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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需要我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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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这是个陌生又无所谓的词语,我妈和我爸是一向不和我过年的,春晚更适合那些老人看,我只在乎过了年就又要上学了,又要和无聊的老师、无聊的同学、无聊的生活融入在一起了。
不过唯一好的就是不用营业了,可以给自己放假,我对吃的也没什么讲究,打开春晚当作背景音就窝在沙发上,脑袋越来越沉,很困。最后落在一个可靠又舒服的东西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觉从半年前开始就已经经常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电视已经没在放春晚了,不知道在播着什么电视剧,里面的男人好像要哭了一样紧紧抱住女主吻了上去。我冷笑一声,刚想关掉就发现自己枕在什么东西上,我一顿,对上那双幽蓝色的眼睛,江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老实说我已经习惯他这样神出鬼没地出现了,之前他也找过我几次,每次说话不是把我气得够呛就是说骚话让我脸热得不行,他这人一向这样。呃,或者说,我一向这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从他身上起来,冷冷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孤独,我就会什么时候来。”他看着我,目光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一样。
我愣住了,我孤独吗?为什么我孤独的时候他会来?那其他时候呢?还有,我都不知道我孤独,他又在胡说什么?看我不说话,他又说:“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那如果我永远不孤独,永远不会需要你呢?”
他顿住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僵住,他笑了笑,那笑容太苦了,他说:“那么我就会永远地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听他说完,我莫名地也感到悲伤,自己最近真是神经病,各方面都很奇怪。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我无言以对。我只好转移了话题:“几点了?”
“四点了。”
我揉揉脸,毫无睡意,深夜人就容易想很多,一想几天后开学我他妈就烦闷得不行,闭了闭眼,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高兴?告诉我。”江雁碰了碰我,手指凉得不像正常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只是你自己觉得而已吧。”我并不想告诉他,冷哼一声。
他的声音却突然冷了下来,阴森地不像话,“不要骗我,江延。不要试图惹怒我。”
我是个软柿子,一下子就被吓到了,他还没这么和我说过话呢……我说的话哪里激怒他了?
“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出现。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会出现。你的心情,我是知道的。所以不要撒谎。”他看我的时候又重新恢复了笑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缘故,我觉得那笑容十分恐怖。
“……我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小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只觉这房间都安静了。
江雁哈哈笑了一声,手圈住我就把我往房间的镜子面前带,我看着镜子里一模一样却不同表情的脸,不寒而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见了吗?你告诉我,我是谁?嗯?我又是从哪里来的?”他桎梏着我,我不断地咳嗽,脸憋得通红,甚至咳得流出了一滴眼泪。
“说话。”
“……”
“说话。我从哪里来的?”
“咳……啊……我、我创造的。”
“我是谁。”
“江雁。”
“错了,”他温柔地看着我,手上却没松一点力道,力气大得惊人,“我是你啊。江延。我是江雁的前提是,我是你。”
“所以你的事情,我需不需要知道?你的东西,我必须都掌握,你这个人太矛盾了,我是会迟早弄清你的。”他松开了我。
我喘着气,“你是鬼吗?”
他微笑,“是呀。”
后面几天,我独处的时候江雁几乎都在,后面一天住宿生要去铺床,我不是住宿生,所以我没有去,下午我在家里看书,江雁就在旁边看着我,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太有存在感了,让我无法忽略他,即使我很想不理他。
“……你到底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我喜欢看你,有问题吗?”他撑着头看着我。
“………”
其实这样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我似乎适应能力很强,短短十几天就不再惊讶于他的存在,但我还是会感到疑惑,这也太神奇了。这么说他算不算我的第二个人格啊?
我正想着,我妈就推门进来了,江雁戏谑地看着她,我妈带着一身酒气,“给我钱。”
我睁大了眼,“你疯了吗?我怎么给你钱?我连自己的生活费用都是从蛋糕房取的,其他的你不是都拿走了吗?”
“那就把你身上的都给我啊!”她边吼着边就要来抢,我后退一步,神色紧张。
“反抗她啊,打人会不会?”江雁抱着臂倚在墙上,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看着我。
“……”我狼狈地看了眼他,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我听到‘啧’的一声,身上没有疼痛,我睁开眼,就看到江雁拽住我妈的胳膊往后一抡,冷着眼踹了她一脚。
“等一下!不要了!”我抱住江雁的腰,江雁就不动了。他劲瘦的腰没有一丝赘肉,是很结实又不浮夸的肌肉……呃,为什么比我壮一点,难道他是反派的我,所以这个也和我不一样?
“江延,你就是个胆小鬼。”我感受到江雁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妈指着江雁吼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谁啊!!!你干什么打我?!怎么两个江延啊啊啊?!”
我愣住了,我妈不是应该看不见江雁才对吗?
江雁笑得很无所谓,“怎么了妈妈,我也是您的儿子呀?”
我妈吓得开门就跑,我没有追上去,估计也追不上。我转身问江雁:“你不害怕我妈到处乱说?”以她这个精神状态。
江雁笑了起来,“有人会相信吗?”他冲我眨了眨眼,我才想起来我真正要问的问题,“她为什么能看见你?”
江雁‘啊’了一声,“因为你给我的这些能力呀。”
什么意思?……我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情,我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我现在才可悲又惊恐地发现,我早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虚拟了。
江雁有时候是只存在于我的世界里的人,或者说是我的脑海,又有时候是一个正常的人,那么他到底是谁?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了,因为他的一切自由是随着我变动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妄想症,这个被我遗忘的词语又一次在我脑海里出现,即使我意识到我可能生病了我也没有好起来,为什么我在有这种意识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好起来?说到底,江雁就是我的心病,同样也是我的私欲。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对江雁说:“我可能要去看医生。”
江雁的神情很复杂,他垂下眼暗自站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嗯。”
我突然在想,被我妄想出来的东西,真的会有意识吗?如果有,那么他在知道自己要被抹消时会不会感到难过?
“你是不是在难过?”
江雁看向我,“我永远不会消失啊,只要你不死,我就还在。只是,被你毫不犹豫地决心抹消的样子搞得有些惆怅呢。”
“如果你能好的话,我应该也会高兴的吧?”江雁好像有了他的第一次困惑,“毕竟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好像就是围着你转的啊?”
我很难过。我确认了。可能被他这番话触动了,但我们并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我也对自己是否生病秉持着怀疑,因为我也不相信自己生病,可又没有其他解释这一切。
我打了个电话,“喂,叔,你在接单吗?方便送我去医院吗,我在家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