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每逢周二输

52、Chapter 52

　　其实肖孑序不抗拒在三楼吃饭、睡午觉。
　　他不适应的是周予逢。
　　周予逢给他的感觉，还是，太冷静了。
　　他有一种错觉。
　　周予逢在等他开口。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根本说不出那种话，他不是那种能煽情的人，但周予逢是。
　　想到这里他有点烦躁。
　　不过他不问，肖孑序自然也不想答。就这样吧，先老老实实工作，以后的事，等以后再算，情况不会比以前的更糟。
　　大不了......大不了......也就是那个结果了。
　　肖孑序收拾东西下班的时候，刚好胡彬走了过来，然后手里居然还有两张电影票，神奇，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纸质的电影票。
　　“肖哥，我跟我老婆突然有事，手里多了两张电影票出来，你看你要不要去看，别浪费啊。”
　　“不去。”大老爷们看什么电影。
　　“真不去啊，听说这电影评分挺高的啊，还是以前的日本电影，你听说过没有，”胡彬又把电影票上的名字给说了出来，“叫垫底辣妹......”
　　肖孑序微微一愣，不自然问道：“这部电影返场了？”
　　“是啊，我是想让我女儿去看看的，但没办法，我跟老婆有事儿，要不然......”
　　肖孑序沉默不语。
　　周予逢走了下来，接了句：“看过了。”
　　“周总......你，”胡彬扫了一眼他们两个，识趣道，“那肖哥没看过啊，你带上肖哥去品读品读呗？反正不要白不要是不是？”
　　“......”

　　“好。”周予逢接过他手上的电影票。
　　“那我先走了啊，周总，肖哥再见！”
　　到此刻，肖孑序终于明白为什么胡彬那么受周予逢‘器重’了，会看人眼色，会投机取巧，简直就是个人精。
　　肖孑序看了他一眼。
　　周予逢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轻声问道：“要去看么？”
　　“......”
　　这发瘟电影之前不是看过了么，还看鸡毛看。
　　不过......他们约会那次，肖孑序看睡着了，不太认真......
　　算了。
　　“哦。”
　　肖孑序看着他走，然后锁门。
　　“这电影八点才开场，去吃个饭？”
　　“随便。”肖孑序想着昨天是他付钱，今天该轮到他了。
　　“吃什么。”
　　“粥。”肖孑序脸色有点苍白。
　　“不舒服？”周予逢看了他一眼，刚想伸手，却发现有点不合适，硬生生地卡断了。
　　“不是，就是想吃点粥。”肖孑序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你干嘛？”
　　“你脸色有点不好。”
　　“没事，我就饿了。”
　　“好。”

　　周予逢车速开得很慢，生怕一个加速会让他更不舒服，这个电影院比他们之前去吃饭的地方更远，开车开了好一段时间。
　　到了的时候，肖孑序先下了车。
　　把车停好后，手臂却被人拉了拉。
　　肖孑序回头看他，“怎么？”
　　“见你走不稳。”
　　“没事。”肖孑序轻轻扯开，淡道，“我就是饿了。”
　　他们吃的粥底火锅。
　　肖孑序嘴上说饿了，但实际又没吃多少，连干了两碗粥之后，彻底放下了筷子，脸色总算有所缓和，没刚刚看着那么闷青了。
　　周予逢这时才回过神来，问道：“是不是胃病？”
　　“......不是。”肖孑序低着脑袋，把没吃完的两只虾夹在碗里，“就是饿了。”
　　“......”
　　周予逢心里无奈，但不好表现出来，吃完饭刚好七点半，两人坐在电影外面候场。
　　见他脸色正常，周予逢也没再询问‘饿不饿’这个问题了。
　　“我去买两杯可乐，要吃点什么？”
　　“可乐就可以了。”
　　“好。”
　　结果买回来的是两杯不冰的可乐。
　　“......”要死啊周予逢？
　　见他表情好像有点不爽，周予逢又问道：“突然想喝雪碧了？”

　　“......要冷的。”
　　“这没有冷的雪碧。”
　　“......”？
　　肖孑序瞪了他一眼。
　　周予逢眨了眨眼，开始茶言茶语了：“下次自带。可以么？”
　　没有下次了！操。
　　电影可以十分钟前进场，他们把电影票给小哥撕票后，找到八号厅进去了，环境有点暗黑，肖孑序摸了好一会，才看见座位。
　　坐定后，周予逢却让他往里坐，“跟你换个位置，你这位置冷。”
　　“冷个屁，别鸡婆。”肖孑序见他一直站着，怕别人盯着他们看，赶紧让他坐下。
　　“真的冷。”周予逢听他骂人，居然感觉无比的亲切，笑了笑，“我让小哥拿件毯子过来。”
　　用得着？！
　　“换换换......”肖孑序连忙跟他换了个座位。
　　服了。
　　磨蹭了一下，电影终于开始了，但鉴于肖孑序不爱看电影，且这部电影是他坚持看完的一部，所以他还是非常给面子地......看到了一半。
　　然后睡着了。
　　等他睡醒了，电影也快结束了，刚好跟周予逢的视线碰上了。
　　可乐都没喝几口。
　　他无意识地碰了碰周予逢的掌边，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有点恍惚。
　　触感真实又梦幻。

　　肖孑序心里像不冰的可乐一样无味。
　　周予逢勾了勾他的小指。
　　肖孑序愣了愣。
　　两人眼神又对上了。
　　“冷？”周予逢低声问道。
　　“......没有。”肖孑序没甩开他的手。
　　“电影快结束了，忍一忍。”
　　“......嗯。”
　　他两次，都没跟他看完一部完整的电影。
　　心底多少有点不舒服。
　　“周予逢。”
　　“嗯？”
　　“下次你想看什么？”
　　“......什么下次。”
　　“下次的电影，”肖孑序低低地道，“你想看什么。”
　　周予逢松散地勾着他的小指，闻言，眼睛弯了弯，“能让你别睡着就可以了。”
　　“......”
　　-
　　电影结束后，周予逢送他回家。
　　“你中级，是不是过了？”周予逢问他。
　　“早过了。”
　　“好。”
　　“怎么？”
　　“公司周六日不开放，如果你想学习的话，可以来公司，免费的场地。”
　　“......哦，暂时还不想考别的证。”
　　“好。”
　　快下车的时候，两人很默契地都没动，逼仄的空间，呼吸声，衣服摩擦座位的窸窣声，还有身边男人那淡淡的薄荷味......
　　肖孑序忍受不住这种气氛，踉跄地开了口：“周予逢，我......”
　　周予逢也抬眼看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嗯。”
　　“......没事了，我回家了。”他现在不仅懂‘无言以对’，还懂得‘有口难言’。
　　“好。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说完，肖孑序刚想下车，周予逢却拉住了他的手腕，肖孑序浑身一抖，动作停了下来，脸朝着车门，固执地没动。
　　“啊序。”
　　很久没听别人叫过的名字，肖孑序鼻头微酸，皱着眉强忍着。
　　“干什么。”
　　周予逢磨了磨他手腕突出的骨头，轻声道：“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不好。
　　没有人会喜欢辗转流离的日子，更没有人会喜欢只有一个人的房子。
　　也没有人喜欢看爱的人受苦。
　　肖孑序抽回手，吸了吸鼻子，倔道：“挺好的，我走了。”
　　周予逢看着他离开，久久不能动弹。
　　-
　　隔天回到公司，胡彬见着他，就问他昨天的电影好不好看。
　　肖孑序：“我早就看过了。”
　　“......”
　　你跟周总早就看过了还看？！还是说以前你俩一起就看过？！
　　胡彬满脸黑人问号。
　　肖孑序忽略他的丑脸，直接进了办公室。
　　他的桌上多了一盒糖果。
　　肖孑序拿起，下意识往天花板瞅去。
　　“什么意思，”肖孑序撇了撇嘴，把糖果罐‘墩’的一声丢在桌上，“不爱吃这个。”
　　他拆了一颗来吃。
　　“......”
　　还不错。
　　里面还有糖心，咬下去之后会爆开在嘴里。
　　肖孑序一大早心情好了点儿。
　　门口传来周予逢吩咐人事干活的声音。
　　肖孑序连忙装作一副很认真工作的样子。
　　直到门被敲了敲。
　　肖孑序回头。
　　“干什么。”
　　“你......”周予逢笑了笑，“糖吃了么？”
　　“没吃。”
　　“可我怎么闻到了甜味？”
　　“......”
　　‘可能是我放的屁香’这种话，肖孑序没敢说出口。
　　周予逢施施然地转身上楼了。
　　到了中午，周予逢依旧让他上去吃饭，可肖孑序不去了，理由是：偶尔换个口味。
　　周予逢：“......”
　　“也不上来睡了？”
　　“工作忙，中午加班。我要实现自我价值。”
　　“......”
　　烂理由。
　　周予逢没有勉强，但也没说要给他办公室添张小床什么的办公用品。
　　理由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也是烂理由。
　　肖孑序中午吃的汤粉，味道还不错，不过他吃一次就不会再吃了，味精儿太重，还不如自己带饭。
　　他吃完后扔进垃圾桶，工作到了一点，才趴在桌上小憩。
　　其他人也在休息，没人发现悄声下楼的周总。
　　周予逢抚了抚他的肩。
　　肖孑序恍然了一下，才抬起了头，呢喃道：“干什么，找打？”
　　“......上去睡。”
　　“不要了。”
　　“这样睡舒服？”
　　“我不想看见你。”
　　“......”
　　然而抗议无效，周予逢直接捞过他膝弯，把他横抱了起来。
　　“周......！”
　　“小声点，都睡了。”
　　“周......周予逢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肖孑序锤了锤他的背，脸涨的通红，“有病是不是？”
　　“我不喜欢看你难受的样子。”
　　“......”
　　听到这句话，肖孑序有点茫然，垂下了手，没再反驳挣扎了。
　　还悄悄靠近了些，听他的心跳。
　　就这么上楼几米的距离，胡彬看得懵逼。
　　“这......”
　　到了楼上，周予逢把他放在沙发上，“睡吧。”
　　肖孑序没动，周予逢歪了歪头：“还是要睡床？”
　　依旧没吭声。
　　“......我给你拿被子。”说完他转身想进去小房间里，却没想到被坐着的人拉住了衣袖。
　　“别走。”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昏黑的办公室，只有外面淡淡的太阳光照了进来，显得陈旧又厚重，仔细一嗅，还能闻到浅浅一股刚煮过东西的香味。
　　但都没有身前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浓烈。
　　周予逢反手握住了他的。
　　肖孑序看着他，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周予逢整张脸看着很沉，眸里的一点亮光都被他摄走，声音有点哑：“去房间睡。”
　　说完，也没等他同意，又直接抱着他往小房间里走。
　　这里的布局，跟以前中兴三楼他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把肖孑序放在床上后，周予逢也静静地贴了上来，两人在黑暗里对视着，直到肖孑序顶受不住，声音带着点粘音，朝他道：“周予逢。”
　　“我在。”周予逢顶着他额间，温柔软乎地，“别难过。”
　　“为什么给我糖。”
　　“感觉你不开心，”周予逢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昨天的问题，“这两年过得好么？”
　　“不好。”肖孑序眼泪划过鼻梁，流到了另一只眼睛上。
　　“......一点都不好。”
　　周予逢在摩挲着他后脑勺的碎发，听闻后，眼睛扫过他的眼睛，他的鼻子，最终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