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障人士的捉妖日常》带刀小七

7、第 7 章

　　方迟给林斩打电话的时候林斩刚从美发店里出来，新的发型让他觉得脑袋有点凉飕飕的，抬眼看手机的时候林斩愣了几秒才回想起来和方迟的约定。果然，方迟是来约饭的。

　　“还记得你欠我一顿饭吗？”

　　“你来S市了？”

　　“是的，刚下的飞机，就来找你了。”

　　“那我请你吃晚饭吧，地点我做主的话，晚上你得穿得便宜点的衣服过来。”

　　林斩看了看自己的余额，觉得请方迟吃一顿烤鱼的钱还是有的，只是希望对方的穿着简约点，毕竟没有人会穿着几万块钱的衣服去吃一家路边小店里的烤鱼。

　　晚上7点，江边烤鱼的店外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男人，黑色的打底衫外面是一件墨绿色的飞行夹克，深灰色的牛仔裤勾勒出翘臀和修长的腿部线条。尤其是男人身上矜贵、优雅的气质，让路人纷纷侧目。

　　他在等人，等一个心之念的人。向来不喜欢等人的方迟早到了二十多分钟，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期待晚上的这顿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前了这么长时间。果然，等待是一件从满期待又是充满煎熬的事情，尤其是等的人还是心里所想的人。方迟不明白一见钟情这种以前让他嗤之以鼻的事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自己身上，对方居然还是个男人。

　　林斩姗姗来迟了五分钟，并不是他不守时，只是当姜绿听说晚上林斩约了方迟以后突然变得很激动，一脸姨母笑，她拉着剃了圆寸发型的林斩挑了半天的衣服，然后悲哀的发现林斩的衣柜里当季可以穿的衣服居然只有黑色连帽卫衣和黄色毛衣两种，最后只能让林斩穿着一身黑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就这么出来了。

　　“剪头发了？”方迟看见林斩的新发型挑了一下眉，对方原本清冷的相貌换上这种简单粗暴的寸头倒是有种错乱的凌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斩的穿着，忍不住吐槽，“你就这一套衣服吗？第一次见你也是这一身打扮。”

　　林斩转头看了方迟一眼，道：“这件卫衣我有三件一摸一样的，上次穿的不是今天这件。”

　　额！方迟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穿着上有如此癖好，林斩懒得和方迟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只要能遮体保暖够便宜，最基本的款式衣服就可以了，他甚至为了不在这种事情上耗费更多的时间和心思选择了一件衣服同款买三件。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江边烤鱼，林斩熟门熟路的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家饭店算是他给诡画馆打工以来来的最多的一件饭店，更多时候林斩选择在馆里煮挂面或者炒个饭。他什么都能吃，也什么都不挑。贫穷不可能让他在食物上有更多的选择和喜好，自从手脚不便以后，能吃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但方迟不一样，虽然说他来之前已经按照林斩的要求尽量选择了相对而言比较便宜的穿着，但这一身衣服仍然让他在这个市井小餐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在方迟的心境一向稳当，倒没有什么嫌弃。只不过小餐馆毕竟穷巷陋室，每张餐桌之间过于狭小，方迟的长腿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伸在桌外挡了道，伸在桌下又难免会碰到林斩。所以此时，桌下方迟的一条腿正伸在林斩的□□。林斩依然一脸平淡，他很适应现在的氛围，这是他的舒适区。他自然知道方迟的身份和气质和这里完全不搭，可这其实就是林斩所想要的。他想让方迟明白，他和他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吃完这顿饭，就不需要什么交集了。

　　等待烤鱼上桌的时间里，方迟内心曾经演练过的搭讪突然在面对林斩的时候都说不出来了，他看见林斩垂着眼皮子在鼓捣餐具，看见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桌面，林斩的面无表情在方迟眼里也依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欲感和一种想要看他这张清冷的脸上晕染出情欲的渴望。不自觉地，方迟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摸蹭了一下桌面，像是在蹭着对方同样放在桌上的手。

　　“你常来这吃？”方迟见林斩是不会主动开口了，只能自己先来。

　　“这家店离我住的地方最近，味道也还可以。”林斩道。

　　“你住诡画馆是吧！姜绿也住进诡画馆了?你们是。。。恋人？”方迟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诡画馆和林斩，自然知道姜绿也为红老板打工了，但他不知道姜绿的意图，她是为了能和林斩在一起吗？姜绿的海王女声名在外，他不想有人捷足先登。

　　“是同事。”林斩纠正。

　　“哦！”方迟笑了笑，他很满意林斩的回答，然后果断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和姜绿走了之后，我和阿宝把蒋芸的尸骨带回了诘镇局，局里的专家通过DNA比对找到了蒋芸还在世的哥哥，总算是帮她回了家。只可惜，蒋芸的父母没有等到她，他们在蒋芸被拐的这些年里从来就没有放弃寻找她，却在去年双双过世了。更可惜的是买她的向强已经死了，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已经无法追责。”

　　林斩听着方迟这些话却没来由的起了一阵烦躁，他啪的一下把勺子从碗里拿出来扔在桌上，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压向对面的方迟，口气不善的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即使你们帮她找到了她的哥哥，可最想看到她回家的父母已经死了。他们曾在期盼和忐忑中熬到了绝望熬到了死。在我看来，哥哥和妹妹在父母活着的时候是手足，父母死了以后不过是亲戚。他或许会为蒋芸的死伤心，但也不过几天吧，她早早退出了他的生活，哥哥不会有太多的难过的。所以，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在我看来都很没意思。人都死了，迟来的正义是最没有意思。”

　　方迟盯着林斩的脸，难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厌烦的表情，还好，有一丝表情总比总是平静无波要来的更有人味，有人味的人才会被打动，自己才会有机会。

　　“好，那就不说这些了！”方迟难得如此温柔好说话，也不在乎林斩给自己脸色看。甚至有点小雀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后伸手想要去拿林斩的杯子。

　　“我不喝酒。”林斩把杯子往旁挪了一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免费的柠檬水。他不太喝酒，一是因为穷也没什么多余的钱去喝酒，二是其实他的酒量很差，几乎是两三杯啤酒就倒的程度。

　　方迟把啤酒放到一边，这个时候烤鱼总算上来了，烤鱼的热气在两人中间升腾着，林斩低头吃鱼完全不想再搭理方迟，他一向很少有朋友，更学不会和不熟的人闲聊。至于方迟，倒也不着急的一口鱼一口啤酒的吃着，他没想到不起眼的小餐馆里的烤鱼竟然也挺美味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对面的人佐餐。

　　两人在静默的氛围里把烤鱼吃了个大半，方迟这才放下了筷子问道：“吃完饭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林斩也放下了筷子。

　　“要不我带你去酒吧玩玩吧，你还这么年轻，夜生活就这么单调了吗？”方迟道。

　　“不去！”林斩依然摇头拒绝。

　　方迟看着林斩已经掏出手机准备结账，不慌不忙的道：“是特殊的酒吧，普通人没有执行者带路的话进不去。”

　　“不去！”林斩继续摇头拒绝，他对所谓的执行者一点兴趣都没有。

　　方迟见对方似乎油盐不进的样子最后只能赌一把：“能进这家酒吧的还有一些妖，只要他们不伤害平民，执行者和妖也是可以和平共处甚至玩在一起的。你有兴趣去见识一下吗？”

　　妖怪？林斩低头看手机的脑袋总算抬了起来，他半眯了一会儿眼睛后道：“行，去吧！”

　　果然，林斩对妖怪还是感兴趣的！方迟忍不住要给自己的猜测正确竖个大拇指，所谓投其所好是追求的第一步！

　　黑森林酒吧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深处，门口只有几盏看上去老旧的霓虹灯闪烁着，但推开门里面则别有洞天。装潢考究大气，没有林斩以为的乌烟瘴气灯红酒绿，清扬的爵士乐回荡，卡座里虽然有不少人影，但并没有什么叫嚣和呱噪的鼎沸。制服笔挺的招待端着盘子，盘子里是一杯杯五颜六色的酒。当好几个有着兔耳朵的男/女招待在林斩眼前走过的时候，他发现这兔耳朵还真不是什么恶趣味，而真的是他们的耳朵，因为会跟着音乐的节奏一动一动的。

　　方迟带着林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位有着兔耳朵的女招待立刻迎了上乖巧的蹲在方迟面前，方迟低声和她耳语了几句之后，兔耳女招待离开了。林斩打量了一下四周，卡座椅背很高，把每个位置都隔离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包房。他看不见其它卡座上的人，只能看见眼前的舞台上，一支乐队的演奏已经结束，灯光渐暗。

　　接着从舞台中央升起一根钢管，从黑暗里走来一个身穿银色亮片紧身衣的妖娆女子，她的头上有一对红色的角，身后有一根摇摆着的红色的带着箭头的尾巴。银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体，她的长相说不上美丽，但妆容加持和天生魅惑的眼神让人看了也不禁回感叹一句果然是一枚尤物。随着音乐再次响起，她绕着钢管舞蹈，妖娆的身姿在舞动中让人想起了美丽又危险的美女蛇。

　　“这是魅魔！她们通常都长得不错，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但没什么攻击力。”方迟拿着酒杯的手往舞台上指了指，另一只手递给了林斩一杯金色的酒。

　　“我不喝酒。”林斩摇头。

　　“鸡尾酒，度数很低。当饮料喝就成！”方迟不气馁的继续递给林斩，他像极了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机会猎住他想要的目标。

　　林斩想了想，接过了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果然，没有酒味只是略带苦味的橙汁。魅魔在舞台上扭动着身体，脸上的表情像是一条沉浸在爱欲里的鱼，滑不溜手，又让人忍不住想去抓。林斩看了一会儿舞台上的钢管舞以后就没了兴趣，他对女人的欲望向来很低，平时用到五姑娘的时候都几乎没有。有时候，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无能，但其实知道功能是有的，但性趣是缺失的。他的身体就像是被蒙在了一层厚厚的茧里，没有什么能让他欲念升腾为之倾倒。

　　当魅魔在舞台上搔首弄姿的时候，林斩把眼光扫向台下，他看到了有着猫耳朵的人，看到了一头白发红瞳的人，还看到了脸上有着鳞片的人。这些人似乎更对他的胃口，林斩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被子里的鸡尾酒都喝光了。随之而来的，是微醺的脸部发烫和头晕，但是林斩能够忍受。

　　方迟没想到一杯鸡尾酒就让林斩双颊泛红，眼神都有点迷离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的往林斩那里靠了靠，只想凑的更近一点。而林斩则把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侧向另一边没有注意到凑近的方迟，双腿放松的打开，一只手还捏着空了的酒杯，一只手耷拉在腿上。

　　就在方迟几乎要凑到林斩脸上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方迟立刻坐正身体并且抬头望去，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但身材有点微胖，有着微微的啤酒肚，一身的酒气熏天，甚至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他是冲着林斩来的，伸手就要去抓林斩握着酒杯的手。

　　林斩想都没想就一只脚抬了起来抵住那个男人，开口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干你啊！”男人作势又要扑过来，还没等林斩踹他方迟已经一跃而起，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就往后拽。

　　明显已经醉了的男人斜眼看了看方迟，然后恶狠狠的对林斩道：“怎么，拿着我的钱找新男人！昨天晚上我干的你还不够吗？”

　　“你最好给我马上离开！”方迟听着男人的污言秽语气恼的直接把他往地上摔，一米八几的壮汉居然被轻易的撂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时候，突然走过来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其中打头的男子一看到方迟立刻过来点头哈腰的抱歉，并且立马让手下架起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男人就往外拖。

　　“你们这里，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让进了！”方迟忍住想要上去暴揍一顿的冲动。

　　“对不起！迟少真是抱歉，这个人以后再也不能进来了！您和您的朋友继续玩，今晚的任何消费我买单！”保安头子鞠躬道歉，就差给方迟来个滑跪了。

　　林斩被刚才的男人的酒醉失态搞得没了兴致，站起身冲着方迟道：“今晚就到这儿吧，我回去了。”说完，他也不等方迟回话就往外走，方迟顿时有种想杀了刚才那个酒醉男的想法，但也只能紧紧跟了上去。可惜了，今晚狩猎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