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子所瑷》原是我的不是

9、第 9 章

　　我其实很能明白苏珺儿此时的心情，过去的那个我又何曾不是一样呢。
　　静静地等待了片刻，方才神色如常的开囗，
　　“那个，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你说的喜欢，不过是朋友的那种，没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
　　睡觉吧，很晚了。”

　　苏珺儿倏地抬起头来，似信非信的锁视着对面，试图由那人的脸上寻找出些许不同的答案。

　　我努力地不让自己躲闪，勉勉强强地挤出了一抹微笑，希望能借此打消她的顾念，小脸快要僵硬了都。

　　良久良久……

　　苏珺儿终于缓缓站起身来，面对那张欢颜，她莫名奇妙的就这么平复了，点点踱步于床瓣，小心翼翼的抬起我受伤的左腿，将其安置于她的软床之上。

　　我没再说些扫兴的话，即便浑身上下都在抗拒，亦咬着牙硬挺着。

　　苏珺儿则绕过床尾，“啪”的一声，熄掉了屋内的灯光，由另一侧也躺了上来。

　　我只得紧闭着双眼假寐，身休僵直得宛如一具尸体。

　　许久过后，我正朦朦胧胧，昏昏欲睡，一只纤长的手臂突然由我的身后环抱上前，两人立即贴了个密密实实，阵阵暖意随之而来。
　　紧接着，这耳边便响起了苏珺儿那若有若无的轻声呢喃，
　　“瑷儿，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这些天来，我的心里空空的，仿佛丢了全世界一般。
　　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我能肯定的是，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所以请原谅我好吗？”
　　我顿时五味杂陈，睡意全无，泪水悄然滑落于枕间。
　　“哎，真是个傻姑娘，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
　　我的人生简直糟糕透顶，不能让你卷入其中。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一觉醒来，你我又将回到各自的世界，各自安好，愿你好梦。”
　　我就这样神思不定的睁着双眼，胡思乱想着。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旁侧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我短暂的失神了片刻，倏地望向窗外，阵阵暖意扑面而来，令我如梦初醒，忙不迭的撑坐起身来，正欲挪下床去，苏珺儿恰如其分的端着一碗素粥走了进来，
　　“呀，醒啦！”
　　“你，你怎么不叫我？”
　　我一时焦急，语气中自带了三分忧怨。

　　“呵呵！”苏珺儿情不自禁的破了妨，快速地放下了手中的餐盘，几个跨步便到了床头，自然而然地搀上手去，口中还不忘了宽解一番，
　　“那个，不用着急，我大哥说了，放你半个月的假，工资照发。”
　　“真，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我倏地停下准备迈动的腿脚，难以置信的仰头看去。

　　苏珺儿无可避免的失了神，如此不设妨的纯真模样，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房。
　　愣了好片刻方才回过魂来，满是戏谑的调侃，

　　“那要不要我给大哥打电话，给你求证求证呀？”
　　“呵呵，这，这倒不用！”
　　我忙不迭的收回眼来，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哪还敢再质疑些什么。

　　苏珺儿忽的将人打横抱起，口中碎碎叨叨着，
　　“不用的话，就去吃点东西，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硌手！”

　　“你，你说什么？”我莫名的臊红了一张老脸，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倒，不觉着难为情么？

　　苏珺儿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人搁放在了椅凳之上，

　　“那个那个，你快吃吧，吃完了，我推你去外面走走。”
　　尾音刚落，便慌慌张张的开了溜，出得门口时却好死不死的撞到了门上，只能社死地捂着脑门，龟缩而去。

　　我忍不住低低乐呵了两声，心情美美地食动开来。

　　苏珺儿很快又折返而至，手头紧攥着一顶粉红色的摭阳帽。

　　我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来真的，正欲恳求的话生生堵在了喉间，谁又能拒绝这般可可爱爱的女孩呢？
　　既如此，那便放纵一回吧！

　　一碗清粥很快见了底，苏珺儿快步行走上前不由分说的扣上摭阳帽，贴心的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随后抱起便走。

　　我本能的搂上手去，迎着苏家二老那直勾勾的注视，被某人欢蹦乱跳地推离而出。

　　吃吃逛逛，玩玩闹闹了一天，前所未有的幸福填满着我的胸口，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岁月，于我却是那么的奢侈。
　　然而，返家的时候，我却倔强的回到了自己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窝，甚至拒绝了苏珺儿试图留下的请求。

　　幸福归幸福，该了然的事实，我还是识得清的，若一味的沉沦其中，只会害了我自己。

　　可第二天一大早，咚咚咚的敲门声便响彻在整个地下室里。
　　等我一瘸一拐的打开门时，周遭的邻居们早已探出头来，口中骂骂咧咧着各种各样难听的方言。
　　我忙不迭的将人拽入其内，这人还真能给自己添乱，好不容易打好的邻里关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打回了原处。
　　可面对某个欢颜满面，手提一堆的罪魁祸首，我却不忍心责备了，只得旁敲侧击的提醒提醒，
　　“那个，珺珺子呀，你大可不必这么早的。”

　　“早吗？我还觉着有些晚呢。”
　　苏珺儿直接略过了问题的关键，自顾自的将吃食摆上了矮木桌。

　　人家一片好心，我不该不领情，无奈的打住了继续劝服的冲动，默默地坐回桌前，大快朵颐而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同一种情境几乎都会上演一遍，好笑的是，我竟然渐渐的对此产生了免疫。

　　有了苏珺儿的特别关照，我的伤势好的极快，所以并没有如批假那般，渡过半月再去工作，而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便重返了岗位。

　　公司里已经没了许诺的身影，不用过多的打听也能猜到，定是被开除了吧！

　　同事们见到我，比往日里要热情了许多，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关于我不在的这些天里的点点滴滴，叫我有些难以招架。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本以为可以清静清静，岂料，苏珺儿却像从天而降一般，将我堵了个正着。
　　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缓和了不少，可也不用着天天腻在一起不是？

　　与她那一脸趣悦的神情相比，我就要显得生无可恋了许多，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了某人的法拉利副驾。

　　临下车前，我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开诚布公的坦言，
　　“珺珺子，你往后就不要再来接我了。”

　　“为什么？！”
　　苏珺儿惊愕莫名的看向身旁，激动之中又夹杂着几许隐隐的锥痛。

　　“唉！”我满是苦涩地叹了口气，果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超出了朋友的界线。
　　望着眼前这张稚嫩中仍带着几分天真的脸庞，我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可我更加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个道理。

　　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阿遥曾经说过的那些刺伤的话语，竟生生多了几分理解。

　　我已经回不到正常的人生轨迹，更不应该再拉人下水。
　　珺珺子还小，她还有规正的机会，不该为自己所累。
　　几经沉浮过后，我终于毅然决然的仰起头来，
　　“珺珺子，其实，我，我是个同性恋！”

　　“然后呢？”苏珺儿只是这般面色平静的反问，丝毫不见该有的暴走之举。

　　我自然而然的以为，她可能被自己给吓到了，再次着重的声明，
　　“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种变态，令人恶心的存在。
　　我想，我们还是退回各自的世界为好。”
　　“不好！”苏珺儿想也没想的拒绝，急切地揽过我的双肩，“那个，我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取向，可我并不讨厌你。
　　甚至，甚至一度想将你占为己有，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如果，如果你介意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可以道歉的。”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的我却没有得到回应该有的半点欢喜，只觉着自己像个罪人。
　　忙不迭地挣脱禁锢，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匆匆逃下车去，倏地又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这么背对着女孩语来，
　　“珺珺子，我希望你回去再冷静的想一想，切勿冲动而为，一个礼拜过后，我们再做决断。”
　　话毕，我便扬长而去了。

　　苏珺儿愣了许久，方才慢慢驶离，她终是说服了自己，没有执拗的穷追不舍。

　　我其实并未走远，而是默默地藏在角落里，直到人走远了，方才如释重负的扶着斑斑点点的墙壁，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寄居的小窝，烦躁地躺倒在床，左腿的脚踝处还隐隐可见片片泛红的痕迹，大概是太过着急所造成的二次伤损吧。

　　我大脑里混杂不已，连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懂我自己了，明明已经做好了互断的准备，可临了临了又为何改变了心意？

　　翌日醒来，仍是浑浑噩噩，头昏脑涨，无精打采的到了公司。
　　忐忑不安的一天过后，苏珺儿果然听话，没再露面。

　　可我却有了些许异样，莫名的竟有些失望。
　　明明叫她不要来的人是我，我她丫的在失望个什么劲啊？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我自己了。
　　短短一个星期不过是一恍而过……

　　临下班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倘若那丫头真的来了，那么，我一定不再逃避。

　　可当我满怀期待的来到路口时，等待我的却是一道苍老的熟悉身影。
　　呵，该来的迟早要来，逃不过啊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