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想和你谈恋爱》风迎

8、Part8

　　断长风左右张望，他飞快注意到石凳上有一把红色剪刀。他轻轻一跃，轻松抓到那把剪刀，双眼狠狠盯着那根红绳。
　　几乎是瞬间，他凑近抓住红绳，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可就在他用力时，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
　　他把所有力气用在手上，硬是没能剪动一点点。
　　一想到他们两人感情如此稳固，他简直要气得七孔生烟！
　　眼珠子转动半圈，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月老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副看破世俗的模样随手抓起一把瓜子，“缘分乃天注定，既然我跟她没缘分，那就算了，反正我美女缠身，爱我的千千万，谁缺她一个。”
　　月老没看懂他在干嘛，以为他真的看开，但又想着不太可能，便凑近仔仔细细看他。
　　断长风一把推开月老的脸，望向姻缘树，望着望着产生了坏念头。他好声好气哄月老到姻缘树旁，一顿乱搞，把数十根红绳绑在月老头发上，“老头子，你这个发型真好看，以后就这么出门吧！”
　　月老相当无语，反手敲他脑壳，敲得他嗷嗷大叫，“没大没小。”
　　“谁没大没小，尊老爱幼听说过吧，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幼。”断长风摸着他那凸起的小包，疼得眼泪都出来，“死老头子，下手轻点，打死我对你有好处吗？”
　　“教你尊老。”
　　“你！”
　　断长风眼泪汪汪，一把搂住月老，一边吼疼一边上下摸索，摸半天没摸到想要的东西，那眼泪一下就停了，还拉月老的袖子擦脸。
　　早已看透他心思的月老手一横，闪着微光的绿色剪刀顿时显现，“找这个？”
　　“没有。”断长风死死盯着那把剪刀，趁月老没注意直接扑过去，扑了个空，“我伸懒腰。”
　　月老把剪刀藏好，拎起一袋鱼料往外走，“你继续伸。”
　　……伸你个头！
　　那条红绳在空中飞，断长风越看越不顺眼，直接过去打了个死结，“有缘，太-有-缘-了。”
　　似乎还不解气，他把红绳往下扯，用鞋子狂踩。可他不管怎么做，那条红绳还是红得耀眼，连一点尘都没粘上。
　　“切。”
　　断长风坐在石凳发呆，直到月老喂完锦鲤回来他还在那坐。
　　月老没理会他，他自觉无趣拍拍屁股走人。临走前，被月老叫住，“别下凡了。”
　　“要你管。”
　　随后一飞，飞到谢秋雁对面的房间。
　　他在里面倒腾一盘水果打算献殷勤，准备送过去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交谈声，还是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
　　仙气一甩，眼前的门变得透明，他清清楚楚看到那两个人是谢秋雁和余秋和，他们笑得很开心，像掉进什么蜜糖罐。
　　“哦对，我还有垃圾没扔，等我一下。”谢秋雁往里面走去，余秋和在门外看着，笑容温和。
　　断长风捏起一颗小番茄扔进嘴里，面无表情，酸不溜秋的番茄在口里炸开，正好跟他此时的心情对应上。
　　哦，真是美好的一天。他想。
　　他把果盘一放，对着镜子看了眼，然后打开门，“好巧，你们也出门？”
　　“嗯，我们去看电影。”谢秋雁手里拎两袋垃圾出来。
　　断长风看她穿着一条樱桃图案的白色长裙，盘好的头发恰到好处地飘出几根，整个人显得特别灵动可爱。
　　“你今天真漂亮。”他说。
　　“谢谢，你今天也很帅气。”谢秋雁回。
　　断长风把目光落在垃圾上，“对了，我差点忘了扔垃圾，幸好碰到你。”接着，他看向余秋和，“有一袋最大最碍眼的垃圾还在呢，得赶紧扔掉，你们快去看电影吧，不打扰了。”
　　“好。”
　　空气中流动过莫名其妙的诡异氛围，谢秋雁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那我们先走了。”余秋和一如既往地温和。
　　“拜拜。”断长风非常有礼貌地跟他们说了再见。
　　他回到房间，笑眯眯地把所有番茄挑出来吃掉，一颗一颗，吃得飞快。
　　我，断长风，绝不可能在意他们。
　　绝不可能……
　　绝不……
　　几分钟后，他脑海中飘出一些暧昧的画面，比如，幽暗的环境中，余秋和握住谢秋雁的手，两人在电影院亲得难舍难分；比如，同一桶爆米花，你一粒我一粒相互喂到嘴里；比如，同一杯奶茶，两人共用一根吸管……
　　还有可能，他们两个人在电影院做一些紧张刺激的事情……
　　不！
　　啊啊啊啊啊啊！
　　嗖的一下，断长风飞到他们身边，化成透明人坐在谢秋雁身边的那个空位，嘴角笑裂开。
　　他们两个人，居然选了恐怖电影！
　　断长风放宽心，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起电影来。
　　他看到荧幕中骨瘦如柴的男人被幽灵追了几十条街，男人难得找到一个破房子瑟瑟发抖躲着，忽然，一张大脸从透明地板靠近，吓得男人大跳起来，一锤锤烂地板。
　　这时，电影院的空调慢慢变冷，荧幕也随之变暗。滴答滴答的水滴声缓缓飘进耳朵，在那扇灰色的门后面，一道红色的光正透过来。
　　啊的一声尖叫，面目模糊的脸骤然放大，断长风吓得跟着大喊了一声，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呼吸速度飙升。
　　他扭头看他们，他们坐得稳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没有被吓到。
　　断长风拍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决不能输给余秋和那个男人！所以，他决定了，接下来，他要坚持看完！
　　他裹住几张厚厚的被子，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大屏幕。冷汗不断从头上冒出，他看得极其专注，脸上越是平静，身体越是抖成筛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场内随着电影的结束亮起。
　　他十分有精神地跟着两人走出去，充满血丝的眼睛仍炯炯有神。
　　后面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吃饭，逛街，快到晚上十一点时，余秋和送谢秋雁回家。
　　断长风觉得自己命快没了半条，他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背后有阴森森的风，他下床往床底一看，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一点不怕？装的吧？”
　　想到这，断长风又飞到余秋和家里面。
　　来到客厅，他发现余秋和家里卫生搞得非常好，物品摆放整齐，留声机正放着悠扬的音乐。
　　他飘进房间，看到他和谢秋雁的大学合影。照片中两人笑得青涩。
　　酸溜溜的滋味再度涌出，他再也不想看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东西，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忽然看到桌面的一个本子。
　　那个本子很厚，纸张有些泛黄，像是打开过无数次。心里有些痒，他过去打开一看，是余秋和这些年的记录。
　　余秋和的字很秀气，一笔一划记录他跟谢秋雁的每一件小事，还有两张纸写着她的爱好。
　　他们一起赏过花，一起在沙滩看过日出日落，一起坐摩天轮与烟花合影，一起在时代广场倒数跨年，一起滑雪，一起……
　　断长风合上本子，一言不合飞上天庭。
　　他嫉妒得发狂，不可否认的是，余秋和比他更了解她。对她来说，他只是个邻居，而他们，创造了很多属于他们的回忆。
　　那些事明明他也可以陪她一起完成，他好不甘心，难道他和她真的不可能？
　　是不是只要剪掉，他们的缘分就会消失？
　　手中握住那根红绳，他闭上双眼，凝聚体内的仙力。再一睁开，白光已为利刃，猛然一划，红绳表面崩裂出一条细细的红丝。
　　再一划，红丝又跳出几条。
　　当他再想划时，一身红衣的月老从天而降，将他拍飞几米远，“断长风，你已触犯天条。”
　　天条？当他选择下凡的那一刻，他就触犯了天条。
　　他冲着月老飞去，毫不留情对准要害，进攻又急又猛，似乎不打算留半分情面。而月老也不是吃素的，精准避开，还反打中两掌。
　　既已下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停下。他回头踢起十几条红绳，干扰月老视线的同时闪到身后。
　　月老飞抱红绳，稳稳落地再轻轻松开。趁月老注意力放在红绳上，他伸手往怀里一抓，绿色剪刀到手。
　　“断长风！给我。”月老怒目而视，牢牢护住谢秋雁与余秋和的那根红绳。
　　断长风无视月老的话，冲去抓红绳，被躲开，他再抓，再空。最后，断长风偷袭，从身后抓住一小段红绳。
　　纠缠之时，他用力一剪，红绳断成两截，月老手臂也被划破一个口子。
　　“断长风，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月老呵斥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个……唉！”
　　“等她这一世过去，我会自动领罚。”
　　“五雷轰顶！你撑不住！”
　　“大不了死了，反正我留在这天庭也没用，死了不是更合你意，省得你气个半死。”断长风把剪刀一扔，靠近月老，有些愧疚地看向那个口子，“对不起。”
　　月老的气散了许多，他背过断长风，“你走，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
　　断长风走后，月老施展仙术，手臂复原。他想起某位故人的身影，遥远的对话宛如昨日般重现在眼前。
　　那名爱穿浅紫色衣裳的女子抱着新生的孩子来找他，他当时见那孩子脸庞圆润，不爱哭又不爱闹。
　　“月老，这孩子拜托你了。”
　　“你这又是何必，进了那水中镜，怕是出不来。”
　　“我想试试。”
　　月老从她身上望见无数影子，他们倾心而入，妄想通过水中镜来印证爱情，可最后，终是失败而魂飞魄散。
　　“月老，我想求你件事。司命跟我说这孩子日后会爱上一凡间女子，一旦爱了，会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愿他走我的老路，求你，想办法断开他们的缘分。”
　　“月如，这事……”
　　“求你了月老。”
　　月老望着曾经最高傲的好友在眼前下跪，心绪十分复杂。
　　天命不可随意更改，缘分亦是如此。
　　“我会帮忙看着他，不过有些事，实在难以改变，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断长风心情畅快，他敲响谢秋雁的房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可门一开，出来的不是精神奕奕的谢秋雁，而是面色惨白双目无神的谢秋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