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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还不知道那怪鸟什么来头,蒋芸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出幺蛾子?”林斩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大树,按照向刚的交代,林斩和姜绿已经挖出了蒋芸的尸骨。往事如烟,再狠厉的人到头来也只是白骨一堆。

      “我怀疑。。。”姜绿眨了眨眼,她毕竟姜家人,所见所闻远比林斩要多得不止一星半点,虽然在近身肉搏上他们姜家人是弱了点,但对于妖魔鬼怪的储备知识那可是从小必要的功课。

      “你怀疑什么?”林斩问。

      “那只怪鸟,可能是姑苏鸟!”姜绿回答。

      姑苏鸟,古时鸟妖,又名鬼车。传说它是天帝少女,有一件羽衣,穿上为鸟脱下则为少女。一日,姑苏鸟脱下羽衣在河水中沐浴,却被一男子窃去羽衣,从此无法返回天界。男子扣留了姑苏鸟,和她成亲并生下了三子。可姑苏鸟并没有沉迷在这看似夫妻和睦,儿女成群的虚幻里,她一直在寻找着羽衣。直到有一天,她从孩子口中得知了羽衣的藏匿之处后,就义无反顾的重新穿上羽衣化作姑苏鸟返回天界。她重来都是天界的少女,不会是凡间偷窃了她的羽衣,龌龊男人的妻子。姑苏鸟的决绝让男人怒火中烧,他用自己和三个孩子的性命作为交换,和恶鬼达成了交易。他找到了姑苏鸟,然后用三个孩子临死时留下的那三滴心头血泼洒在了姑苏鸟的身上。从此,姑苏鸟再也脱不下那件羽衣,它将生生世世只能为一只有着人脸面孔的怪鸟,一只人人避而不及的可恐鸟妖。如果得不到她,那么她只能是游荡在这人世间的一只怪鸟。

      林斩倒是没想到姜绿会猜到怪鸟的身份,“那么姑苏鸟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姜绿歪了一下头想了一会儿,传说姑苏鸟无子,却喜好叼走别人家的小孩回去养,白天用自己的血在孩童的身上做下标记,晚上就会来带走孩子。它的弱点可能会是孩子吧。

      “可能是孩子吧,不过她也不坏啊,那个被它带走的向东来和向磊,不是都没死吗?”姜绿现在对于姑苏鸟并没有什么一定要抓起来的念头,它又没伤人,合着也只能算向东来和向磊倒霉,替上一辈犯的错来遭罪。

      “你觉得它没错?”林斩原本低头看着蒋芸的尸骸,听着姜绿的话不由下垂的眼帘往上睁了一下。

      “又没死人,不用这么紧张吧!”姜绿可能同为女人,她对蒋芸的狠戾是敬佩的,一个被拐卖到深山小村庄的女人,举目无亲,周围又是明知她的来历却选择装聋作哑的村民,名义上的丈夫家暴她,一个为了传宗接代把她当泄欲工具的男人,被迫三次怀孕的身体,还有那被三个自己弄死的孩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无助?有些人到她这个境遇或许会妥协,会向命运低头,可她没有!她有一颗誓死不从的心,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去死手的女人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即使死,她也选择先了结向强。

      林斩抬头盯着姜绿看了一会儿,他的脸上依然淡漠的像是一个得道高僧,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他其实也知道蒋芸的遭遇能够不杀向家村的孩子已经是菩萨心肠,不过对他来说,他只想把活儿干完,他要收妖,他要把姑苏鸟收进画里带回诡画馆,就是这么简单。

      “你要去哪儿?”姜绿看着准备离开蒋芸埋尸处的林斩,问道。

      “向刚不是说,蒋芸的三个孩子都藏在向家祖坟里吗?姑苏鸟体型这么大,肯定进不了那个洞。我去把它们拿出来!”林斩说着往向家祖坟跑去。

      姜绿立马跟了上去,叫道:“她已经够惨的了,你还不放过她的孩子?”

      “你不是说孩子可能是她的弱点吗?她抓了向家村的孩子又不杀,你以为真的是抓来玩的吗?”林斩头也没回的回答。

      姜绿想了想没有再多说什么,和林斩一起返回了向家祖坟。山洞里依然是又黑又湿,洞底的黑水潭黑的深不见底。林斩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像是可以藏着三具小孩尸骨的东西。在水潭边蹲下身,林斩把左手伸进了黑水潭,一种彻骨的寒意从指间碰到水面的那一刻就疯狂的刺进林斩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随之,左手指甲里跳跃出点点火星,火星越来越多,汇集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团,照亮了水潭。

      水面浮现出一张张张大嘴巴的脸,他们的双眼也是一个个黑洞,光团砸向他们,把他们砸出一道道涟漪。透过涟漪,林斩和姜绿看到了水潭底下全是一具具白骨,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这是经年累积的死亡,正陈设在两人的眼前。林斩在一具具白骨中搜寻,终于锁定了三个小罐子。向刚交代,这三个孩子里两个还是胎儿,一个只出生一周,按理是不能进祖坟的。但这三个孩子死的太怨,老村长担心会有晦气就把孩子封印在了加了黑狗血的罐子里投进了黑水潭。

      “在那里!”姜绿也看到了,“可是怎么捞上来?”

      林斩没有说话,只想了一秒钟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潭。没有任何声响,人就已经钻入了水。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还有那些鬼脸的嘴冲着林斩一张一合,一种尖锐到近乎高频无声的啸叫刺得林斩耳膜阵阵发疼。他向那三个罐子游去,然后一只只的把它们抛出水面抛向站在岸边的姜绿。那些鬼脸凑了上来,张口就咬林斩的身体,每一口被咬到的皮肉都如刀刮一般的疼痛。他的左手冒出一片片白色的鳞,指甲里的火星子绕满他的身体像是给他上了一道盔甲。那些鬼脸最终还是都退开而去。

      忍着周身的疼痛林斩爬上了岸,姜绿怀抱着三个罐子也忍不住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种死灵潭你也敢就这么跳下去,666啊!”

      林斩痛的有些嘶哑咧嘴,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我们回蒋芸那里!”

      从黑水潭里上来的林斩被初春的夜风吹的瑟瑟发抖,可他却顾不了这么多,尽快拿到这三个罐子是能吸引姑苏鸟的唯一筹码了。
      姜绿抱着三个罐子站在蒋芸的尸骨旁道:“把它们和她埋一起吧,说不定能让她消了怨气。”

      林斩却抬头一直看天,他在等,等姑苏鸟能够感应到这三个孩子。果然,当姜绿刚把三个罐子放在蒋芸尸骨旁,一声凄厉的鸣叫声从天空里传下,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山风和一团巨大的阴影。

      姑苏鸟,来了!

      林斩拉着姜绿往后退开,看着姑苏鸟降落在地面上,它伸出爪子去拨弄那三个罐子,罐子滚动敲击在一起发出了类似婴孩哭啼的声音,哭的让人心头发颤,背上发麻。姜绿静静抓着林斩的手臂,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耳朵里回荡的只有婴孩的哭泣和山风的呼啸,还有她自己的心跳。

      姑苏鸟的人脸上露出了悲悯的神色,但双眼却是血红的在黑夜里泛着红光。它盯着地上的三个罐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盯向身旁的林斩和姜绿。一道红光铺天盖地的照来,一股凶意从姑苏鸟的眼里投射进了林斩和姜绿的眼睛里。

      他们两个只觉得一片血光中,一种从胸腔里被压抑已久的愤慨和绝望在宣泄而出,同时感觉到了下腹如一把刀绞入体内的火辣辣的疼痛,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鲜血从下身流淌出来的诡异的虚脱感。再然后,是一团软肉在手,自己的双手正托着一个婴孩高高举起,慢慢的,举过双眼,举过头。。。。心里充斥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赴死一般的狠猛。

      最后,是奋力,奋完自身所有的力气往下砸,似乎要把身体里那股愤怒和决绝一并砸去,毁去,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空茫和干涩发痛没有泪的双眼。究竟是怎样的狠和绝才能让一个母亲亲手摔死自己的骨血?因为它本是不该来到这世上的一团肉,一条命,他生下就有着不会被爱的烙印。林斩生切的感受着这股蓬勃的狠,心里却有点羡慕,他毕竟还有母亲的恨,即使没有爱,那也是一种极端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只怕,只怕是没有任何感情,才是真正的可怜吧,就像是自己。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林斩在内心叹了口气,蒋芸的恨在他眼里,已经像是一场戏。

      姜绿的胸口被压得生疼,每一口喘气都加剧了肺部的刺痛感,此时,一道金光在眼前闪过。林斩用左手带着火星的指甲撕开了姑苏鸟给他们带来的幻境,他苍白着脸,喘着粗气,但总算在最后就快失神的关键那一刻发了力。此时的他浑身湿透,有刚才黑水潭里的水,更有他的一身汗。可是他没有多少时间回神,姑苏鸟已经飞扑了过来。林斩一拳向姑苏鸟的面门打去,同时冲着姜绿大呵:“快帮忙!”

      姜绿这从刚才幻境中那股疼痛和绝望中回过神,眉间图腾闪出,一道金光从中跃出被她抓在手心里,那是姜家执行者特有的神器打神鞭。飞跃而起,姜绿挥鞭而上,打向姑苏鸟的左翅。林斩趁此机会改拳为抓,一把抓住了姑苏鸟的脖子狠狠的一扯,一大块血肉就被撕扯下来,带出一股股腥臭的黑血。姑苏鸟吃痛往上直飞,姜绿虽然没有打到它的翅膀,但也用鞭子抽下了它一大片羽毛。

      林斩见姑苏鸟要跑,立刻冲向那三个罐子作势就要一拳头砸向它们,姑苏鸟已经飞上空的身体顿时向林斩急速俯冲而来,林斩立刻站直身体,左手五指一张,一副空白的纸张浮现在他左手前,一道旋风从画纸里旋转而出。姑苏鸟想要停住身体,它的双翅在空中用力扑棱,可它自己俯冲而下的力道加上那股旋风像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把它拖拽,向画纸里拽入,嗖的一下,姑苏鸟整个身体都被吸入了画。画纸剧烈抖动,林斩感觉到自己就要抓不住画纸,有纸张被撕裂的声响。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三个罐子,然后猛得把左手向地面下压,三个罐子也被吸进了画纸。啪一声,画纸不动了,原本空白的画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披着羽衣的女人,她的身边是三个孩童,依偎着她。画的左上方,浮现出三个古朴的隶书:姑苏鸟。

      终于。。。终于抓到了!第一次单独出来干活的林斩觉得此时此刻,浑身透心凉也是值得的。虽然心情是愉悦的,但身体确是摇摇欲坠的,毕竟进过一次死灵潭的身体其实已经耗去了他一半的体力。再加上刚才用尽心力划开姑苏鸟的幻界也让他心力憔悴,身体都像打摆子一样的颤抖。

      姜绿看着有些不忍心,刚要上去搀扶,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姐姐,你居然躲在这里!我是阿宝啊!”一道身影同时向姜绿飞奔而来,如一个小炮弹一样射进姜绿的怀里。姜绿只觉的一阵恶寒,从头到脚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躲避不及,阿宝已经紧紧抱住了姜绿,一颗脑袋已经蹭进了她的怀里。

      林斩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只感觉有个人走到他跟前,就要跌倒的林斩想都没想就伸手抓了过去想要借个力。没有收回力气的左手搭在了眼前人的手臂上,只听得撕拉一声衣帛开裂的声响。

      定睛一看,自己的左手没有控制好力气竟然把眼前人的大衣袖子直接撕开了!这大衣,貌似金贵的很啊!林斩战战兢兢的抬头看,自己已经有一米八四,但来人的身高居然还比他高了半头。在逆光下,林斩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那双向自己看来的眼睛深邃幽黑的可以吸走世间一切的光亮,又明亮的好似今晚的星星只为一人而来。

      方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愣在林斩的面前,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已经长的可以遮住眉眼的黑发此时湿漉漉的,甚至有水滴滴落而下,从他的额前滑过挺直的鼻梁缓缓而下,然后滴落在他因为抬头仰望而翘起的唇上。唇的颜色是带有一点点紫的红,再加上此时脱力的面无血色的脸,有一种病态的娇弱。不过刚才在远处看到他打鸟的场面,方迟知道眼前的人武力值绝对不低。可不知为何,他仍然有种从尾骨处向上沿着整根脊椎骨蔓延而来然后直达大脑深处的酥麻感,此时方迟觉得,心突突跳着,灵魂也在颤抖。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愣住了,结果他的大衣衣袖就这么报废了。

      林斩此时内心惶惶不安,眼前这人看起来是矜贵的上等人的模样,他招惹不起。虽然说脸长的是俊逸非凡,但林斩毕竟也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漂亮的男人,所以并不会被眼前人的样貌所折服。他只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把大衣扯坏而追究?这大衣摸起来手感质地就奇佳,断不是几百块钱的货色。这需要多少钱才能赔啊?一想到钱,林斩已经跳跃性思维到了自己的红老板,她貌似这几个月来从没有发工资给他!虽然说包吃包住报销一切差旅费用,但自己是不是可以问她申请一点工资哪?毕竟有钱,才能应付突发状况。比如现在!所以,林斩和方迟的第一句对话一点缠绵意境都没有,而是直直白的金钱:“请问。。。这个。。。你的大衣贵不贵?要赔你多少钱?”

      方迟往后退了一步又仔细看了看林斩,黑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板鞋,唯一的亮色是一件宝蓝色的薄款羽绒马甲,这羽绒马甲甚至还往外钻出了好几根羽绒,看着就是一身廉价的地摊货,这身搭配也是让他无言。

      他应该。。。挺穷的吧!如果用钱。。。能不能。。。。?这个念头在方迟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一向撩人无往不利情话张嘴就能来的的他说出了一句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扶额的话:“还好,也就七万八吧!你赔吗?”

      “七万八?一件大衣?你怎么不去抢?”林斩内心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很想和这些有钱人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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