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散架子

3、回笼

　　他也是糊涂了，居然让一个现代人去认民国的东西。
　　“没什么。”墨玉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扇子。
　　民国的东西能保存到现在，不难看出有人在“养”这东西。
　　正想着，楚绱突然碰了他一下。
　　“看，那什么？”
　　墨玉顺着楚绱指的方向看去，毫无生机的枯草正生长着好几朵，长得像彼岸花，散发着淡紫色的花。
　　“噬魂草。”墨玉淡淡提醒一边往那边走“这东西的花粉，可引人进入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算忘了，它也会替你想起。”
　　“所以，好好想想自己什么亏心事儿吧。”墨玉瞥了昵嘻皮笑脸的某人。
　　“那，我到是——”楚绱话还没说完 ，无尘和楚闫就过来了。
　　“老板!”无尘小跑过来，说“这儿以前是个戏园子。”
　　那就没错了。
　　墨玉转着手里的珠子，看着正在散发紫光的噬魂草，心中一紧。
　　“赶紧捂住口鼻!”
　　无尘对墨玉的话无条件服从，下意识就捂住了。楚绱和楚闫虽没无尘反应快但也用手捂住了口鼻。
　　但花粉散拨的很快，就算是墨玉提醒再快，也没什么用。
　　很快花粉起效，墨玉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这感觉，他好像在那体会过一样。刚这样想，心情就不好了，就好像……永远都高兴不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什么？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
　　————
　　意识逐渐回笼时，身边的无尘、楚闫、楚绱早就不知去哪了。
　　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上山的石板路，路边的树枝丫上挂满雪，仿佛下一秒枝丫就会承受不住，上面的雪就落下来砸到过路的路人。
　　以前，墨玉就被砸过，好像是跟师兄打闹的时候砸的。
　　那时墨玉记得很清楚，那也是一个雪天，有个人带着他们，去一个小村庄除崇，除完回来上山的时候。
　　“师兄，来抓我啊，略略略略略。”无尘拍了一下墨玉的肩，大步跑上山。
　　墨玉那个时候，也是个少年经不起激。追着无尘就跑了。身后的师兄姐一直在后面，笑着看他们打闹。
　　跑上山无尘就趁墨玉不注意，用脚踢了一下树干。枯枝上的雪就全落下来了，墨玉都被砸蒙了。等反应过来，无尘早就跑了。
　　还记得，墨玉当天晚上还去池塘里抓了一只青蛙，放进无尘的屋子里。
　　那天晚上，无尘就吱哇乱叫的叫了一晚上。直到早上墨玉才去无尘房间笑他。
　　然后，然后就那个人罚了，好像是罚对着池塘看了一天的青蛙。
　　他好像对那个人格外的……格外的什么……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知道是回忆起过往的事了，竟是走到以前住的地方了。
　　“小玉。”一道女声从另一条小路传来，那以前是师姐松叶的住处。
　　不用猜也知道是她，也只有她会这么温柔了。
　　“小玉，怎么只有你一个？师尊呢？”松叶从小路走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小银渐层。
　　“师……尊？”
　　松叶笑了笑:“怎么，又跟师尊耍赖皮子了？师尊也是知道你不禁逗还要去。”正说着，怀里的小猫突然蹦起来，跳到墨玉怀里。
　　还用头蹭了下墨玉的手，显得乖的很。
　　“你的这只猫儿啊，也只有见你和师尊才会乖。”松叶笑道。
　　然后，她的身影越来越变得透明……墨玉还伸手抓了下，但依旧抓不到。记忆里，师姐的模样越来越记不清了。
　　明明……明明他都记了几千前了。
　　她的脾气和师尊的脾气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温和一样的没脾气，结局……一样的惨。
　　眼前的场景逐渐和师姐死前的场景融合。
　　天边是无尽的黑暗，云边都被染上了血色。脚边是各种修士的尸体，血腥味充满了鼻腔。
　　墨玉是最讨厌血的，可现在他却满身沾着血，长发高高束起，手里紧拿着的剑也全是血，跪在地上。
　　师姐的尸体躺在他面前，身上刺满了箭失。眼睛还睁着笑容也凝固在她脸上。
　　他还能想到，在那之前师姐做蛋汤。师姐不会做饭就只会最简单的蛋汤。
　　在那之前师姐还炸过几次厨房了，之后那个人就没让过师姐下厨了。
　　为什么……她明明那么温柔的人……
　　甚至死前，还让墨玉不要怪他们。
　　凭什么，他们是无辜的，那我们呢! 我们……就活该吗？
　　他们这几个人，没几个走得体面，死，也是痛苦的。一个箭失刺满全身，他们中最小的被凶阵压死，还有一个没上山就一剑穿喉。
　　他，墨玉没死却比死还疼。
　　——
　　“师……兄……我好……疼……啊……呜……”无尘被压着，气只进不出。原本白皙肉嘟嘟的娃娃脸上，却只有血污和眼泪。
　　墨玉心疼却不能动，身边的无尘是被惊到了。
　　“老……老板？”
　　墨玉抿着唇，抬手捂住无尘的眼睛。
　　“受不了……就别看了……”
　　就连墨玉自己都这么认为，这对于无尘的结局来说并不好。太……不好了。
　　其实无尘自己本来是可以挣开的，但这种法阵是以布阵之人生命为引，一旦挣开死的会是黎明百姓。
　　他们这么怜悯他们有什么用？换来的是什么？!是背叛!
　　墨玉无时无刻没有在想，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师兄弟就能活下来，那个人的下场也不会这么惨。
　　“老板，我之前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吗？”无尘的声音很轻，轻到连墨玉都差点儿听不清。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和缘溪是傀了。原来老板这么做是为了留下……我们啊……
　　无尘以前的性子很开朗，墨玉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无尘变得和他一样。人都是这样的，心里总藏点儿事儿，肯定是会变样子的。
　　“不是，别去看了。”墨月轻声反驳。
　　总该有人去承担，总该有人活的开心一点吧。他总是这样喜欢大包大揽，有师姐师兄在可他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他也可以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小师弟呀……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到了师姐，大屠杀结束后，他就只找到了缘溪和无尘的魂魄。师姐为了保护他们少受点儿苦……魂魄……四散，就算是他找到了，也不能容于傀中了。还有那个人也一样，比他还喜欢大包大揽。
　　但他就是记不清那人叫什么，好像是叫谢……想不起来了，不过他现在应该也入了轮回吧。
　　入轮回就应该好了，天谴都被他一个人承担了，他们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对不起，师兄……我给你添麻烦了吧。”无尘的声音在身后若隐若现的传来。
　　那是十五岁的无尘，身影被浓雾紧紧裹着，他进不来，就只能站在外面说。
　　看着长大之后的自己似乎就没那么……伤心了。
　　“我知道，自己应该很调皮吧……”
　　“二师兄，师姐师尊他……们还好吗？”
　　“……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没有人陪，很不好吧……好可惜啊，不能陪着师兄一起玩儿了。”
　　“我记得以前，我们还上树去掏过鸟窝……”“无尘”轻轻笑着:“那时，还会罚我们面壁思过呢……好可惜……”
　　“无，无尘”“无尘”轻声叫着墨玉身边的无尘。笑道:“叫自己的名字好别扭啊。”
　　“在，我在。”无尘连忙回道。
　　“无尘”笑了，他温柔的看着年长好几岁的他，“你长大了，就不要给师兄添麻烦了……师兄也不要再恨他们吧，他们毕竟……是无辜的。”
　　“那你们又换来了什么？”墨玉冷声反驳。
　　“无尘”笑道:“师兄，我们学这个不就是为了回报他们吗？”“无尘”抬起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墨玉。
　　眼看墨玉还要说什么，“无尘”连忙说道:“好了，师兄，你就别跟我争了……你们也该回去了，这里……待久了不好。”
　　“我送你们出去……”
　　“无尘”说完，墨玉就感觉又开始头晕目眩了。
　　不，我还没有好好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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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的小猫儿被落这儿了？”
　　“做了不好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你这么皮，就不怕我打你？”
　　…………
　　“不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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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里的几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可就是看不清他的脸。就总感觉好像想起来了，就会不开心一样，应该是因为那个人的下场也不好吧。
　　也是，他们这几个人下场那有好的……
　　没有了，都没有了。心里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什么。
　　*
　　“师，老板!”
　　墨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无尘和楚闫还有在出神的楚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您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您醒不过来了呢。”无尘的脸上还有泪痕，声音哽咽。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墨玉没看清无尘脸上的情绪，只是习惯性的怼了一句。反应过来就已经收不回去了。
　　“没，没有。就是刺激太大了，脑子反应不过来。”无尘解释。
　　正常，就连他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但这句话墨玉再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可以说别人傻，但不可以说自己傻。
　　“好多了吗？需不需要我让小姑再给你看看？”楚闫站在无尘的旁边儿问。
　　“我小姑是医生，我看你晕倒了就让我小姑给你看了下。”楚闫反应过来解释道。
　　“没，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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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这里说话却不知，有人看着墨玉不免的有些心疼。
　　那么好的一个小孩儿，那么爱笑、爱闹、爱玩儿，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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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点儿营养液，让孩子过个温饱的生活吧。╭(╯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