了笑。

　　两个人擦肩而过，程嘉仪走了几步，脚步微顿，停下来，回头看他。
　　时耀依旧站在原地，盯着她看，眼神中透着一丝怜悯。

　　她深吸一口气，走回他面前问：“你知道了是吗？”
　　时耀点头：“很抱歉，傅医生是我同学，不过刚刚是我套了他的话，跟他无关。”
　　程嘉仪说：“有时间的话，咱们聊一聊吧。”

　　她先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火锅店，点好单，坐在那里等时耀。
　　时耀开车把奶奶送回家，又很快回来了。
　　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话要聊，时耀坐下后，开门见山问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当年……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程嘉仪就没有打算瞒着他，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就是那时候，我那个时候心情很差，甚至有点厌世，没心情谈恋爱。”
　　时耀点头表示理解。
　　他又问：“那书言知道吗？”
　　程嘉仪摇头：“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时耀像是很吃惊，“你就任由我们这样误会你？”

　　程嘉仪笑了：“你们误不误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在意，我又不跟你们过日子，但我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书言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甩了他，他是真的以为你看不起他，我觉得他这些年都不如以前自信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呀？”时耀眉头拧起来，看着她。

　　程嘉仪叹口气。
　　她说：“刚刚在医院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我看到你看向我时那充满怜悯的目光，老实说，心里很难受。如果告诉书言，只会让他跟着难过，而且，他恐怕也会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对我充满同情和怜悯。”

　　时耀像是无话可说了，“你也真是的，你们一个两个的，还都挺倔。”
　　两个人光顾着说话，火锅里面的食材都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他们拿公筷各自捞着。

　　吃到一半，程嘉仪说：“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时耀点头：“这个没有问题，但是你真的准备就这样一直瞒着他吗？”
　　程嘉仪吃了个火锅丸子，拿纸巾擦嘴，“顺其自然吧。”

　　他们又默默吃了一会儿。
　　时耀突然说：“对不起啊，之前对你态度很不好。”
　　程嘉仪满脸不在意：“季书言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很高兴。”
　　时耀看她，目光定定的：“原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季书言，那这些年你有回去找过他吗？你后悔过吗？”

　　程嘉仪自嘲地笑了笑：“分手当年，他生日的时候我就回去过，只可惜我找不到他了。要说后悔，当然后悔了，我们两个耽误了那么多年，大好的青春都浪费了。”
　　时耀捏捏手指，叹了口气，又问：“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程嘉仪瘪瘪嘴，“还好吧，不算特别疼，就是酸酸涨涨的，有时候甚至都想不起来，但有时候又会疼得厉害。”
　　时耀说：“你也是够坚强的，竟然能一直忍着，不让他知道。”
　　程嘉仪很淡地笑了笑。

　　吃过饭后，两个人友好地分开了，时耀提出想要送程嘉仪回去，她拒绝了。
　　等时耀走后，程嘉仪坐在马路边上给季书言打电话，季书言刚好从季东河那儿回来，问她要了地址后，马上开车过来接她。

　　季书言到的时候，看到程嘉仪坐在马路边的圆石头墩子上，伸着两条腿，百无聊赖地坐着，身子左晃右晃。
　　他嘴角勾了勾，停在程嘉仪身边。
　　这条路是禁止停车的，程嘉仪看到他来了，赶紧跳过去，拉开车门蹦上车，季书言马上把车开走了。

　　上车后，程嘉仪很得意地说：“怎么样，速度够快吧？”
　　季书言笑着，“嗯，快。”
　　程嘉仪知道他去了季东河那儿，就问：“叔叔怎么样？”
　　季书言语气淡淡的：“挺好的。”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嘉仪，咱们今年跟他一块儿过年吧？”

　　程嘉仪瞥他：“不然呢？”
　　“你愿意我们三个人一块儿过年？”季书言在红灯处停下车，转头看她。
　　程嘉仪觉得好笑：“你这问的什么话，不然呢？”
　　季书言松口气，轻轻拍了下方向盘：“那就好，我跟他说。”
　　程嘉仪摸了摸他的手腕，“你跟季叔叔说了咱俩的事是吗？”

　　季书言“嗯”了声，说：“其实他心里有数。”
　　程嘉仪笑着看他，“他会不会很生气？”
　　季书言蹙眉：“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么好的儿媳妇，他去哪里找？”

　　程嘉仪被说的心里美滋滋的，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这么好的媳妇儿去哪儿找？”
　　两个人一块儿笑了起来。

　　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
　　季东河所在的工厂放假了，但是保安不能放假，他要守着那个地方。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一起去季东河那边吃年夜饭，虽然挤了点儿，但是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当天中午，两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季书言主厨，程嘉仪打下手，一共打包了七八份饭菜，又一起去超市买了些熟食水果，大包小包地去了季东河那儿。

　　季东河一早就把他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又特意托人买了一张圆桌放在屋子中间。
　　屋里挂了一个帘子，把他的床隔开，这样程嘉仪来了也不会尴尬。

　　收拾好这一切后，他既有些忐忑，又有点期待地等着两个人过来。
　　最初知道两个人关系的时候，他是很不高兴的。
　　一是因为程嘉仪的妈妈抛弃了他，二是因为程嘉仪当年也抛弃了季书言，害得季书言难受了那么久。
　　而且那之后还拼命学习，也不谈恋爱，好好的孩子瘦得像个鬼。

　　他心里有气，可是隔了这段时间，他早就想明白了。
　　人家程嘉仪学习好，长得又漂亮，性格还好，哪里配不上他家季书言？
　　人家配他儿子可是绰绰有余，这他也是明白的。

　　他不能把大人的恩怨放在小孩子身上，更何况，他觉得目前的状态挺好的，有工作，跟季书言关系也越来越好。
　　经过了这些事情，他反而看得开了，每天乐乐呵呵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正坐在板凳上琢磨着，他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赶紧起身推开门出去，就看到季书言把车停在了工厂门口。
　　两个人分别从两侧下车，季书言拉开后座的车门，拿下来两个巨大的购物袋，程嘉仪也过去帮忙，又从车上拿下一个塑料购物袋。

　　季东河走过去，想要接过程嘉仪手中的袋子，还数落他们：“买那么多东西干嘛？”
　　程嘉仪见他走路都还不利索，没让他拿，笑眯眯地说：“过年嘛，咱们三个人好好吃一顿。”

　　程嘉仪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阳光又可爱。
　　季东河挠挠头，一瘸一拐走在最前面，推开门进屋了。
　　程嘉仪拉拉季书言的胳膊：“你说叔叔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季书言最了解他了，他嘴角勾着，对程嘉仪说：“放心吧，他高兴着呢。”
　　等到进了屋，季书言就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上次他来的时候，屋子里还乱七八糟破破烂烂的，这会儿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

　　程嘉仪进屋后说：“哇，好干净啊，叔叔，都是你弄的？”
　　季东河不自然地“嗯”了一声，被夸得心里很高兴，却又板着脸不表露出来，语气淡淡地说：“随便坐吧，这些菜都是现成的是吗？我这儿也不好做饭，还得辛苦你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