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想和你谈恋爱》风迎

10、Part10

　　寒风呼啸，糖霜般的白雪轻轻飘落，枫叶红的毛发下是一对威严感很强的眼睛，它注视眼前这个不懂规矩的小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断长风被它看得心里发麻，想后退却发现双腿动弹不得，似乎被冰封住。
　　迟缓的大脑忽然想起月老给的圆饼，顿时变出刚刚掰开的那一小块，双手呈上。可它不为所动，仅仅是瞥了一眼便继续盯着他。
　　“我经过，你忙你的，我不小心迷路再找找。”瞎扯出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断长风慢慢向后挪，每挪一段距离，它便踏出一步。
　　眼看要装不下去，他干脆直说，“我来找连珠草。”
　　这几个字传进它耳里，它点头，随后拿爪子往北部指。
　　断长风朝那个方向望去，隐约看到一点颜色，“原来你是来帮我的，早说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吃了我。”
　　它伸爪一挥，那一小块圆饼腾空而起，随后飞进它嘴里。它细细咀嚼品味，再次伸出爪子索要，断长风忙摊手，“没有了。”
　　它勾起断长风的衣服使劲抖，抖出那块圆饼，断长风眼疾手快一把塞进怀里藏好，“这是假的，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头晕恶心，还会抽搐！”
　　“……来一半。”低沉的嗓音在他脑里升起，他死死护住不撒手，“真不行！这样吧，我给你一点，跟刚刚那块差不多，怎么样？”
　　它的爪子又开始抖起来，他想飞都飞不动，“一半不行，最多一半的一半，没得商量。”
　　“嗯。”
　　“你个贪吃鬼。”断长风不情不愿掰开两半，再拿其中一半分开，还暗暗分得不同，一块大一块小。他正要把那块稍微大点的收起，谁知突然有一团气包裹住它，随后飞进巨兽的嘴巴。
　　……这可亏大了。断长风想。
　　不过至少知道连珠草再哪，不用满世界找，勉强还能接受。
　　他拍拍手，直接朝北部走去。
　　越往那边靠，雪下得越猛，风也刮得越狠。每走十五步，被风一吹，退十步，实际上只移动五步。
　　温度骤然变低，仙术支撑不住破开，一股又一股寒气入侵，如冰刀击打体内的每一根骨头，甚至骨头有微裂的痛感。
　　脸颊挂满雪霜，白色的长发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变出一根长长的棍子，走一步插一次，以免被风吹走。可是棍子撑不了多久，才走百步，棍子裂开卷进风中。
　　好不容易爬到山脚，全身已冰凉。抬头一望，那株仙草鲜红如血，叶子紧挨，完全没有盛开的意思。
　　不管怎样，他都要把它摘下。
　　这座雪山的形状很特别，像用极其硬的白色丝线围成的圆，线不算密，从外面看能看得出里面是空的。
　　手刚抓住冰线，不知从哪飞来的鸟奋力用尖锐的喙啄他身体，不管怎么都赶不走。
　　他从怀里掏出极小一块圆饼搓碎放在手心，试图讨好那些鸟，可它们似乎对这些没有兴趣，依旧对他的身体啄。
　　断长风将圆饼碎收好，一手抓住冰线，像攀岩一样慢慢往上爬。
　　有一两只鸟啄他那冷得没有温度甚至失去知觉的手，他当没看见，眼里只有那株仙草。
　　红肿的双手开始掉皮，表面那层肉被鸟咬得凹凸不平，刺痛钻入心间，一个没抓稳，他从三米多的地方摔下。他忍住痛，继续向上爬。
　　爬到五米多，他实在爬不动，屁股坐在斜冰线休息。这时，红色的长脚蜘蛛沿着冰线爬，他一看，吓得不敢多坐，奋力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一加速，眨眼他来到将近五百米的高空，底下的长脚蜘蛛没了影，他以为终于能喘口大气。
　　不料一扭头，枫叶红的巨兽正怼在脸前，吓得他脚滑，直接从高空摔到山底，所有努力全作废。
　　好你连珠草，难怪叫这么个名，对我是真连珠啊。
　　不服输的他爬起来重新开始，在经历被鸟啄和被长脚蜘蛛追之后，他再次来到五百米的高空。
　　“你的任务是什么？”断长风问。
　　“赶你下去。”巨兽回。
　　“我要打败你才能上去对吧？”
　　巨兽没回，伸爪子一扇，断长风差点摔下去，“我们商量商量！”
　　巨兽没理会他，爪子不断左右扇风，卷起的一股风牢牢拖他往下拽，拽半天没拽动，巨兽大吼，还是没吼动，“力气挺大。”
　　断长风自信一笑，随后被弹回脚底。此时，大脑浮现一道声音，“回去吧，竹竿。”
　　？
　　“你喊谁竹竿！你个包子！”
　　蹭蹭蹭他又爬上来，又被巨兽弹飞。换个方向再尝试，结果一样。于是，他再次拿出那块圆饼笑嘻嘻递给巨兽，“求你让我过吧。”
　　“不行。”巨兽无情拒绝。
　　就在巨兽习惯性地摆出弹走他的动作时，他使劲全力抓住巨兽那毛绒球般的尾巴往下拖。巨兽非常无语，他变出一根羽毛，对着尾巴扫来扫去，像挠痒痒那般。
　　巨兽这下受不住，反复甩动尾巴，可断长风像粘了什么巨强力胶水抓得死死的。随后，他跳上背部，跑到脑袋这边，用羽毛扫他眼睛与鼻子。
　　两只爪子挠动脸庞，痒痒的气灌入身体，不断涌起的异样感瞬间浮起，紧接着，一个大大的喷嚏带来剧烈的晃动，巨兽没站稳往下掉。
　　断长风哈哈大笑，嘚瑟往上爬，当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时，枫叶红再次出现在眼前。
　　巨兽它，居然会飞？
　　几乎要两眼一黑，断长风往上爬一段距离，巨兽跟在他身边，保持平视的高度。
　　“好好好，打一架吧。”断长风变出一把长剑，他站在打横的冰柱上，眼神锐利无比，巨兽收敛玩闹的心思，狠狠拍向他。
　　狂风变冰棒如大雨倾落，剑在雨中凝气而挡，光芒闪过，冰棒碎成水滴状大小散开。
　　他跳踩在巨兽后背，借力往上跃，可惜过度劳累加疼痛加剧，只跃了两米不到，巨兽趁机张开大嘴，被剑挡住。
　　断长风凝聚所有的仙力于剑上，旋转带动巨兽扭转而起，奋力一摔，巨兽被摔飞，不见踪影。
　　他知道不用多久巨兽就会回来，这招伤不了它，只能拖延时间。
　　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时刻，他往上爬，直到那株仙草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他伸手去够，快要碰到叶子的瞬间，一张嘴咬住他的手臂，坚硬的牙齿直接将其咬穿，强烈的痛感迸发，被迫放大的双眼望向伤口处，那里有液体缓缓流出。
　　难道要倒在这？
　　谢秋雁脸色惨白的脸还在眼前，他顿时升起无穷大的保护欲，大到突破了什么东西，体内忽然有无限仙力涌动。
　　血丝占据眼球，他强忍住这份痛，一脚踩住往上的冰线，另一只手伸向仙草。
　　巨兽看穿他的意图，用力一带，试图通过手臂将他整个人带离。他变出长剑，直接刺向手臂旁边的大嘴，从上到下，直接刺穿。
　　几乎同时，他踩稳冰线，双眼紧紧盯着那株仙草。手指碰到了。
　　再一点，一点就好。
　　巨兽伸出爪子一拍，竟直接拍断他脚下支撑的冰线，他落空了。
　　手指离仙草越来越远，他强忍所有，侧踢巨兽，再一脚踩在附近的冰线上腾空一跳，连带巨兽一起飞起。
　　再仙力快要透支的那一秒，他抓住整株仙草，仙草的力量从血迹斑斑的手掌流向身体，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看到谢秋雁与余秋和两人共白头的画面。
　　而后，是谢秋雁冷漠又抗拒的眼神，“我讨厌你，断长风。”
　　冰风支离破碎，仙草长出细小的刺钻入他手掌，谢秋雁的声音在耳边徘徊，“断长风，你知道吗，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我跟余秋和。”
　　“我想你健康。”
　　一滴眼泪滑落，整株仙草连根拔出。断长风失去所有力气，重重摔在雪地里。
　　身旁的巨兽在嘶吼，飘扬的雪纷纷盖住他的脸，唯有仙草的那抹红仍然鲜活妖艳。
　　好像有什么在流走，又好像有什么在生长。
　　闭合的仙草迎着风雪与源源不断的仙力，逐渐开了。
　　感受到了盛开的活力，断长风的眼球滑向它，“你有救了。”
　　意识在抽离，眼皮一落，世界恢复宁静。

　　“……”
　　月老与司命上前查看断长风的伤势，将他带回天庭静养。本想将那株仙草放好，可他握得很紧，仿佛捏的是他这条命，现在看来，比他这条命还要重。
　　望着久久不醒的断长风，月老转身看向那条断开的红绳，“司命，谢秋雁她现在怎么样？”
　　“半死不活。”
　　“她跟余秋和的缘分……也不知用连珠草留不留得住。”
　　“他这点情，像极了月如。如果当初月如过了情关，仙阶应该跟我们一样了。对了。”司命突然产生了好奇，“月老，你有没有情关？”
　　“多事。”
　　“好，好，好，羡慕，真是羡慕，这情到底是个什么，我也想尝尝。”
　　“痛。”
　　听到有了动静，月老和司命以为断长风醒了赶紧凑过去，可他双眼紧闭，嘴唇无血色，口中只囔囔着，“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