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俏》鱼叙书

10、成婚

　　争一时当下也争千秋万代，争千秋万代也争一时当下。

　　萧王双手紧握茶杯，感受着略有些烫手的温度，茶水隐约倒映着他略有些不羁的脸，一只手玩味地轻轻倒扣茶杯，一股热气从他的另一只手中缓缓升起，他眉眼微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萧王殿下，苏大小姐来了，在外头候着呢。”外面的人赶来通传。

　　他将手一挥，茶杯哐当掉在桌子上：“让她进来吧。”

　　随即手撑着脸，神情慵懒地靠在席间。

　　“殿下。”

　　女子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见到他脸上便泛起了温柔的涟漪，苏婉儿人如其名，生得温婉，鹅蛋脸柳叶眉，眉目如画嗓音温润。

　　萧王撇过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苏婉儿微微一怔，开口道：“听说陛下亲自赐下燕小侯爷和沈小姐的婚事。”

　　元承光并未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女子。

　　“沈小姐出身高门，父亲位高权重，弟弟少年有为，若能有沈家助力殿下，自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苏姑娘请直说吧。”元承光挑眉笑道。

　　苏婉儿微微屈身行礼：“殿下雄才大略，若有助力便是如虎添翼，沈家已暂无可能，何不看看近处呢？”

　　“近处。”元承光有些不屑，“苏家难道是打着一个女儿缠着太子，一个女儿缠着本王的念头吗？”

　　“当然不是。”苏婉儿倒是不恼，“我们苏家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新臣，全京城都知道。可是殿下有一点不知，苏家怎么会效忠太子呢？”

　　元承光有了些兴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苏家二小姐可是和太子有些情谊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家小妹与太子相互倾心，可是殿下忘了，林家的掌上明珠林青水又怎么会将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呢。”

　　元承光思忖着，女子抿唇看着他，深眸映射出他的模样：“苏家想要权与名，我父亲也不是见风使舵的人，太子虽然目前略占优势，可是如果林家与苏家都被他收入麾下，沈家也暗中帮助，那殿下可是势单力薄呀。”

　　她踱着步走近男子：“可是我帮你，苏家也会帮你。

　　元承光的耳畔间隐隐传来她的低语：“我要当皇后。”

　　女子温婉的脸带着淡淡的杀意。

　　他知道，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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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景明，满城繁花。

　　侯府娶妻，高门嫁女，自然是百姓津津乐道的一桩佳话。沈知韫一身嫁衣如霞，戴上金冠玉钗，她是名扬京城，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今日出嫁，是一堂缔结，两姓联姻。

　　“爹爹，女儿今日一去，您好生照顾自己。”沈知韫有些不舍，“宁北，好好照料沈家，有什么难处就来找阿姐。”

　　沈宁北点点头，感觉自他回京以来，所有事便变得快了起来，先是找到母亲被害的重要线索，又是姐姐的这一纸婚约。

　　“到燕府去，一定要平安顺遂，若是有人敢欺负你，父亲替你撑腰，我们沈家的女儿谁也不敢得罪！”沈安任看着面前红妆的女儿，没有了在朝堂上的端方自持，而是如普通慈父叮嘱膝下爱女。

　　这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模样。

　　沈府外，燕祈安也是一袭红袍，俊朗英气，慢慢引着沈知韫上了马车。

　　燕家是前朝重臣，侯爵功勋，满府上下很是气派威严，而今日又多添了一份喜庆。

　　满苑洋溢着庆贺，觥筹交错，宾客把酒言欢。

　　燕祈安看起来没什么事，实际早有了醉意，忙忙回了房间。

　　夜色朦胧，伴着热闹的虫语。

　　锦缎缠绕，喜字贴窗。

　　房间内，沈知韫一身嫁衣如霞，勾勒出摇曳身姿，端庄矜贵。她独自坐在房内，有些百无聊赖，摇着手中的花扇，仔细观察着婚房——这是她以后将要生活的地方，房间宽敞却不失温馨。

　　“要是摆上些花草便更好了。”她喃喃道。

　　忽地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慢慢走近，她连忙将花扇挡住脸，又忍不住微微侧头撇了几眼。

　　燕祈安脚步慢而沉重，俊俏的脸上似乎有些醉意，剑眉落下几丝黑发，无形之间添了几分柔和。

　　沈知韫怕他走不稳，磕着了，索性轻轻提起长衣，想要扶他一把。

　　走近片刻，男子出神地望着她的脸，眼神微敛——突然将脸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沈知韫有些一惊，微微偏头，一张俊俏的脸安然地窝在脖颈，呼吸有些急促。

　　看来是喝醉了。

　　她想扶着他到床上躺着，燕祈安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撑着桌面。

　　“我扶你到床上去吧，你太重了。”

　　燕祈安略微听懂些，稍稍撤了些力气，任凭沈知韫将他扶到床头。

　　他醉得实在有些厉害，记忆变得模糊起来，燕祈安把手伏在额头，印象深处那个小女孩又带着他逃命的身影清晰可见，她说会带他回去的。

　　抓捕的官兵追得越来越厉害，她把他藏在小山洞里，独自一人去引开官兵……

　　燕祈安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别去！”

　　沈知韫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手却被紧紧握住不得动弹，似有些哭笑不得：“我能去哪儿啊。”

　　漫漫长夜却是一下就蹉跎而去。

　　男子睡得不错，早早醒来，一旁的女子却还睡得很沉，她一只手被他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略有些不自然地抵在床头。

　　燕祈安将沈知韫打一横抱，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奈何女子睡得比较浅，竟也醒了。

　　“你再睡会吧，还早呢。”

　　沈知韫有些没回过神来，睡意还没完全打消，忽然又想起什么事，马上直起身子：“还没去请安呢，我还得重新梳妆。”

　　燕祈安微微笑道：“不急，你慢慢来，我告诉他们我起不来拖慢了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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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上，燕祈安伴着新妇给父母敬茶。

　　永安侯燕绥和侯府夫人高氏是竹马之谊，情感甚好，燕绥年少领兵便许下诺言，若战胜收回失地，便以山河复还之喜为聘，求娶高家二小姐高如烟。

　　高夫人端坐着，一身淡蓝色衣裳，华美又不失清丽，只简单地佩戴着一支镌刻秀美的玉钗，她对新媳很是满意，将自己手中的一个镯子交入她的手中。

　　沈知韫有些受宠若惊，高夫人是位传奇人物，听说燕老侯爷当年生死未卜，她留守孤城，将偷传消息的高门叛贼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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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香嬷嬷，皇后找你过去一趟，说是找你说些要紧事。”一位面生的小厮笑盈盈地道。

　　老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没见过这面孔：“你是新来的吗，皇后娘娘怎么派你来找我？”

　　小厮勾着笑，慢慢靠近，突然拿出来一块布，将她迷晕了。

　　“皇后就是太心慈手软了，连个老嬷嬷都念着情谊，你把她带到万州去，留着条命就好，把舌头给割了，免得生出什么是非来。”

　　小厮记着主人的话，连夜把秋香嬷嬷带出京城，走着便觉着想方便，离开了片刻。

　　人却不见了！

　　他现下觉得有些难办，人怎么就丢了呢！

　　四处漆黑一片，他想着一个老嬷嬷，被砍了舌头流了那么多血，周围荆棘野兽，应该也没命了，要是交代给李大人，他的小命可是不保。

　　深呼一口气，他提着胆子，打算按下此事。

　　“咚咚咚！”外头一位血色面容，正慌张地敲着燕家的门。

　　守门丫鬟有些害怕：“你干嘛的，快些走吧！”

　　老嬷嬷很是可怜，乞求道：“姑娘，求求你，你去告诉你家少夫人，我……我知道她母亲怎么死的！”

　　她觉得腿一软，连忙赶去通报。

　　沈知韫有点意外，本来正愁找不到这位神秘嬷嬷，现下倒是有了主意。

　　秋香嬷嬷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人虚弱无比，却又不认得几个字，让沈知韫有些难办。

　　燕祈安守在门外，按下其他的丫鬟：“今日之事，连老侯爷也不许提起，我自会去交代的。”

　　老嬷嬷得了些沈知韫给的药膏，泪流满面，支支吾吾地比划着。

　　“我来猜猜吧，不对的地方你就摇头。”

　　秋香嬷嬷点点头，无助地□□着。

　　“你受人指使，让大勇做好我母亲爱吃的桂花糕，派人送到沈府，却在里面下了毒，大勇交代这毒让人肝肠寸断，对吗？”

　　跪着的人连连点头，沈知韫猜得没错，可真正得知，心还是凉了半截：“是皇后吗？”

　　秋香嬷嬷一愣，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女子，片刻后——点点头。

　　“是他们要杀你灭口吗？”

　　此话一出，秋香嬷嬷似触动了惊弦，立马爬向沈知韫，跪求着呜咽。

　　“你好好养伤吧，我会留着你的命的。”沈知韫边说边往外走，步子有些不稳。

　　快到出门时，沈知韫突然开口道。

　　“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失火的事情吗？”她有些苦笑，“我大概知道这件事了。”

　　燕祈安一直候在门外等着她，她精神不太振作，恹恹地往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