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亮（娱乐圈）》荣芬

54、第 54 章

　　苏决明“嗯”了一声。
　　陈青和额头青筋暴起，膝盖不知怎的就软了，“啪叽”一声跪在地毯上，客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苏决明迟疑地说：“不是，我都还没给她跪过，怎么你先跪了？”
　　陈青和看了许青葙一眼，忐忑地问：“你不会既是卫城人还是铁一中毕业的吧？”
　　在得到许青葙肯定的回答后，陈青和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近似癫狂的状态，看他这样，苏决明压低声音，凑到许青葙耳边小声问道：“铁一中又是什么？”
　　许青葙沉默两秒，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就是我高中的外号”
　　“那为什么叫铁一中？是你们学校的学生都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吗？”
　　许青葙看着单纯的苏决明，又沉默了，
　　这时已经调整过来的陈青和在一边替她回答了苏决明的问题，“你是怎么想到钢铁一般的意志的......是铁T一中好吧.....”
　　苏决明直接呆掉了。
　　许青葙点点头，补充道：“呃......这个主要因为我高中要求女生必须剪短发，所以就诞生了一些LGBT群体。”
　　“那是一些吗......那是很多......”，陈青和在一边阴惨惨地说，回想起自己高中追女孩却被对方告知她喜欢一中的一个女孩。
　　这对于陈青和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但人家喜欢别人，自己也无可奈何，于是默默退出。
　　又想到了什么，他开始用一种敬仰的眼神看向许青葙，语气甚至带了点虔诚，“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许青葙不解：“感谢我？”
　　“十二校联考，你考了第一对吧，我们老师找你们年级组长要来你的笔记，打印了好多份给各个班传阅。那个笔记是真好啊，亏得是我当时看了，不然我高考数学肯定不及格。”
　　许青葙也想起这件事了，是高一的时候，卫城一中在期末组织了十二校联考，自己数学考了满分，之后年纪组长在大课间结束，组织学生有序回班的时候，喊住她，找她要错题本。
　　她没多想，回班从桌洞里翻出来就给年纪组长了，原来是帮其他学校老师要的啊。
　　苏决明看着陈青和，他对十几岁许青葙的好奇再次涌了上来，转头问陈青和，“不同校，你怎么这么清楚？”
　　陈青和灌了口水，“不同校也架不住你的老师几乎每节课都要提，”，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剥石榴的许青葙，汁水染红了她的手指，陈青和都感觉那是高中自己的血了，
　　“太可怕了，我最怕和一中联考。只要一联考，就会拉横向纵向的成绩单，我会永远记得我考30分，决明女朋友考150，太可怕了。我那时候感觉决明你女朋友是外星人。”
　　许青葙把剥好的石榴丢进嘴里，她现在心情很好，毕竟没人会不喜欢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聪明。
　　苏决明抽出张湿巾拿过许青葙的手，纸巾也被染红了。
　　“这么聪明呢。”
　　听出他话里夸奖的意味，许青葙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当然。”
　　池照全程都在一边默默看着几人的互动，他越发感觉这女孩和苏决明说的是一个人吗？
　　脾气软？会被人欺负？性格好？
　　苏决明是被爱情蒙混了头还是他认知偏差，任谁看，面前这个女孩都是硬骨头一块，不过他说得也有对的，比如：聪明。
　　从刚刚几个人玩海龟汤，池照就发现许青葙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反应也快。在他看来，聪明是和咳嗽是一样的，只要你有，是绝对藏不住的。
　　不过站在苏决明朋友的角度，许青葙聪明也是件好事，毕竟和聪明人恋爱能够规避很多糟心事，只是看着自己朋友看向许青葙那亮晶晶的眼睛，池照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己这个什么都拎得清的朋友好像是个恋爱脑啊。
　　送走几人，苏决明把客厅收拾好，走进卧室，许青葙安静地坐在电脑边的沙发上，拿着数位板画画。
　　苏决明坐到许青葙面前的地毯上，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为了让他舒服一点，许青葙往后靠了靠，这样苏决明整个人的上半身几乎是埋在许青葙的腿上，他的声音闷闷的，“乖乖，你高中是什么样子的啊？”
　　这不是苏决明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但是许青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她自己都不清楚高中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印象中好像一直是在很努力的学习，上各种辅导班，偶尔会画画。
　　总得来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活。
　　许青葙揉了几把苏决明的头发，他的头发很软，让许青葙想到小时候姥姥和她说过的，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青葙把苏决明推开，从沙发上跳到电脑椅上，半蹲在上面，一只手招呼苏决明过来，
　　“我想起来高中的时候，我压力大，不想和人倾诉，又不想发在社交平台上。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用邮箱给自己写邮件，把遇到的问题或者烦恼写出来，随机设置自动发送时间，收件人填自己的邮箱地址。现在应该是可以看那时候的邮件了。”
　　打开个人邮箱，看着收件那一栏的数字，许青葙转过身看向苏决明，而后轻声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和高中的许青葙对话了。”
　　邮件的数量不多，每一封邮件的字数也很少，看得出高中的许青葙不爱表达。
　　内容多是对于未来的迷茫和现状的思考，在一封时间靠前的邮件里，许青葙向未来的自己发问：
　　【我一直不懂如此努力的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像一台机器，输入指令，输出动作。我好像没有梦想，这样是正确的吗？】
　　在最后一篇显示时间是6月10号的邮件里，许青葙回答了自己曾经的提问：
　　【高考结束了，我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反而非常平静。我想我或许找到了读书的意义，麦说我像是被考试驯化了，她觉得人不应该被驯化，人理所当然应该是自由的。我不太同意她的观点，我会觉得我们确实是被考试驯化的一代人，但是不被驯化，那大概率我们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做完这张试卷，我们才有机会看到试卷外的世界不是吗？
　　虽然我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梦想，但我想我已经走出了试卷之外，或许慢慢地我也能寻找到属于我的梦想吧。】
　　苏决明一封封看下来，他像是拼拼图似的，一片片捡起破碎的许青葙，再将碎片粘合起来，直至组成一个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许青葙。
　　许青葙依旧坐在一边画画，她全程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往苏决明这里瞟一眼，她抬了抬眼睛，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苏决明眨眨眼睛，开口问：“葙葙，现在的你找到自己的理想了吗？”
　　许青葙画图的动作停滞了几秒，将数位板放在大腿上，被压出的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她转了转酸胀的脖子，向后靠在了抱枕上，光投影在天花板上，荡出一圈圈波纹，她的声音很轻，
　　“好像找到了，又好像没有找到，我也不知道。”
　　苏决明坐到她身边，把数位板从许青葙腿上拿开放到桌子上，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许青葙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他感觉自己像块猫抓板，翻过握住乱动的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许青葙往他那边靠了靠，闭上了眼睛，苏决明摩挲着许青葙的手，她的手很小，指甲修剪得很短，能看到浅浅的月牙。
　　他觉得很神奇，许青葙就是用这双小小的手创作出了那么多奇幻诡谲的作品，听着许青葙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的累了，这都能睡着。
　　许青葙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女孩站在车站拥挤的人群里朝她挥动着双臂，好像在和自己说什么告别的话，但是太吵了，她听不见。
　　醒过来时，天还没亮，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苏决明，许青葙忽然发现梦里女孩的长相和他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果然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许青葙想到。
　　她轻轻穿上拖鞋，走到阳台检查了绿植的状态，又浇了水，感觉还是有些困，冲了杯咖啡，坐在客厅开始确认盛楠发来的项目书。
　　她很久没做过博物馆景观设计了，刚看的时候，感觉有些棘手。问题主要出在流线的设计上，环艺那边做的初步流线用是可以用，但是人流量一旦超过一定数值，必然会出现拥堵的现象，从而使游客的体验感大打折扣。
　　许青葙在思考怎样在不大幅度修改初始设计的情况下，缩短每条流线的到达时间。
　　可能要去实地调查一下了，合上电脑，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苏决明和许青葙还没热乎几天，许青葙就飞去了姚渚，苏决明了解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也降低了自己联系许青葙的频率，两人只是每晚睡前会开一小会儿视频，苏决明看着许青葙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脸又一天天瘦下去，不免心疼，许青葙的情绪却是异常的激动。
　　她说这个博物馆的主理人是她从高中时就很崇拜的设计师的女儿，苏决明很少看到许青葙情绪这么外放的时候。
　　“渚博就是他设计的，很少有设计师能把东西方文化结合得这么好，我读大学的时候就想我要是能够学到大师一点皮毛，那一定能成为顶级的设计师了。会选择来平大读研也是因为单老师曾经和他学习过一段时间，既然我做不了大师的学生，那做个大师学生的学生也是不错的。”
　　许青葙想到自己第一次走进渚博时的心情，是澎湃的。
　　她想到大学时读那位设计师的书，扉页上写着他的一句话：
　　【我和我的建筑都像竹子，再大的风雨，也只是弯弯腰而已。】
　　这句话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她想，她也要做这样的人。
　　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竹子的喜爱自古有之，许青葙记得小时候学画，她最喜欢画的一是梅花二是竹子。
　　那时她不懂所谓的风骨，只是觉得好画，她能很快画好然后休息。
　　长大后再看，心境确实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