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渡（重生）》十月七木

2、第 2 章

　　【检测到潜力达标学员，尝试载入】

　　【绑定失败，检测到学员数值快速降低】

　　【启动紧急程序，强制载入】

　　【载入成功】

　　奇怪的声音伴着滋滋声响个不停，燕泠不适地皱起眉头，下一秒却被钟声惊醒。

　　这钟声，是燕朝大型科举考试的起始提醒！

　　【学员潜力达标，将通过考试再次检测APP使用资格，望学员全力以赴】

　　APP？使用资格？她不是，死了吗？

　　【警告，若考试不达标，将剥夺学员资格】
　　【据学员现实情况分析，学员失去资格将有生命危险，请认真对待】

　　燕泠这才注意到四周的情况，她正处于一个空荡的奇怪房间内。

　　说是空荡，应有的床榻被褥书桌座椅俱有，甚至还有屏风，但也仅此而已，燕泠正端坐在书桌前。

　　书桌正对着这个奇怪房间唯一的开口，四周墙壁全部封死，只能看见前面似是同样的房子。

　　“同光十三年省试试题发放——”

　　燕泠收回观察的目光，老实等待巡考官员经过，暗暗思付。

　　同光是父皇在位时的年号，那个奇怪声音说的考试，为什么是十三年的省试？

　　她不是已经毒发身亡了，“考试失败将死亡”，那反之——

　　想到某种可能，燕泠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涌向大脑，思绪更加清晰。

　　燕朝沿袭发展前朝科举制度，分为发解试、省试、殿试。
　　而王公贵族出身的国子监学员，可免试取得省试资格，和各州举子共同参加三年一次的省试，不过结果只用于皇族世家内部。

　　十三年，她因事影响并未参加此次考试，十六年才第一次省试。
　　这与她那一世的人生轨道不同。

　　监考官员经过，燕泠抬头欲接过试题，却猝不及防撞入一片温和深邃中。

　　来人一袭墨绿色的锦绣官袍，身姿清瘦俊逸，眉眼间淡漠清隽，出尘如同仙界中人。

　　只一双深邃的眼睛，使人染上一丝红尘气息。

　　芝兰玉树，光风霁月。

　　然而，燕泠却不合时宜地想，这人曾经眼中只有平静淡然，外人面前温润得仿佛假人，当真是如玉公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仙君也被凡人私心困住，一步步变成上辈子那个醉心权力我行我素的弄权者。

　　或许这便是起点，她曾经竟毫无所觉，还惊讶愤怒于好友的突然转变。

　　谢枫看着桌前的少女，想如以往般扬唇，记起之前的不欢而散，只将情绪掩饰在克制的温和之下，冷硬地作为省试考官，将试题交予考生。

　　燕泠收回视线，清空脑中杂乱，收回投注于身旁缓缓离去之人的心神，专注于当下最要紧之事。

　　因此错过了那眼眸的主人，在她低下头后，眼中情绪压抑却又肆意地侵泻而出，满是悲伤眷恋和隐隐的疯狂。

　　作为决定人生命运的省试，往年试题自然是学习辩论的重中之重。
　　国子监亦然，且作为燕朝权贵世家的子弟学堂，师资优异，用心的学子对试题风格、考官喜好如数家珍。

　　十三年的试题对燕泠来说自然不陌生，不过距离上辈子省试也已经过去了七八年，许多题目和答题思路已然记不太清。

　　幸好燕泠上辈子“考砸”被剥夺进学资格后更渴求学问。

　　彻底断绝嫁人可能后，更是认真为皇弟幕后谋划，接触许多实政，因此对省试重“策问”的试题还算是得心应手。

　　脑中的奇异东西，可能不了解人世间的应试技巧，或是只考核学员的“潜力”资格，并不苛求考试难度。

　　不过不知道“潜力达标”的标准，以防万一，燕泠还是全力以赴。

　　*

　　三天省试在试题发放收走中慢慢度过，燕泠细细检查后誊撰，待考官收走最后一份试题，经由检查后数人一批离开考场。

　　门口人潮涌动，燕泠被人群包围，喧闹声、推搡不断。

　　燕泠身边都是往外的拥挤人群，困于房舍三天后，身体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挣扎顺着人群走到门外石狮子边上空地。

　　站定之后，缓了片刻，等头痛稍微减弱，燕泠才抬起头打量四周。

　　周围的人大多一身书袍，面色青白，摇摇欲坠地不断从大门涌出，随即被小厮家人连忙搀扶住。

　　再往上看，门上悬挂着巨大的牌匾，上书“小贡院”三个大字。

　　贡院是京城省试举办之地，天下赴京举子于贡院参加省试。

　　小贡院是国子监权贵子弟应省试的地方，因结果不与省试混淆，且考生身份尊贵，号舍不能过于简陋，所以单独建造，取名“小贡院”。

　　身处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燕泠才有了重新活着的实感。

　　“公主——”
　　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艰难地挤过人群，朝燕泠呼唤，是燕泠的贴身侍女知夏。

　　知夏到燕泠身边后连忙扶住：“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内务府的车辆在北墙外呢。”

　　未出宫的皇子公主参加省试，都是由内务府安排马车统一接回。
　　贡院正门人车杂乱，皇家马车队伍停在北门，小贡院内有专门通道。

　　燕泠靠着知夏的搀扶稳重身形：“出来时忘了，现在去北门吧。”

　　燕泠刚回到数年前，对小贡院早已陌生，又一心考试，自然忘了皇族省试的安排。
　　至于一同考试的皇兄皇姐们，更是不可能好心提醒她。

　　知夏忙着心疼自家公主的身体，闻言没有多问，一主一仆绕过人群马车朝北门走。

　　小贡院虽然专供权贵子弟，规格仍不算小，等二人绕到北门街道，已是一刻钟了。

　　等到了之后才发现，北街空空荡荡，完全不似旁边道路的拥挤。

　　一个太监模样的小侍闲散地倚着和别家小厮聊天，见二人狼狈走近，轻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暗想小贡院竟然还有这样的破落户。

　　一路步行让燕泠早就透支的身子雪上加霜，唇色发白，额头布满虚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知夏焦急责问道：“公主的马车呢？”
　　余下的这辆有皇子标识，不是内务府安排给五公主的马车。

　　内侍这才认出这是迟来的八公主，散漫行礼回道：“公主千岁，马车队伍已经一同回宫了。”

　　“内务府不接到公主怎么就走了？”知夏愤然。

　　内侍不满知夏质问的语气，回话愈发无礼：“六公主说公主迟迟未到，兴许是另有安排。

　　“礼部尚书府的五姑娘结伴进宫，看望皇后娘娘，六公主做主便将马车给了五姑娘。”

　　知夏怒不可遏：“你，你们，欺人太甚！我分明向王公公说过留一车稍等一等我家公主。”

　　什么叫另有安排？科考接送一直是内务府安排，公主轻易不得出宫，哪能在连考三天后安排其他事？
　　再者，她告知王公公去寻公主的时候，各位皇子公主皆在场，怎能随意将车队全部带走。

　　内侍丝毫不惧，软钉子顶回去：“这是六公主下的令，王公公也没法子啊，特意遣奴婢在此等着八公主。”

　　“晚间皇宫落匙，你们明知八公主会过来，怎能、”

　　燕泠轻按知夏的手，打断剩下的话，正欲开口，一道清亮的少年响起。

　　“八姐姐！”
　　旁边道路一辆马车中，面容稚嫩的少年撩开车帘，眼睛迷蒙还带着一丝刚醒的困意，朝三人这边喊道。

　　燕桓看清真是八姐姐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八姐姐，我在这儿等你许久了，你怎么才来？”
　　话语中带着少年气的亲昵抱怨。

　　燕泠却被这份亲昵笑容，激起了临死前心底的恐惧和怨恨。

　　燕泠生母侍女出身难产而亡，自小在公主苑由宫人抚养长大，受尽冷待。
　　儿时国子监中燕桓的亲昵，是燕泠唯一感受到的来自血亲的温暖。

　　因着这份亲昵，燕泠最亲近的便是九弟燕桓，更是在后来为了弟弟，不断深陷皇位争斗的漩涡中。

　　从皇位之争拼杀成功，燕泠早知她的九弟不是赤子之心的蠢人。
　　但前世和亲背后的种种算计，让燕泠不禁胆寒，眼前这个年少朝气的燕桓，对她的亲昵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图谋。

　　“九皇子，”内侍如见救星。

　　被“皇宫落匙”四个字惊醒，小太监明白过来了，上面主子和管事儿的怠慢公主，有一万个脱身理由。

　　他一个小喽啰，不管是不是落魄公主，若是因安排不当无令夜宿宫外，这罪名一不小心可是落他一个人身上。

　　不管内心如何懊恼后怕，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好好的回宫。

　　“多谢九弟。”燕泠扯出一个笑容。

　　经过这三日，身体已是虚弱无比，即使再不愿见到燕桓，同乘回宫也是此刻最好的办法。

　　回程路上，马车内只有燕泠燕桓二人。

　　燕泠还来不及想好如何面对，也无心应付燕桓，索性闭目养神。

　　却总感觉似有若无的目光，暗暗反思是否自己尚未脱离前世最后的阴影，对燕桓过度警惕，只得催眠自己。

　　好在目光不久后便消失了，燕泠坐在绵软的坐垫上，禁不住马车的轻晃，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

　　燕桓似是被省试折磨得没了精气，一时车厢内只余隆隆的车轮声，伴着橘黄的晚霞慢慢朝皇宫驶去。

　　临近公主苑，一道声音突然打破沉寂。

　　“省试放榜后，皇姐不如去寻姑姑入宗正寺。”

　　燕泠惊醒，正对上燕桓幽深的视线，一阵心悸袭来——

　　宗正寺，管理宗室外戚，确实有皇族挂职。

　　但“姑姑”掌管的宗正寺，实为直属帝王的情报网，也是她前世皇位之争中最大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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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前状态：
燕泠：奋笔疾书ing
谢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