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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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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许昭景的房间里，一寸寸地轻抚她紧蹙的眉。
疼……太疼了……好像被车来来回回碾过了好几遍，一阵阵钝痛感让她喘不过气。
许昭景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被子，当阳光照射在她紧闭的眼眸上，她终于从一片刺眼的白光中悠悠醒来。
入眼是许昭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卧室，只是她鼻尖却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许昭景在枕头下摸索了一番，翻出了那只红色的安神香囊。
明明……她是放在口袋里的啊，什么时候跑到枕头下面了？
许昭景揉了揉酸涨的太阳穴，昨晚恐怖无力的滋味让她现在想起都不寒而栗，她防备地看了看四周。
奇怪的是，并没有他的身影。
“伏……莫……生。”许昭景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声如蚊讷。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窗外蝉鸣阵阵。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头脑风暴，捋顺昨晚突发的一切。
当伏莫生说出他的名字时，不对，许昭景紧紧锁眉摇了摇头，是更早之前，甚至可以说当她问出那句话时，她就感受到了一股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威压慢慢收拢，掐住了她的命门。
不管怎样，伏莫生一定知情说出自己名字的后果，或者他是想借此……许昭景不敢细想下去，风扇呼呼地吹，她才惊觉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许昭景匆匆起身，从书桌里抽出那本残卷，停顿了一下后果决地把它塞进一侧的垃圾桶里。她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突然，桶内“咻”的一声，在许昭景错愣的目光下，残卷像一只断翅破碎的蝴蝶，跌跌撞撞地飞落于她的书桌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旁传来一道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你想扔掉它吗？”
许昭景吓得立刻向旁边连退了两步，看清来人，她脱口而出的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因为，伏莫生的身体正渐渐由透明转向正常。他的脸色苍白得异常难看，身上一尘不染的衣服也沾上了黑灰和绿色的汁液。
“没有，只是不小心碰掉了。”许昭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伏莫生瞥了她一眼，却没有揭发她破绽百出的谎话，随即靠坐在椅子上垂眸浅寐。
许昭景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还能触摸到实体，她悬着的心慢慢放下，至少不是鬼魂索命吧。
“你去哪了？为什么我昨晚会晕倒？还有你的身体……”许昭景死死地盯住他，好像在审问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伏莫生却充耳未闻，仍然闭眼假寐，脸色微微好转。
许昭景见他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既委屈又愤怒，声音带着一点嘶哑∶“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差点没命了？”那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压迫感，让她的整个灵魂都在为之沸腾颤抖。
“我知道，所以我去了衡州，也就是当今的衡阳。”伏莫生睁开眼睛盯着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是最后一位神——樊净，降生的地方。”
……
许昭景“扑通”一声坐在床边，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和我差点丢了命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樊净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说千年以后我会再次遇见他。”伏莫生眼神晦暗，摩挲指尖，他并不想告诉她最后一位神所说的全部内容，至少，不是现在。
“我最后找到的，是他留存于世间的最后的羽化碎片。”
“樊净告诉我，魂魄相连，授魂者能感同身受，而寄魂者则会消耗气运。千年前我的一缕魂魄不慎掉落人间，附于这本残卷上，而千年后又恰巧被你再次捡起。”
“所以……”许昭景呆呆地看着他严肃的脸，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
“所以，许昭景，我的那缕魂魄正在你的身体里。”
“什么？！”她如遭五雷轰顶。
“凡人之躯难以承受我的魂魄，我的每一次召唤都会让那缕魂魄异动非常，加速你身体的衰弱，如果不想因此丧命，就和我一起去洛阳。”
伏莫生能感受到自己距离她越来越远时，神力渐渐流失的异样。
“洛阳？为什么要去那？”许昭景慌张间拉住他的袖子。
她从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会亲手葬送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正在慢慢流逝的恐慌。无助、恐惧与悔恨交织的情绪一瞬间塞满了她的大脑。
“那儿也许有死局的唯一解法。”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伏莫生原以为只要将他的魂魄从这位凡人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就彻底结束了，没想到只是告知名姓就能让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如若强行抽魂，想必还会影响到她的下一世的轮回。
伏莫生眸光微动，隔着袖子轻轻握住她发抖的手腕，纤细而脆弱，仿佛用力一拧就会折断，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不……你让我好好想想。”伏莫生默不作声地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孩，她微微蜷缩在床上，好像一只掉进陷阱里惶惶不安的小动物。
半晌，这只小动物终于鼓起勇气，小心地打量着他∶“伏莫生。”这是许昭景第一次正式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不再那么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伏莫生抓着她的那只手微微僵住∶“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女孩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她有一双偏棕色的眼睛，在阳光的映衬下瞳仁就如晶莹的琥珀一般剔透，眼神中坦坦荡荡、全心交付的依赖刺眼而灼热。
“我会。”伏莫生敛下眼，如今看来，隐瞒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我当然会陪着你，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