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每逢周二输

9、Chapter 9

　　周予逢这么说，还真就这么做了。
　　只是还没听到任何动静。
　　肖孑序在洗手间洗着手，只怪隔音太差，隔壁女洗手间的人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他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纤姐，我觉得这个还是让我来负责吧，阿序他......”
　　“桦姐，我是帮你解决了个大难题啊，你怎么还想自己揽上身？”
　　那边暂时没说话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样子解决不了问题，生产继续却不往外销，是内耗，是个死循环......”
　　“那你觉得跟潘行远谈谈就能解决问题？大家共事这么久，桦姐你不会不知道他的脾性吧？他就是不折不扣有便宜使劲儿占的老狐狸。这件事就算你出面，也没什么作用，搞不好还适得其反。”
　　“那让阿序去跟......”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说不定还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她声线转而低沉了下去，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再说了，谁出面谁得罪人，桦姐，你不会想当这个小丑吧？”
　　肖孑序听到这里，拳头悄悄握紧。
　　他就知道......
　　桦姐语重心长道：“纤姐，这工作上的事，我觉得......”
　　肖孑序听到啪啪两声，应该是拍着肩膀的闷响。
　　“桦姐，你就别管了，听我的没错，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新来的，不给他一些教训，”舒纤语气很恶毒，锐利带风，“他不会知道，钱是没那么好赚的。”
　　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肖孑序听到了高跟鞋一步一个重音踩在地上的声音。
　　她们终于走了。
　　肖孑序眉头紧锁，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胸口起伏不定，眼里的戾气迸出，撞碎这块平整亮洁里的自己。
　　“艹......”
　　他一定要冷静。
　　让这种人得逞，岂不是正中她下怀？
　　在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他要沉住气，找机会反击。
　　-
　　三天之后，肖孑序又被找去喝茶了，只是这次找他的是潘行远。
　　没想到周予逢也在。
　　肖孑序低眉垂眼，坐在了隔周予逢一个位置的沙发上。
　　“怎么了潘总？”肖孑序先手发问。
　　“小肖啊，我这边的货款收付是变了规矩吗，我没有事先收到通知？”
　　肖孑序也疑惑地嗯了一声，没听懂，“潘总......这是什么意思？”
　　“小肖你是财务部的人，我是不想单独叫你过来的，但是这对我来说一个变动，前几天你找过我，那我还是跟你对接一下比较好。”

　　肖孑序点点头，“所以？”
　　周予逢给他使了个眼色，“旭光这边，我们给潘总是正常发货了，只是总厂这里是要先收款后发货，而且......”
　　潘行远脸色很沉重，“而且还是要先付现批货款的百分之三十五的预付，才给发货，这叫我怎么临时周转过来？”
　　肖孑序怔住了，神情严肃了起来，“我......不太清楚这件事。”
　　周予逢微微一笑：“也才这两天的事儿，潘总，这事儿赵叔跟你商量过了么？”
　　潘行远神色一闪，不露痕迹地说道：“你赵叔没跟我说过。”
　　肖孑序心下一沉。
　　周予逢了然，率先起了身，肖孑序也站了起来。
　　周予逢舔了舔干涩的唇，温和道：“潘总，这事儿等我跟赵叔说一下，不着急。”
　　潘行远点点头，“辛苦你了，予逢。”
　　“应该做的。”
　　周予逢和肖孑序站在楼道外的一大片空旷的阳台上，傍晚阳光不刺眼，他们没觉得热。
　　肖孑序厌烦至极，他抽了根烟，顿了顿，也递了一根给周予逢：“嗯？”
　　不过按照周予逢这个娘们兮兮的狗东西，应该是不碰的。
　　果然，周予逢看了一眼，摇摇头，“不了，你......也抽？”
　　也？
　　看样子是抽的，只不过比较少。
　　“嗯，不多，”肖孑序斜睨了他一眼，问他，“怎么又正常发了？”
　　“赵叔找过我，货照发，只不过货款要提前收，追加三五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肖孑序猛吸了一口，吐出大一片浓雾，残阳伴白烟，颇有一番味道，他白皙的脸在太阳光下更加通透，眸色浅淡，薄唇微张，整个人快融入晚霞的艳丽里，美的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周予逢只敢偷偷看着他的侧脸。
　　“那就是舒纤的意思了。”
　　“什么？”
　　“前几天，我在洗手间听到她跟桦姐的对话。”
　　“说什么。”
　　“也就那些，不复述了。”
　　“哦。”周予逢神色平淡，但是肖孑序却隐约觉得他这个表情不简单。
　　“......这个事情要解决，你有别的想法？”
　　“肯定要解决。”
　　肖孑序抬眸。
　　温热的风吹过周予逢白色衬衫的衣领，微微扬起，他双手搭在栏杆上，淡淡地说道：“我要让他们自己解决。”
　　“怎么说？”
　　“把我爸也拖进来。”
　　肖孑序愣愣，偏头看他，却说不上话来。
　　“既然是合伙，那就应该一起解决，我们只服从安排，其他的，不属于我们的工作。”
　　虽然一百来万对一间正在运营的中小型公司来说，不是一笔特别严重的数目，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出发点，肯定不会让任何一笔不该流走的资金消失的。
　　“那......交给你了。”肖孑序把头撇向另一边，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谢了。”

　　周予逢稍稍靠近了他，低头，笑了笑：“你在说什么？”
　　肖孑序啧了一声，猛地转头，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愣了愣神，随后才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他：“有病啊！”
　　-
　　周予逢把他老爸拉了进来之后，这件事情明显就好解决多了。
　　肖孑序出去装水喝的时候，看到了三个大男人关着门在办公室讨论得有些激烈的场面。
　　隐隐约约还听到周予逢的名字。
　　肖孑序又好奇地看多了一眼。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肖孑序回头。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
　　肖孑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走路没声儿啊？”
　　“那下次制造一些动静出来让你发现。”周予逢笑笑，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又说道，“怎么了，你在这站这么久。”
　　“没站多久，别污蔑我。”
　　周予逢笑而不答。
　　肖孑序最讨厌看到他这样子。
　　周予逢好像察觉到什么，对他说：“我办公室有咖啡，要不要冲点儿？”
　　肖孑序皱了皱眉，哦了一声便跟着去了。
　　他们上楼梯走到转角，刚好看到舒纤被叫到办公室去了。
　　肖孑序看了一眼周予逢的后背。

　　这人是有点脑子的。
　　但是被叫上来后的周予逢，真是只让他上来喝咖啡。
　　“这个时间点快吃饭了，在我这坐会去吃饭吧，”周予逢顿了顿，说道，“一起？”
　　“我拒绝。”
　　“......好的。”
　　肖孑序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问道：“叫舒纤干什么？”
　　周予逢帮他冲好后，又往里放了块糖，才慢慢说道：“我跟我爸提议，将公司其中一个账号给我管理。”
　　“什......么？”肖孑序惊讶道。
　　这合适？！
　　周予逢很镇定，“对的，你没听错。”
　　肖孑序理清了一下思绪。
　　“你爸接受了你的提议？”
　　“他之前就有这样的打算。”
　　肖孑序眉头一皱，“赵总不会同意吧？”
　　“快喝，要凉了，”周予逢示意他面前的咖啡，“我放糖了。”
　　肖孑序拿起咖啡杯，“快说。”
　　周予逢轻声道：“他会同意的，潘行远也是合伙人之一，一家独吃，会惹人眼红。”
　　肖孑序又问道：“不止这个原因吧。”
　　舒纤干了这么久，要改朝换代早干了，现在周予逢进来之后才说要分流，莫名其妙，就算真要分，也没有理由突然要这么做，这个提议提出也只会被驳回，除非......

　　果然，周予逢婉转说道：“怕他俩流水进自己口袋了。”
　　肖孑序表情寡淡，没给他回应。
　　但周予逢的话，应证了他的想法。
　　那天在洗手间，肖孑序没有听到舒纤和桦姐的后半段，桦姐这个老会计虽然精明，但不至于会铤而走险跟着舒纤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所以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估计也只是动了念头还没实施。
　　毕竟做账时，会计和出纳的数目要对上才不会出错，如果舒纤想要贪污，那么一定要联合起会计才能将整个账掩人耳目不被发现。
　　肖孑序头大了。
　　周予逢见他面显愁容，柔声道：“别担心，还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到我手上，我会管理好的。”
　　交到你手上更不好，到时候岂不是要跟你有更多的交接？
　　肖孑序不开心了。
　　“我只负责现金流，报销。”
　　“......”
　　肖孑序脸更臭了。
　　他一口气把咖啡给喝完。
　　日常开销，采购进货什么的，都是行政那边整理好单据，给老总签好名后交给肖孑序核实，然后他再给舒纤，现在到你手上，岂不是几乎要每天往他办公室跑？！
　　肖孑序感觉自己CPU快要烧坏了。
　　周予逢试探的看了他一眼，担心道，“一口气喝这么多，胃会不会不舒服？”
　　“用不着你管。”肖孑序起身。
　　他刚站起来，楼下传来了钢轨轰隆隆的吊机声。
　　周予逢也起身，看了下手表，“到时间吃饭了，走吧，从我这楼梯下去会安全些。”
　　掐着时间呢。
　　肖孑序一记飞刀就过来。
　　周予逢愣愣。双手附后：“阿序，上次发生过意外，幸好我及时赶到，要不然肯定会......我不说这些了，我怕你以为我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你。
　　肖孑序面容柔和了下来。
　　周予逢顿了顿，觉得不好勉强又说道：“你带好安全帽再下去，好吗？”
　　肖孑序见他就要起身往外走的样子，皱着眉不情愿地说道：“走。”
　　周予逢不明所以，“嗯？”
　　“一、起、走，”肖孑序说道，“麻烦。”
　　“一起走......不麻烦的。”周予逢嘴角勾了勾，背后的手也开心地在勾绕。
　　“我觉得麻烦。”
　　“......好吧，你说的对。”
　　于是两人从另一条楼梯走了下去。
　　这条楼梯从三楼直通下去，办公室这边的人嫌麻烦，很少走上三楼再下去，常年下来，灯光比较暗，灰尘也比较多。
　　“我明天让阿姨过来这边打扫一下。”周予逢抬头扫了扫，“有点脏了。”
　　“不用，不经常走。”
　　周予逢没回他的话。
　　但他明天一定会让清洁阿姨过来打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