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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蔺文言被绑架的那一天,竹叶回来一报信,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以为是出征在外的公主会有危险,谁能想到,好端端待在王城里的驸马反倒有了性命之忧?于是所有人疯了一般的都开始找蔺文言的下落,青玄身为暗司司主,首当其冲,五花没留一点情面的责问青玄:“驸马出事暗司为何事先没有丝毫的信报?如此办事,公主留你们何用?”
      元茂胆大包天绑了蔺文言,的确属于临时起意,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构画的,青玄是挺能干的,但是这事吧,事先一点真的风声都没得到,真的不能怪她,她有苦也说不出,只能尽心尽力的寻找蔺文言。
      蔺文言,名不见经传,没有仇家,他们又不知道看着跟老好人似的的元茂有问题,鬼能知道是重权在握的、兵部的尚书、皇帝的伴读绑了他去?元茂吃饱了撑着绑一个小小的蔺文言!
      所以因为找的太过卖力,青玄就落入了公羊若离的眼中。
      跟蔺文言想的一模一样,公羊若离原以为这是蔺文言欠下的另一桩风流债。
      那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蔺文言这般相貌,半点风流韵事都没有,那也太对不起他这张脸了,公羊若离本来就不信蔺文言干干净净没有桃花债,后来就碰见楚家嫡小姐在刑部门口蹲蔺文言了,蔺文言不为所动,然后就让他发现了青玄这一桩。
      青玄出身花月楼,那是王城中很有名的一处风月场所销金窟,她少而失孤,被迫害之时,几乎跳湖自尽,当时是为萧语所救,从此之后死心塌地为萧语办事,因为自身聪颖有慧根,很得萧语看中,后来萧语索性把花月楼给买了下来交给青玄当成了暗司总部,王城之中的大事小情所有情报都过暗司的司主青玄,有青玄在,萧语才掌控了王城的所有消息往来。
      还是有钱才好办事啊!萧语不像悠乐和清乐,生母一个是现皇后,一个是贵妃,能帮她们铺路,她们只要优雅端庄的美就完事了,而萧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张罗场地,收买人心,这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啊!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就是萧语只喜欢真金白银的原因。
      在有了整个花月楼之后,暗司运作,萧语才能对整个王城的大事小情了若指掌。
      而青玄本就是王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花名鼎盛,一曲菱歌一锭金,更是千金一夜也难求,有这么个姑娘,为救蔺文言这么尽心尽力的奔走,你让公羊若离怎么不多想那么一丢丢?
      只是花月楼属实不便宜,那是楚大少那种人去的地方,公羊若离去一次,直接掏空了所有的家底,本来这点钱在青玄眼中真不够看,只是看在他和蔺文言相熟的份上,又怕公羊若离不知好歹四处瞎嚷嚷,青玄才破例见了一次,两人在花月楼的后院清净地里相对而坐,没有丝竹,没有弦乐,没有美酒佳肴,公羊若离很想不通:“我一两黄金就买了这么个破地?”
      青玄头也不抬的答:“若是要正经见我,你那点钱翻个百倍,我便考虑一下。”
      公羊若离没钱,把破扇子一摇,问:“你为何愿意见我?”
      “我见你似乎有话对我说,便姑且洗耳一听。”当时青玄遮着面纱,坐在花荫的底下,远处隐隐有不尽的丝竹管乐,欢笑声,光怪陆离。
      公羊若离摇着破扇子听了片刻,竟然听出了心静之意。
      凡世上种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一而足,淫者只能见淫,而真正的君子便如这般,就算身处欢场之中,亦能自然心静,巍然不动。
      公羊若离的品性还是不错的。
      青玄年纪不大,见的人却多了去了,知道公羊若离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有这个定力。
      公羊若离摇摇扇子,一双眼睛看着青玄的表情,慢吞吞的说:“太医下午给驸马看了诊,驸马伤的很重,太医说不一定能醒过来。”
      他说的正是青玄的烦心事,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蔺文言被绑的地方,却已过了两日一夜,现在正值一年四季之中最冷的时候,蔺文言被找到的时候几乎都被冻成了冰坨子,当时她在人群后面远远看了一眼都心惊肉跳的,就是这一吓被公羊若离收在眼中才成为公羊若离找过来的破绽。
      蔺文言身上有萧语亲手交的金扇,他就是萧语留在王城所有势力的主人,他如果出了什么事,青玄就只能在萧语面前自刎谢罪了。
      青玄没忍住,叹了口气,想了想,据掌握的情报来看,蔺文言对公羊若离还是信任的,便轻声对他说了一句:“若是刘大夫对驸马的病情束手无策,不妨去一趟乌衣巷,找一位姓温的大夫来为驸马看诊,可能会对驸马病情有所助益。”
      青玄说的诚恳,公羊若离将青玄表情尽收眼底,这姑娘么,若说是对蔺文言有情,倒好似烦扰更多一些,若说是无情吧,偏又能为蔺文言如此奔走,还叹气,公羊若离就有些没看懂,浅浅的喝了口茶,继续试探:“青鸾姑娘,我不知你是如何与驸马相识的,现在是华乐殿下不在城中,但是等殿下回来之后呢?区区在下奉劝姑娘还是不要对驸马太过上心为好,殿下未必能容。”
      青玄是个明白人,立刻就知道公羊若离误会自己对蔺文言有情了,说来也是,她一个乐伶,虽说身价高了些吧,也就是个贱籍供人取乐而已,被人误会她想攀附蔺文言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说到底,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萧语,能看出她们的不甘,赐于她们活下去的勇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几句话也让青玄知道公羊若离对蔺文言和萧语暗地里的势力根本就一无所知,他压根就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蔺文言和萧语到底是什么人,于是青玄就不想再和他废话了,很干脆的道:“妾不敢妄想,有劳大人费心,公羊大人慢走不送。”

      青玄的心本也有七窍,说了慢走的,到底还是上了点心,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世袭的、尊贵的公子哥们都不假辞色,结果竟然会对这么一个穷酸小官上了心,既没钱又不算好看,还有点秃,哪点符合她的审美了?第二天晚上她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贴身的小丫头云欢就蹦过来跟她说:“昨晚那个书生又来了!”
      青玄就愣了,首先问的是:“他还拿的出一锭金?”
      云欢直摇头:“我听在迎客厅算账的杏红姐姐说他给了一锭银。”
      “一锭银?”青玄只觉得匪夷所思,这自己也算是这王城的头牌了吧,一锭金给他见一面,谈上几句话就已经够出格的了,这次居然连一锭金都没有了,只拿了一锭银?杏红这是攒了几辈子的好涵养才没喊护院把他给叉出去?
      “人呢?”青玄没好气的问,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驸马的面子也要看萧语的面子,青玄告诫自己忍住忍住,多年修炼出来的不动声色不能在这货身上毁于一旦!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前头的花云厅里看笑娘姐姐跳舞。”
      “……”

      就这点钱,不仅想见她,竟然还去看笑娘跳舞?
      脸呢?!
      于是青玄特意弯到水榭里的花云厅里去,往里头看了一眼,笑娘是现下最红的舞姬,底下捧客无数,正是满堂花团锦簇纸醉金迷的好时候,然后她就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公羊若离了,一袭青衫,坐在没什么灯的暗搓搓的角落里,怎么看怎么显得格格不入。
      一锭银,指望着能有什么好位置?
      萧语的人,你指望她能不往钱看?从上往下最往钱看的就是萧语,然后就数青玄眼里都是钱了,再说,这花月楼是什么地方?原本就是楚大少这种人才能来的地方,进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看钱嘛!公羊若离这一锭银能进大厅来喝口茶,已经算是前院算账的杏红想了又想,看了一大堆人的面子,外加李员外的公子刚好有事走了,恰巧空出了一个位子而已。
      后来的后来,青玄自己个儿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公羊若离,应该是因为花云厅里坐的那些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人家要么是权贵之家,要么是商贾巨富,就公羊若离这么一个穷酸的,所以在这样一个富贵之地才看着格外眨眼。
      嗯,一定是这样。
      青玄在帘子后,看着看着,噗嗤就笑了一声,她当时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做的男子打扮不怕被人认出,便一掀帘子,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这富贵地儿,走到公羊若离这一张小桌面前,坦然一坐,公羊若离抬头看了她一眼,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青玄眼睛看着台上的笑娘跳着纸醉金迷的歌舞,口中问着公羊若离:“好看吗?”
      许是实在没钱置办新的了,公羊若离摇着破扇子,没有说话。
      青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来的火气,从袖中摸出了一锭黄金,砰的放在桌上,这一锭金比昨日公羊若离倾尽家底掏出的那块简直大了十几倍,她对公羊若离道:“把这个丢去台上,不然笑娘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公羊若离既没看这黄金,也没看青玄,依然还是看着台上笑娘的舞姿,这一曲笙歌甚美,舞步曼妙,婀娜多姿,果真是好看的。
      青玄见他不答,一抬手就把这一锭黄金丢去了台上。
      就算这花云厅里坐的都是不缺钱的人,乍一见到这么老大的一锭黄金砸在了台上,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顺着找了过来,发出几声窃窃私语。
      笑娘得了赏钱,一曲舞毕,下了台往这边笑着旖旎而行。青玄从来不跟钱过不去,得了赏,是要亲自来谢赏的,这是花月楼的规矩,也是青玄的规矩。花月楼的花女们,一锭金来一春宵,多少年了都没变过,身处这么个地儿,就算青玄成为花月楼的主人也没想着改上一改,此身已污,何惧风雨?
      侧坐灯暗,笑娘眼拙,硬是没认出女扮男装的主子,见公羊若离落在这个台子的主座,自然认为刚刚的金子的是他砸的,便对着公羊若离福了福,将袖中花笺放在公羊若离面前,轻声细语:“笑娘谢大人的赏赐,今夜在笑花阁恭候大人的大驾。”
      公羊若离却含笑指了指对面坐的青玄,道:“她的金子,一会让她去笑花阁找你。”
      能在欢场混的,眼力见都是有的,就算笑娘傻的硬是没认出主子来,也觉得这两位贵客之前的气氛好像不对盘,便福了身,留下花笺,从容告退了。
      青玄抬手给公羊若离斟了茶,公羊若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给不起给不起,你这亲手斟的茶怎么也要百两白银吧,在下喝不起。”
      青玄冷眼看着他,你演,你继续演。
      于是青玄陪他一起做戏,笑言:“笑娘是现在正当红的姑娘,能得她一夜也是不容易的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不快去?怎么说你在我这花月楼也花了大价钱了,不讨些本回来吗?对了,说起来,现在才是月初时节,到放禄还早吧?明日还有吃饭的钱吗?”
      公羊若离忝着脸笑道:“别说吃饭了,连煮粥的钱都没了。”
      他们这种八品小官的俸禄有多少青玄再清楚不过,公羊若离是孤身赴京赶考的,中榜之后也是孤身留在王城,怎么都是孤身一个,从未听说过家里如何,就是一穷二白毫无背景的人,这样的人能攀上蔺文言就算祖坟冒青烟了,拿出那些钱来估计也是存了八辈的,要么就是往日坑的蔺文言的存货。
      青玄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低着头算了算,等发俸禄还有十几二十余日,要么让杏红把银子还他得了,花月楼还不缺他这么点碎银子,怎么说也是蔺驸马的好友,真把他饿死了驸马那不好交代。
      青玄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才将眼皮子略微抬了抬,道:“到门房那把银子拿回去吧,以后别来这里了。”
      “给出去的钱还有收回的道理?”
      青玄愣了愣,随即磨了磨牙,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心里道,有本事别饿死在我花月楼门口!
      公羊若离一点不好意思的都没有的说:“我可以去驸马那蹭饭吃!”
      “……”
      然后等蔺文言醒了,一问,公羊若离你怎么就这么穷了,上我这蹭饭吃?你钱呢?然后这不要脸的货大言不惭的说都给花月楼坑走了,她还要活不要?
      话又说回来了,蔺文言到现在还没有醒实在是让人担心,青玄便说:“我让你去找姓温的大夫去给驸马看诊你为何不去?”
      公羊若离笑:“你怎知我没去?我去了啊。”
      “你去个鬼!你一天都在刑部没挪窝!”青玄火了,在她面前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公羊若离却点点头,说了一声:“果然。”
      “果然什么?”青玄毫无征兆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公羊若离拿破扇子点了点她:“你不是和蔺驸马有情,便是华乐殿下的眼线,照我看来,可能后者的可能性还大些,这么看来的话,华乐殿下,所图者大啊。”
      刑部不是一般的地方,也不是酒楼菜馆,她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公羊若离一天都在刑部没挪窝,这就不是普通的乐伶能做到的。
      不是暗桩是什么?
      这么个头牌姑娘竟然是萧语和蔺文言的暗桩,萧语不是所图者大又是什么?
      幸好这位子偏僻,台上丝竹又吵,否则青玄真要疯了。
      她还没叫出来,公羊若离又问:“我今儿来是为问你一件事。”
      “何事?”
      “驸马出事,到底是何人主使?”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从这时开始,青玄才加了谨慎,她总算明白了过来,能在萧语和蔺文言跟前混的,这人可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是元茂对吧?”
      青玄几乎惊叫出来,再不能忍,左右看看还没引人注意,一把拉着公羊若离的衣服就往后院扯,直接拉到水榭边空无一人的小亭子里,将他一丢,对着他喊:“你别胡来!”
      衣服都被扯乱了的公羊若离:到底是谁胡来……
      公羊若离理理衣服,道:“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元茂就行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青玄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公羊若离就是容易情绪失控,而公羊若离最擅察言观色,见她神情便确定的八九不离十,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走时还和云欢撞了个正着,云欢见两人不欢而散,连忙过来问:“楼主,要是明日这人再来怎么办?”
      “喊护院叉出去!给多少钱也不许放进来!”
      青玄觉得自己多少年都没这么火大过了,这一嗓子下来差点没吓到云欢,结果第二日不需要护院了,公羊若离没来,正在青玄喝着茶刚感觉找回了几分自己时,手下的一个小暗司就急急跑来禀报:“公羊大人白日被大内的人带走了。”青玄惊呆了之余,这整整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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