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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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说仁厚，却也没有被当面顶撞，还能大度揭过的修养。
该庆幸的是，皇帝是个还算英明的君王，家国大事远比后宫妃嫔重要得多。
加西古帝国历来是景国的一大边患，孝宗时期打得他暂时龟缩，但时不时骚扰边境，小股的敌兵一直断绝不了。
两国之间，互市开放多年，很大程度上保证了两国关系的稳定，在昌平年间没爆发过大战，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加西古帝国新任的大汗踌躇满志，挥兵西进，吞并了大月国。
对东边的游散部落态度强硬，屠杀吞并了许多部族，与景国的边境接壤扩大，矛盾也随之而来。
若只是军事冲突，景国巍然不惧，但是加西古大汗不知抽了什么风，学景国劝课农桑这套，对诸国往来的商贾多有优待，所图甚大。
单是昌平十五年的商贸往来，景国粮食、布匹，近六七成运往加西古，而后才是其余藩属国。
商贾重利，来回一趟所载货物，多有瞒报，又因各府种种原因，呈到皇帝案上的数字不知缩减了多少，但明面上的粮草，也足够加西古进行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了。
而前朝不久前奏报，加西古帝国一股约几千人的骑兵越过边境线，劫掠了山治府内两个大县。
景国遣使质问，加西古帝国推卸的一干二净，游散部落成了担责的人。
皇帝不愿兴战事，大事化小，同加西古帝国往来国书，没有了下文。
明功峪的密折，详细例举了两国商贾往来的粮草实数，怎么不让皇帝如坐针毡。
他还很贴心为皇帝出谋划策，只要分出一两千的兵力，直入加西古境内，令他们自顾不暇，边境之患可解。
显而易见，皇帝对此很是心动。
姑且不论此策能成与否，舍小取大，是个人都会心动，唯一的难点，在于将领何人。
为了计策可行，明功峪主动请缨，不料遭到了兵部尚书的反对。
想想也是，谁能放心一个半大小子带兵入虎口呢。
明功峪据理力争，皇帝思虑良久，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三日后，以南郊的猎场为战场，令兵部尚书引荐的千户、将领与明功峪同台竞技，各领百人，对阵禁卫军一千人马，先破者胜。
实话说，乾阳殿的几人，没一人会觉得明功峪能胜出。
如此，便有了明功峪与杜大人在乾阳殿门口的一番谈话。
殿中三人听完明功峪的话，陷入沉默，贤妃更是情绪激动。
“你不许去！”贤妃疾言厉色，指着明功峪，“让你父皇赐死我也好，怎么样都行，你给我好好待在京城，哪都不许去！”
“是啊……不是！阿娘！你别这么说！”明功岚震惊，一时回不过神来，“又不是没有别人，你干嘛赶着上去送死呢！”
罗芊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闭上嘴，上前安抚贤妃，怕她一个不注意又厥过去。
“眼看着明年你就要成婚了，这时候跑到塞外，你想干什么啊？！”
说着，贤妃红了眼眶，泣不成声，“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兄妹拉扯这么大，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一声不吭就跑到前线去，想过我吗？”
明功峪垂眸，一声不吭，跪在贤妃面前，“儿子不孝。”
宜臻宫的谈话不欢而散，贤妃哭的要晕过去了，明功峪一点都不松口，任打任骂，咬定了三天后的比试势在必行。
明功岚留在宜臻宫安慰贤妃，明功峪陪着罗芊回储秀宫。
“今日多谢了。”明功峪开口，转头看向罗芊，感激之情不似作假。
“我也没帮上忙。”罗芊以为是帮忙传信的事，都没传出去，哪里就值一声谢了。
“今天多亏你的劝解，我才不至于被轰出宜臻宫。”说到这件事，明功峪笑容苦涩，“我注定是要不孝这一回了。”
罗芊摸着衣袖的刺绣，踌躇片刻，“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你不说也没关系。”见明功峪沉默良久，罗芊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就随口一问，不用放在心上。”
“殿下其实不必对我说谢，夫妻本是一体，未婚夫妻也是一样的，贤妃娘娘平日对我多有照顾，今日的行为全出自本心，既是为了殿下，为了娘娘，也是为我自己。”
明功峪摸摸鼻子，后知后觉自己的残忍，“你可真是会安慰人，我觉得好多了。”
“此去境外，生死难料，你就不怨吗？若是我死了，你可就守寡了。”
这天底下，就没有还没过门就守寡的亲王妃。
“需要我陪葬吗？”罗芊侧目。
明功峪噎了一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那倒不必。”
罗芊轻笑一声，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将手背在身后，脚下踩着青石板间的缝隙，步伐轻盈。
“殿下胸中自有沟壑，我可没有这个自信，能劝您改变心意，更何况。”
明功峪跟在她身边，出声询问，“更何况什么？”
罗芊停下脚步，衣角蹁跹，转身面向明功峪，面色坦然，“若是殿下身陨，最伤心的是贤妃娘娘，殿下说的孝与不孝，连我都看得出来，不要说贤妃娘娘了。”
“所以我相信殿下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的，下次请不要说这种话了，怪吓人的。”
明功峪闻言怔忪，似是没想到面前的人看得如此通透。
“抱歉。”
“殿下还有话说？”
罗芊看了眼储秀宫的牌匾，明功峪还杵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再耽误晚膳都错过了。
“有。”明功峪点点头，让常喜等人走远一点，拉着罗芊，走过拐角，偷偷摸摸的。
罗芊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胆战，贴着墙，震惊地看着明功峪。
未婚夫妻不似正经夫妻，行事要把握度，不能过于亲密，但又不能太过疏离，就很让人烦恼。
明功峪转过头来，就看见罗芊一脸防备盯着他，给他气笑了。
“放下！我是这种人吗？”
看出明功峪眼神确实清明，罗芊缓缓放下交叉在胸前的手，嘀嘀咕咕，“那你有话就说啊，动手动脚做什么？被女官看到我又得挨说了。”
十一殿下有时亲自来送东西，和未来的十一皇妃稍微离得近点，女官眼神都能变成针了。
明功峪无语片刻，重新组织了语言，才说道。
“阿娘比较能听得进你说话，你有空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还有呢？”
“还有……阿娘心存死志，你帮我多陪陪她，能打消她念头最好。”
罗芊黛眉微簇，正色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明功峪见此，轻笑一声，安慰她，“尽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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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堂堂皇子深入敌营，置身险境，谁提起来都会觉得皇帝一家子疯了不成。
实际明功峪的对策是极有诱惑力的，游散部落众多，加西古帝国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时帅轻骑直捣黄龙，策反敌军，事半功倍。
这部分心不齐的加西古人极易谋逆，阻拦加西古王室的统一之路，甚至能让一股势力成型，以夷制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是非要明功峪，三日后的比试，皇帝也只是想让明功峪走个过场，毕竟他也不太想处置了贤妃，明功峪就是这个台阶。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