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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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农场外的空地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比利从舒服的被窝伸出手摸索床头的怀表，时针指向五点。他穿上外衣，整理好床铺便将汤姆晃醒。
外面的人长发扎起，双手缠着一层层绷带，汗水浸湿了衬衫，攥紧的快拳直径打在了沙袋上，发出一声声重重的闷响，跟查理礼貌的问早形成鲜明对比。
人都到齐后，她给每人都发了一卷绷带。这比医用绷带厚实些，触肌层是较为柔软的薄棉，外面是结实透气的亚麻。
“这是什么？”乔治问。
“这个绷带可以帮助你们在拳击中保护手部指节和手腕关节，避免关节错位和扭伤。”她领着他们将绷带裹好，“不要绑得太紧或太松。太紧会影响血液循环，时间长了你的手会麻痹；太松达不到保护的作用。绑好后握一握，感受一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我们打架的时候哪来得及绑绷带？”强纳森笑道。
“给手做好保护措施一定程度上打消拳手出重拳的顾虑，你要是愿意裸拳我也没有意见。”她已经习惯了强纳森像小孩子一样发出真诚疑问，一边帮汤姆整理绷带，一边说，“我总不能要求你在训练时就把命豁出去，还是得学着珍爱生命，不是吗？”
对着一群在刀尖枪口舔血的牛仔说“珍爱生命”还是有些对牛弹琴。即便她是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平时她可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只是按照要求工作。
谁要是在训练中喊疼喊累或没有达到要求，她就用极其粗俗的语言来“鼓励”他们继续，例如“丢死人了，niang炮”、“刀子是用来捅的，你在干嘛，锯培根吗”、“行了，你别给水牛丢人了，回家喝奶吧”、“温柔？我没有，你去马厩找匹母马吧”、“你的老大（腿）就跟你的老二一样软弱无力”、“看什么，你要是今天干不过他，就回家收拾收拾准备嫁给他吧”……
如果尖酸刻薄是一种罪，那她就是顶级的法外狂徒，配上漂亮的脸蛋堪称“缺德美学”，上帝竟然不开眼到这样丧尽天良的地步！
就连汤姆——不，她对汤姆还是仁慈的，起码骂他的时候还讲道理。
幸好日常中她还是给男士们保留几分情面。
他们被组织分成两队自行进行车轮战，最后只剩下布鲁尔和比利两人对峙。布鲁尔的力量和技巧占了上风，比利被他牵制住脖子动弹不得。
“卡嘉小姐？”汤姆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较量已经分出了胜负。
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还是不错的。先不说他们的力量和技巧有多出众，单凭他们愿意放下枪以最原始的方式搏斗，在某些方面已经略胜其他牛仔一筹。而且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长处，枪帮助放大优势。
剩下自由练习时间里她都是静静站在一旁观察，一句灵魂拷问都没有，今天的状态明显心不在焉。
乔治皱眉道：“我就说她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向来沉稳少言的杰克冷不丁说道。
众人转过头看向他，“什么？”
哪个不长眼的看上她了？
杰克像是描述一件平常事情一样，“昨天她和麦克斯文太太来商店搬东西时头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发髻，头上还戴了一朵花。”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一个女人迟早得嫁人。”强纳森说。
“也是，她也老大不小的。”怀特点点头，“我妹妹像她这么大都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
乔治发出了终极疑问：“她多大？”
众人摇摇头，纷纷加入了这场“豪赌”。
“十八？”
“二十。”
“最多不超过二十三。”
“怎么可能，她看上去就像个小女孩一样瘦小，你看她的腰身那么细。”
“那你说！”
“十六！”
“两银币，二十！”
“我们讨论一个女士的年龄不太好吧？”
“她又不知道！”
“你觉得呢？”查理用手臂顶了顶比利的肩膀。
“别问我，”比利握拳砸向稻草人，“我怎么知道。”
卡嘉眼神犀利地看着这群不干正事的牛仔，“你们在干嘛？”
几个大男人将汤姆推到她面前，“汤姆有事问你。”
她静静地听着下文。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汤姆捂住嘴巴，眼神闪躲。
“Come on，汤姆，你明明就很想知道。”强纳森嬉笑道。
这种说笑把戏她太清楚了，他们每次都会推汤姆出来。女医生一手环住汤姆的肩头拉到自己身边，举起一只手比枪指着他的太阳穴，用挟持人质的语气挑衅道：“你们有什么就尽管问，除了他的死期我不能告诉你。”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你的年龄，还有你什么时候嫁人。”乔治飞快地说出来后就捂住嘴巴。
她挑挑眉，环视一圈，指尖顶了顶少年的脑门，“你们难道不知道询问女士年龄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嗯？”
汤姆悻悻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别杀我，我劝过他们了，他们不听。
“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毕竟你们这辈子也遇不到像我这样的人了。”她收起“手枪”，“我今年芳龄二十七。”
“什么！”
这让牛仔们霎时间一言难尽。
乔治：“你二十七都还没嫁人？”
强纳森：“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婆！”
“人生还有那么多要做，谁说女人一定要嫁人了，I don’t think so.”她笑容邪恶地摩挲着下巴，“这说明我不用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想看男人就看男人，想看女人就看女人。”
“你嫁不出去还挺骄傲？还真敢想！”米德尔顿咬着烟道。
“Oh, boys——”她双手高举张开向太阳，“我理解你们寂寞空虚冷，你要知道年龄永远不是问题，年纪大身材走样、不修边幅，上楼喘气很正常，千万不能自卑。但没有人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脚、图你不刷牙。”她伸了伸懒腰，“谢谢各位的诚挚关心，还有什么想问的？”
牛仔们自讨没趣地各自训练。
乔治私下指责其他人道：“都让你们不要八卦了，那女人本来就疯！”
众人对着过河抽板的变脸极为震惊。
杰克幽幽道：“你们这样问，人家当然不喜欢，换作是哪个女人都不喜欢。以后还是少跟八卦她，如果你们不想再被她不带脏字地损。”
乔治悻悻道：“查理，你的妻子比她温柔多了吧？”
查理抬眼瞥向他，语气中带着警告：“无论我的妻子是什么样子我都爱她。等你有一天遇到心爱的人就会知道，看见她落泪都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卡嘉飞快地洗漱换衣，骑马奔向记忆中的地点。希望今天能再见到他，她才能确定。她将马拴在附近的马棚，徒步走到地方。周围都是居民房，她开始逐户逐户打听。这里基本都是外来移民，少数的墨西哥人在这里做生意。一个闲坐在门口的白胡子老人看见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便向她招招手。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你认识叫皮特·皮特诺夫的人吗？他长得很高，一头亚麻棕发，眼睛是蓝色的，年龄大概在三十二岁。他会讲俄语。”
老人的眼睛睁开了些，想了想，摇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只有讲英语和西班牙语的。”
她抓了抓头发，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再想想，或许他不一定是住在这里，或许他只是经过这里。”
老人坚定地再次摇头。
“好吧，谢谢你。如果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麻烦你去唐斯顿商店送个口信给卡嘉。”她语气郑重道，“对了，我要找的人，额头有一道陈年疤痕，那道疤是我弄的。”
日头正热，她想起做肥皂的材料不太够便折返县里草药店，就在出来时两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抬眼一看，正是久违的高佬和龅牙。
“哟，你今天不用接·客吗？”龅牙伸手便要摸向她的脸，“原来洗干净之后长这样，还不赖嘛！”
卡嘉狠厉地一掌打开他的手，“我不是ji女，滚开！”
“脾气还是那么野，看来还没学会怎么取悦·男人。”龅牙将她脸打偏到一边，猥琐地笑着逼到一边，“我们可不介意教教你。”
仿佛回到了树林那日的场景，她捏紧拳头，“我不是ji女。”
“听着，只要你愿意跟我们风流快活，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ji女。”她一脚踩在龅牙脚上，额头磕向他的鼻子，将手里的东西砸过去，趁他们不备之际跑到大街上。
龅牙捂着流血的鼻子道：“快追！”
双方一前一后地奔跑，被激怒的山匪拔枪射击，惊吓到一众路人。三人挤进人流追逐，她把两边能挡路的东西都扫到地面，只管拼命往唐斯顿商店跑。
砰！
子弹射中了她身边的物品，散落一地的粮食。
“别让那biao子跑了！”
一声声的枪声惊吓到两边的马，这一条街竟被他们弄得鸡飞狗跳，听到枪声的牛仔们都警惕地防御。她特意去人多的地方，大声地喊救命，把战火引大。
“救命啊，杀人啦！”她发出有史以来最凄厉的叫声，“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从未觉得这街道这般甬长，唐斯顿商店离她还有八百米，而警局有三百米。她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侧身重重地砸向警局门，连人带门地摔进局子里，缩在地上尽量将身体要害都挡住，让山匪朝她的位置开枪。
砰，砰，砰……
枪声将警局内的人的炸醒。子弹打到了马棚、墙壁、栏杆、玻璃，吓得里面的人赶紧找掩体，朝外面的未知目标还击，一枪、两枪。
趁着混乱之际，卡嘉顺带自己制造一些伤痕。等山匪看清楚这栋建筑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被坑了，他们竟然公然朝警局开枪！
“别打了！”高佬后知后觉地拍龅牙的后脑，“这里是警局，我们被那biao子坑了！”
两个山匪收枪转身就跑，武装队追出去。
女医生缩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哭，源源不断的泪水浸湿了衣袖。布雷迪让人将她扶到椅子上，等她情绪好些才开始询问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是说那两个人无缘无故地把你当作ji女，对你出言不逊，你不愿意，他们就在街上对你拳打脚踢？”布雷迪精明的眼神将她从头到尾地扫视一番。
她眼含热泪将脸上、手上的伤都展示出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让我跟他们去风流快活，我一个黄花闺女哪受过这种委屈！传出去我还怎么活？”
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没想到哭起来就没停过，手一抬、眼一闭，嘴一张：“我不想活了！”
去追犯的警员此时回来了，“他们已经跑了。”
“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回来报复？”卡嘉猛然抬头，抓住布雷迪的手哭诉，“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人依靠，警长，你一定要帮帮我！”
布雷迪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神色难看道：“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帕里警员，你送这位女士回家吧。”
临出警局门前，她还在哭。
牛仔们正在店里闲聊，被一阵缓重交替的脚步声吸引注意力——红发女人衣冠不整、双眼含泪、苍白嘴角残留血迹地被警员送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尔走上前。
隔着布鲁尔，她好像看到了灰色的眼睛，一瞬间的眩晕将她带入了无尽的黑暗。
“血！”店员小山姆惊呼。
众人惊觉，她外衣下的衬衫已经被浸湿透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Chapter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