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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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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天不遂人愿,时不时就有人装着看山景,实际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瞅着江禾冬。咬着耳朵嘀嘀咕咕的,瞧见没有,这就是跟那位徒手劈恶狼的林嘉山定亲的江家小哥儿!
江禾冬假装听不见,只当作是一群乱苍蝇嗡嗡,手上快马加鞭的搓洗着。好容易洗完了,江禾冬站起身来就要走,得赶快离这些人远些!
只可惜自古冤家路窄,他甫一起身,就见那李招弟也抱着盆打远处过来了,李招弟像看见什么天大的仇人一般,虽隔了八丈远,仍死死瞪着他。
江禾冬面无表情直往前走,好似没她这号人。李招弟愤愤不已,又啐一声。这时江禾冬瞥见她脚边有不少碎石,突然福至心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这回可是李招弟上赶着找事,那就别怪他冒坏水儿了。
江禾冬稍稍一想,脑筋一动计上心来,就在两人错身的一霎,只见小冬哥儿嘴角慢慢上挑冲她微微一笑。
倘若这笑不是在这种境况下,那可真称得上有如春风拂面朗月入怀。
那李招弟歪着头愣怔了一瞬,回过神来觉着江禾冬定在阴阳怪气讥讽自己。顿时怒气更甚,难为她将不大的眼睛瞪得滚圆,好似要从他身上生剜下肉来。可怜她只顾着斗气,顾不上脚下,没防备踩上那堆碎石头,脚一崴,四脚着地直摔了个大马趴。
江禾冬大仇得报很是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装大尾巴狼,向后瞥她一眼,复又冲她一笑“婶子日后走路还是当心着点,年纪大了,再扭了腰可就不值当了。”又指指木盆,“我这还抱着衣裳,实在腾不出手来,劳婶子您自己起来吧。”
众人乐得看笑话,也无人去扶。李招弟刚爬起来,还未来及发作,江禾冬早端着衣裳轻轻快快地走远了。李招弟的神情这叫一个难看,活像生吞了苍蝇。
李招弟拍拍身上的土,双手一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小哥儿可真要不得,我好歹也算个长辈,见我倒了扶都不扶,还站那儿说风凉话呢!瞧那得意的样子,得亏没叫我家狗儿同他家结亲,这样的脾性擎等着将家里搅得鸡飞狗跳罢!”
见有妇人放下手里的活计,这李招弟更来劲了“嗳!我当他拖到这样的年岁,要寻个什么高门大户,原是我闺女看不上的,这江小哥儿也是,怎么专爱挑别人拣剩下的呢,瘸着条腿,哪赶得上我狗儿半分。”
一妇人看不过眼,搁下衣裳道“李家的,话可不是这样说,你家势利,见人家林嘉山伤了腿又花完了银两,无钱无势的你家落不着油水,急吼吼地就退了亲,生怕人家攀扯你。”
另一人附和“就是就是,大伙可还记着呢。当年,可是你上赶着找林氏,哪有你们家这样的,定了亲,见人不好了,翻脸就变卦,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你是叫狗撵了不成?”
说起来,那时也是李招弟听说从军回乡的兵士,朝廷给发银子,数额还不少呢!若是这林嘉山没命回来,那银钱只会更多!这样的便宜买卖可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李招弟便许了林氏许多好处,两厢勾结,强逼着林嘉山按头订了亲。可没成想,到头来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可还听人说呐,你逾越了礼制,没请媒人就上人家提亲,人家将你打出来,说到底不是你自找的吗?带的那点薄礼可怜的呦,真也不嫌磕碜,我都替你害臊噢。”说着,这妇人拍拍自己的脸,众人嬉笑一片。
另一人拾起话把,接茬道“可还有呢!你不就是看中了冬哥儿能干么,迎过门来好给你家当牛做马!这如意算盘响的啊,隔二里地也保管听见了!”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招弟叫她们挤兑得没脸,恼羞成怒,指着就骂“放你老娘的屁!我家狗儿打小就相貌周正,任谁见了不夸。抬他作平妻那是抬举他,瞧他那孕痣浅的,一看就没有生养的福分,一个没人要的剩哥儿,还当自己是什么稀罕物!”
一个年轻媳妇实在听不下去,“婶子这话可就过了,我虽来了没几年,可江家的事也是略知一些的。这人食五谷杂粮,哪能无病无灾的,与那小哥儿什么相干。纵然你家与冬哥儿的亲事没成,可也不该红口白牙平白诋毁。”
李招弟阴阳怪气道“呦,你与江家没亲没故的,替他出的什么头。他那亲爹早早的就蹬腿,亲娘也病病歪歪没个康健,明摆着就是那小贱人命硬,叫他方的!”
那年轻媳妇还欲再说,却被旁边的妇人紧抓着。只因这李招弟嫁的本村,背后有娘家撑腰,无理也高三分,她们这些外村嫁过来的姑娘哥儿还是少招惹为妙。李招弟见那媳妇不再言语,昂着头得意洋洋,气焰更胜。
这番痛骂倒是不避着人,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林嘉山帮着刘大海去砍些木材好做家具,两人砍的差不多了,便推着板车慢悠悠地往回走,刚巧走到河边就听见李招弟嘴里不干不净的直骂。
刘大海登时就要放下板车,撸起袖子快步上前要揪住她理论一番,林嘉山却无动于衷,甚至伸了胳膊将他拦住。刘大海不解,疑惑地望着他,林嘉山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桂香这几日特意嘱咐他,不要上山打猎,不要攀扯受伤,婚期将近,还是不要见血的好,不甚吉利,怕冲撞了喜事。林嘉山牢牢记着,做活时都束手束脚加着小心。
李招弟说得口干舌燥,喘口气休缓一刻,复冷哼一声,给自家狗儿作平妻这小崽子不愿意,往后嫁了林家那瘟大灾的狼羔子,可有他的好果子吃。
李招弟正叉着腰指名道姓骂的正欢呢,丝毫没发觉这些妇人一瞧见她身后,就忙闪了视线,一言不发只顾闷头洗衣。浑然不觉她口中的狼羔子,此刻就背了斧头站在她身后。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只看见后头一个高高的影子挡着自己。语气不耐地转身“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看老娘不...”
久闻林嘉山的恶名,她也没少在背后嚼舌,可没一次叫人当面逮个正着。那林嘉山在战场上可是实打实地拿过刀砍过人的,此刻正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自己。
烈日炎炎,李招弟却汗毛倒竖,浑身的血都靓丽。她只觉得面前这人凶狠异常,她往后瞧,可了不得!这灾星的背篓里竟还带着斧头,磨得明晃晃银亮亮的。直吓得她屁滚尿流,一下子就脱力瘫软在地。
这瘟神可不管男女老少,抡拳就打,下手没轻没重,没见他上回揍林家夫妇嘛!林氏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叫李招弟心惊,李招弟以为自己少不得要叫人痛打一顿了,登时就要哭天抢地就地打滚。
一声哭音还没喊出口,却没料这人转身就走了。
李招弟悬着的心就要放下,却见林嘉山没走出几步,慢慢回过身意味不明地深深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叫她惊悚万分,魂飞天外。
一下子想起人说,他徒手生生打死了一匹那样凶恶的野狼,那半人高的野狼吃人呢!
李招弟觉着眼前这瘟神比恶狼暴虐多了,只见她惊呼一声两眼一翻——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