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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   “果然啊,果然都是托词。”萧语看着柳月金带着孩子走远的背影,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亏得蔺文言以为萧语要说什么正经事了,还一本正经的听着,结果是这么一句,他便也看了看柳月金离开的背影,那就是一个挺普通的姑娘,看的出来应该是大家闺秀,教养还不错,但是年岁已经不算小了,要说有多出色倒也未必,偏萧语还在边上得意的道,“喜欢王城的公子?若真是喜欢王城的贵公子,哪有看见你还不动心的啊!编!让她继续编!”
      “殿下,她是……?”
      蔺文言不懂就问,问完好算账。
      萧语喝着蔺文言亲手煮的茶,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很高兴的和他说:“我不是让琴音先回王城了嘛,那我一个堂堂的公主,身边贴身侍婢回来了,总不能没人伺候吧,就按规矩在当地征了她来随侍。”
      蔺文言点点头,本朝确实有这个规矩,宫里的侍女都是全国各大世家的女子,萧语身为堂堂的嫡公主,她在外身边无人陪侍,的确可以按需征召当地的世家贵女前来随侍,这很正常。
      蔺文言听着萧语在耳边叨叨不休,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拿着茶杯喝了半天,又听萧语说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他和萧语,各自经历了生死事,这一见面,他原本想问问萧语在外的情况,凉州情况,北狄情况,兵甲状况等等,或者以为萧语会问问他城内的情形,势力分布可有变化,再不然,两人就是再理一理当前的局势也是好的!
      可是萧语竟然将这一切全抛出脑后,兴致勃勃的跟他开始说起了八卦……
      他俩上辈子什么时候在一起唠过家常?聊过八卦?那能让他俩坐下来商议的,除了国事还是国事啊,要么就是利益该怎么分,所以,他就觉得很懵了,有一种方才没睡醒的感觉。
      对吧……一定是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连爹都当了呢?
      蔺文言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萧语完全没意识到,还在说的眉飞色舞的:“……然后吧,我舅舅喜欢她,你知道吧?”
      刚回过神来的蔺文言只听见这一句,喝口茶压压惊,老实的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这不是在和你说嘛!我和他说了,你实在喜欢人家就去把人家娶回来,像我,看上你了就直接动手,抢回来不就完事了!结果我舅又磨磨唧唧的说什么,他向人家提亲了,结果人家把他亲给退了,说不喜欢武夫,人家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如果她要是真的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看到你会无动于衷?那就算你是我的驸马,她不敢有什么想法么,那多看几眼总是要的吧?看看又不犯法?光是看看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萧语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聪明的事。
      蔺文言大概明白了过来:“你想给杨将军牵红线?也许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就是人家随意找的托词?那编不出来别的理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我就是不喜欢你吧?殿下,杨将军身为守城大将,他若是生了气,跟你一样强抢民女回府,天高皇帝远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姑娘吧,当年……”萧语唏嘘了一下,将杨子枪说给她听的事情大致告诉了蔺文言,蔺文言终于彻底明白了,道:“人人有人人心里过不去的坎儿,顺其自然吧,你勉强也没用。”
      萧语叹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冷叶告诉我你在王城出了事,我都快急死了,真没有管他们的心情了,征召她来随侍也只是按规矩来,而且也没有征兆她一个,是在当地征了五个家世差不多的,让我选一个合眼缘的。我当时吧,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按理说不该的,我没见过她,不应该眼熟不是吗?后来……我才想起来……”说到这,萧语突然沉默了下去,沉默了很久很久,蔺文言也没催她,给她续了茶水,安安静静的等着,萧语安静了很久很久以后,才轻声说,“那年……我把凉州给了木易之做戏,舅舅不肯,战死城头,凉州城就破了,我看见有一个女子,走到他战死的地方,抱住了他的尸身……就这么抱着……然后走到城头,跳了下去……”
      这段回忆对萧语来说太过艰难,那时的萧语做了多少天的噩梦不敢睡觉只有蔺文言知道,蔺文言见说到了这里,心里也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着萧语的后背以示安慰。
      萧语摇摇头,继续说:“我那天看见她了,一开始觉得眼熟,后来突然想起来,她就是那着我舅舅,一起从城头上跳下去的那个……”
      听到这的蔺文言心里想的是,红尘之中,痴男怨女无数,情之一字,哪有那么好勘破的?老天厚爱,给了他重新回到二十岁的机会,可即便是他带了上辈子所有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二十岁,仍然勘不破这个情,否则……
      否则……
      萧语在边塞待了几个月,边塞民风淳朴,她一时说话没过脑子,脱口就道:“我想起来她当时抱着我舅舅从城头上跳下去的那一幕,就又莫名想到我和你一起躺的棺材了,觉得很是感慨想帮帮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蔺文言已道:“那多少还是不一样的,杨将军是殉国,柳姑娘是殉情,总归都是一个殉字,而臣当年可不是‘殉’,是被殿下亲手所杀,殿下也不是殉臣,而是大限已至,虽说都是死在一起,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萧语反应过来失了口,浑身一紧,赶紧去看蔺文言,时到今日,蔺文言已平和了许多,见她看过来,还自嘲的笑了笑。
      虽然如此,打死她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尴尬的笑了笑,眼珠左摇右转,突然将桌子一拍,义愤填膺的道:“他们竟敢如此欺负你!我回来的路上还听说元茂挑唆父皇要你性命?差一点就得了手?真是岂有此理!元茂人呢?我要亲手杀了他!”
      “还在天牢关着,按上辈子来说,应该过几个月就流放了吧,该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也没死,你不用去为我脏了手。”蔺文言道,“说到这,我还得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萧语大手一挥,很大气的道:“应该的,你是我的驸马嘛!不救你救谁!”
      “上辈子到死我都不知道公主手上还有这么个重要的人情在。”蔺文言淡淡的道,“想来,是用在最紧要的时候的,怪不得公主帮萧立争位争的这么有底气,有这么一张王牌在,就算要陛下撑着病成那样的身体,亲自去众臣面前宣布他立萧立为储君也不难吧?公主,若不是楚远澜对你下毒,那日你毒气攻心,已到末路,想来在下了山岚寺之后,你就会去请静无师太入宫,然后请陛下宣布立为储君,再将萧业永远逐出王城,怪不得您当日会对臣说,‘有狼’,原来您胜券在握啊。”
      蔺文言已非上一世的那个二十岁的小白了,他已深谙权道,老谋深算,萧语除了尬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等到萧业彻底失势,萧立初立,又必须处处得依仗你的权势不敢得罪你,你完全可以借萧立的手收拾我,收回我的一切,将我囚禁任你宰割。”
      楚远澜曾经说过,萧语支持萧立上位,只是想让萧业更加倚重蔺文言,不过爱与恨从来都只是翻转的两面,人嘛,不是爱自然就是恨,如果萧语当时过不去这个坎儿,只一心记恨蔺文言得罪了她,对蔺文言彻底死了心,冷了情,她要完全收拾蔺文言,也不是说不通。
      毕竟没发生的事,是赦是毁,谁能说的准?
      而萧业一旦被逐,首先太后还会不会继续支持蔺文言不好说,其次,太后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未必还有继续管政事的心情,所谓的平衡都是相对的,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政权全部集中在萧语和萧立的手上,到时候萧语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除非蔺文言反了。
      这是上一世,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最后一步,不到萧语想彻底毁了蔺文言的时候,都不会动用的最大的王牌,也是最后一枚死棋。
      萧语尴尬的笑笑,没法反驳。
      “我该感激殿下到底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吗?”
      见到萧语能请动静无师太之后,以蔺文言的聪明想明白这些不是什么难事。
      萧语笑的尴尬又心虚,小声道:“倒也不必谢……”
      否认是没用了,蔺文言都看穿了再否认就假了啊,再说萧语一贯敢做就敢认,上一世她不是没飘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到底不想这么做罢了……
      怎么又说回这些了呢!作孽啊!
      蔺文言叹了口气,虚心求问:“琴妃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陛下看见她就跟丢了魂一样?还有,陛下如此喜欢她,怎会允许她出家?”
      皇室,从外面看着金碧堂皇,尊贵无比,其实里头全是糟心事,又脏又恶心。
      萧语见蔺文言不追究那个了,问起了琴芷柔的事情,先是愣了愣,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迟疑的道:“这个事,说来有点长……有空再和你说吧?”见蔺文言询问的眼神,萧语甚少有蔺文言问了,她没作答的时候,摇了摇头,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现在景色这么好,别煞风景,蔺文言,现在我看见你,很高兴,不想说那些。”
      鸟语花香,最是人间好风景,蔺文言也柔和了眼神,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萧语。
      “萧语,我也很高兴。”
      “真的吗?你看见我会高兴吗?你头一次这么说……”
      蔺文言默了片刻,再一次道:“对,看见你,我其实也很高兴,萧语。”
      就这么个两厢含情脉脉的好时候,一花从那头跑来了,边跑边扯着嗓子喊:“公主!公主!”
      萧语想打她一顿!
      那萧语人都回来了,别的不说,五花他们早就知道了,那柳月金那么大个人,又带着个小孩在府里走来走去,能不被人盘问么,一问,哦,公主回来了……那五花当时就想带府里众人过来给萧语请安,打老远的就看见公主和驸马在一起,两相依偎,说着悄悄话,那五花多有眼力见啊,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反正请安什么时候都能请的,公主和驸马那可是小别胜新婚的好时候,公主连外面的小孩都捡回来养了,看来是极其希望和驸马孕育一个孩儿,这么好的氛围,就不忍心给他俩添堵了,但是一花还小,管你在干嘛,蹦着跳着就跑来了,高兴的喊:“公主!你回来啦!”

      那时,萧语把琴音遣回来请静无对蔺文言施加援手,等萧语处理了凉州的事情,便喊一花快马加鞭的先往王城赶,她知道元茂不是好人,怕他暗地里给蔺文言使幺蛾子。
      果不其然,元茂自知难逃一死,竟然胆大包天到对萧国信口雌黄,说萧语在凉州大败殉国,就是想让萧国杀了蔺文言再说,死也要拉着蔺文言一起!
      当是时,琴音带着静无露面先拖住了萧国杀蔺文言的心,那边一花打着马,一路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刚跑回皇宫里就是清澈嘹亮的一嗓子:
      “华乐殿下在凉州大胜北疆!不日即将归师还朝!”
      一花身为萧语贴身护卫,一连喊了数遍,宫内的侍卫都跟着喊了起来,元茂这才面如死灰。

      所以,一花有一段时日没看见萧语了,看见萧语格外高兴,就凑了过来,高兴极了的喊:“公主!你回来啦!”
      “嗯……”萧语忍住了打她的冲动,一花还是个孩子,打她干嘛……最多……最多等她以后嫁了人,萧语也这么干!
      一花高兴的原地转了个圈,道:“公主公主,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嗯……不说没发现,一说,还真有一点……
      萧语就疑惑的问:“竹叶天天都塞什么给你吃?你胖了以后还翻的动墙吗?”
      一花很不好意思的说:“不是竹叶,是驸马,说我还小,让我多吃点。”
      蔺文言?
      萧语狐疑的望了回去,蔺文言这是要动什么手脚?啊,她明白了,蔺文言把一花喂胖,以后一花打不过冷家兄弟,他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了是吧?
      蔺文言光看她目光就知道她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很无语的说:“一花救命之恩,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一二,她别的又不喜欢,跟你一样只喜欢吃……刚才说竹叶?竹叶又怎么了?”
      “没什么!”萧语和一花同时摇手,连连否定!
      蔺文言就拧起了眉头。
      一花想起来的目的,想萧语了是一方面,另一面还是有正事的,便道:“公主,外面有好多人嚷着要见你!”
      萧语愣了愣,她先回府邸这事是保密的,他们怎么知道她回府邸了?她便问:“哪些人?”
      “很多!”一花很肯定的说。
      “……”
      蔺文言摇摇头,唤过二进院门外等着的冷叶,道:“出去看看是哪些人堵在门口?再打听一下他们怎么知道公主回来了。”
      “是。”冷叶领命去办了。
      萧语怒了,指着一花道:“你也去跟人家学学!”
      冷叶做事还是很沉稳的,一花不甘不愿的跟着冷叶走了。
      萧语见蔺文言含笑看着她,不由解释了一句道:“你调教身边人调教的不错,别看冷叶半路出家跟着你的,那各方面的行事,分寸都不差的,比一花可强太多了,一花那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蔺文言笑道:“也不是什么都调教的不错的。”
      萧语想了一想,哦,他在拐着弯的骂自己,算了,今日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看着一花跟着冷叶一蹦一跳的远去的背影,重活一世,她总觉得自己心态还没调过来,看什么都以过来人的目光,时而老气横秋的,于是就又叹息了一声,叹道:“我只希望她学着多长几个心眼,别跟上辈子似的,最后连死在哪了我都不知道,想给她收尸都不行。”
      蔺文言静了静,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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