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亮（娱乐圈）》荣芬

52、第 52 章

　　进入十一月，许青葙回到了山林，盛楠为她争取到了自由选择项目的权力，工作时间减半的条件是薪资也要砍半，提成按项目标额算。
　　许青葙看了看条款，她知道山林这是用标额给她施压，工资减半，那完全就是靠提成吃饭了。
　　如果她有收入方面的压力，那她减半的固定工作时间会从项目上补回来。
　　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许青葙嘲讽地笑笑，不过她也清楚这已经是山林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而且不知道这个条件谈下来，盛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人家待她好，她知道。
　　想了几天，她还是接受了山林提出的条件，选择继续留在公司。
　　工作强度大幅削弱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法国项目还在推进，甲方的两位老人一直邀请她有时间过去看看，由于之前的重心是围绕着《渡鸦》，现在电影已经告一段落，她终于是有时间回应，发去邮件说自己今年春节假期会过去，同时对自己之前一直忙于其他事情道了歉，老人态度依旧是谦和温柔，像一个关心晚辈的老人叮嘱许青葙工作是要认真工作的，但是也需要休息。
　　老人在视频这边叮嘱许青葙适当放松的时候，一个优雅的老妇人从他身边走过，捂着嘴说：“亲爱的，你年轻时一天恨不得只睡三小时。”
　　老妇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洋装，白发盘在脑后，耳边是硕大的粉色钻石，在爱人面前她好像还是十几岁少女的样子。
　　“哎呀，这不是上了年纪，想法变了吗！”，老人呵呵地笑，拉着老妇人的手到镜头前，向许青葙介绍，
　　“Celestina，这是我太太。”
　　老妇人优雅地行了一个老式的公主礼，许青葙赶忙起身，镜头那边的两位老人哈哈大笑。
　　“艾连娜，你怎么还是那么调皮，不要吓唬小孩子了。”，老人说。
　　“Celestina，我们很期待和你见面。”
　　挂掉视频，许青葙坐在阳台，室内外巨大的温差使得窗户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向窗外时像是加了一层滤镜，平城的天依旧是雾沉沉的。
　　许青葙不喜欢冬天，北方的冬天光秃秃的，常绿的树木颜色也变得很深，让她感觉不到生机。栾华也不喜欢冬天，她的理由就要好笑许多，“冬天太冷了，北方小孩都不好谈恋爱了。”
　　想到这，许青葙忍俊不禁，想到前阵子栾华带着徐遥和她与苏决明四人简单吃了饭，她预想过栾徐二人会复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也好，栾华是需要一些稳定性的人陪在她身边的，许青葙觉得徐遥是栾华这么多年谈过的男朋友里情绪最稳定的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二十岁，现在也都到了第二个本命年的岁数，栾华那天只是说：“或许有些事是二十岁的我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了。”
　　许青葙是那天才知道栾徐当年分手的真实原因，栾华自小父母离异，她的抚养权被判给了她的爸爸，但是她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栾华自小就被丢给她的奶奶，老太太也没有什么钱，从小栾华就知道生活是如何不易，她说：“咪子你知道穷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是冷。”
　　“那是一种生物本能的冷，你吃不饱肚子，买不起厚衣服。”
　　栾华在读小学的时候被她妈妈从奶奶身边带走，那之后，生活是好了不少，用栾华的话是，起码能够吃饱也有厚衣服穿了。
　　她曾经怨恨过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不争取自己的抚养权而是把自己丢给那个不负责的爸爸，等她再大一点的时候，栾华明白了母亲的不易，一个文化水平不算高的女人，没有固定工作，连自己都还在生存线挣扎的时候，她确实没办法养育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拼命工作，在经济稍微宽裕后便立刻把栾华接回了自己身边。
　　栾华本来并不叫栾华的，她第一个名字是张栾。
　　张、栾分别是她父母的姓氏，以父之姓冠上母亲的名字，好像是很浪漫的意象。
　　但在她回到母亲的身边之后，她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请求妈妈把自己的名字改掉，虽然那时栾华只有九岁，但她总觉得只要自己姓张，那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冬天穿着一件单薄夹棉外套的小孩。
　　她有了新的名字，她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个幼小无助的小孩狠狠抛在脑后了，直到栾华和徐遥在一起。
　　徐遥和她不一样，他长在阳光下，栾华一方面贪婪的向往着，另一方面她又本能的畏惧，分手的起因是一件外套。
　　那是一件浅白色的羽绒服，栾华一直放在自己的购物车了，两千多的价格对于一个大学生还是有一些贵，在那天，栾华收到一个快递，就是那件羽绒服。
　　打开手机，正好看到徐遥发来的信息：
　　XU：【看你喜欢，正好我发了奖学金！穿新衣啦宝宝】
　　栾华感觉自己就像被一道闷雷迎头痛击，她只是把那件外套叠好，放到衣柜最下，然后给徐遥发去回信，
　　09:10：【我们分手吧。】
　　她害怕，害怕自己继续和徐遥在一起，就会被徐遥看到自己那脆弱敏感的自尊。
　　许青葙听着栾华平静的叙述，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自责自己没有早些发现栾华的情绪，明明是朋友却好像总是栾华在抚平自己的情绪，自己好像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栾华看着她发红的眼圈，丢了个橙子给她，“给我剥个橙子吧咪。”
　　橙子很新鲜，汁水迸溅在许青葙手上，木桌上也沾上了不少，把橙瓣递给栾华，栾华瞬间眼泪就流下来了，不同于她以往外露的情绪，这次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边流泪边把橙瓣往嘴里塞，吃完橙子，抽了几张卫生纸擦了眼泪，盘腿坐在藤椅上，
　　“咪子，我现在觉得那些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重要，我太累了。”
　　许青葙走到栾华身边，轻轻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像是母亲安抚孩子那样，一下下轻拍着栾华的背。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许青葙的思绪，是肖云。
　　许青葙感觉现在的场景和自己刚到平城的画面好像重合了，只不过这次的甲方变成了冯仑。
　　“冯仑？”，许青葙喃喃一句，“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边的陈嵊看着满天飞的帖子，把电脑转过来推给苏决明看，苏决明倒是平静，他在拼拼图，歪着头思考手里图块的位置，余光扫了一眼，语气平淡，
　　“这是葙葙的工作，即使我是她男朋友也没理由介入她的工作不是吗？”
　　陈嵊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更气了，冯仑自己在采访的时候透露下张专辑要和一位优秀的画手合作，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纷纷猜测这位画手是否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远山，但又觉得这个猜测有些离谱。
　　谁不知道苏决明和冯仑一向不合，粉丝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两个人的关系也很微妙，冯仑在各个场合总是暗戳戳提到苏决明，而苏决明则是根本不理，在他看来自己和冯仑根本不是一类人。
　　或者说，苏决明看不起冯仑。
　　在高位者面前极尽谄媚，对比他位置低的人又是毫无尊重，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在论坛上传出他压榨制作人产出的作品却冠上了他的名字，和这种人相提并论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而且，有钱为什么不赚呢？”
　　许青葙在挂掉肖云电话后，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肖云本身是不想替她接下冯仑专辑封面的工作的，但是奈何那边太执着，甚至开出一张图过百万的价格，肖云知道冯仑那边的目的，《渡鸦》的成绩有目共睹，许青葙现在就是一块肥肉，是个人就想上来扑咬一口，冯仑又一直看不惯苏决明，总想和他比个高下，许青葙身上又有苏决明女友这一层身份。
　　这怎么看都是话题度拉满的讨论，但要不要接这个工作，肖云还是希望许青葙自己决定，以她的立场，她是不想接的。并不是因为苏决明的缘故，单纯是肖云觉得冯仑的作品质量很差，根本配不上许青葙的画。
　　许青葙和苏决明说了这件事，苏决明哂笑出声，许青葙以为他会建议自己拒绝，但苏决明却说：“接呗，有钱不赚是傻子。”
　　“你真想我接？”，许青葙话里怀疑的语气再明显不过，她听过肖云发来的冯仑新歌的试听，怎么说呢？
　　许青葙听了两秒就感觉自己的手机好像漏电了，喜欢电音也不至于开这么大吧？都听不见人声了。
　　“他不是想比吗，那就让他正视正视和我的差距。”
　　苏决明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笑意，许青葙已经想象到这人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带着嘲讽的玩味，可惜不在自己身边，不然她一定要跳到苏决明身上，亲亲他。
　　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