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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第 226 章 ...

  •   原以为能太平好一段日子,结果上元节都还没到,李刻就上了门。

      过年这段时间里,蔺文言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陪着萧语,和萧语谈笑,看雪,怕萧语觉得无聊,两人还穿了便装去逛街市。
      那一天是初七,大集正好开了,街上无比的热闹。
      萧语裹着厚厚的冬衣,在街上左看右看,蔺文言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见到新奇好玩的和好吃的,就掏钱给萧语买,最后拿到两手都拿不下了,方一升正带玉娘也在逛街市,猛然见到这么左手一把糖葫芦,右手两个面人,左胳膊上挎着布虎包,右腕上挂着三只竹鹤,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箩筐的蔺文言的时候,还真是楞没敢认!
      方一升反应了过来,屈膝就要跪。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啊,方一升这一跪那就别想再好好逛了,于是蔺文言赶紧用拿着糖葫芦的手示意了一下,道:“出门在外,礼仪俱减,不必拘礼。”
      不得不说,蔺相这样子还是挺接地气的!
      始作俑者萧语在旁边笑的几乎肚子疼。
      蔺文言毫不在乎,堂堂蔺相,能屈能伸,主打的就是一个脸皮厚,这场面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玉娘倒是看见笑的没有人形的萧语了,惊问方一升:“方郎,这是……这是赠银的那位夫人吧?”玉娘说了,方一升才敢看上几眼,一见即惊,连道:“果真是赠银好心的夫人!”
      萧语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蔺文言几乎可以说是方一升的救命恩人了,方一升是没想过还能再见到蔺文言的,这一激动,加上认出蔺文言身边的夫人就是当日给他们赠银的人,激动的更是无以复加,坑坑巴巴的和蔺文言说:“贵夫人当日对我们有赠银之义!万没想到夫人就是大人的夫人!小人真是三生有幸,能蒙受大人夫妇的恩惠!夫人心地善良,蕙质兰心,简直……简直是最好的夫人!”
      方一升太激动,脑子直接抽了,连夸人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萧语白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的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他的夫人——是谁?”
      谁?
      他……
      谁夫人?
      他夫人……
      他不是蔺相蔺文言么,他夫人不就是……我了个去!
      好了,这下蔺文言拦都拦不住,方一升噗通就跪下了,连连磕头,大有把地给嗑穿的趋势!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蔺文言虽然大家不认识,但是方家的方一升从小就在凉州长大的,那大家起码都听过一些,怎么在大街上噗通就跪下了……这是搞啥呢?
      萧语身为嫡公主,不是没人对她磕过头,但也没遇见过像方一升这样比捣蒜还捣蒜的啊,连她都吓了一跳,问蔺文言这个专家:“就商法而言,他要是自己把头嗑破了,会算我谋财害命吗?”
      蔺文言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他拦了一回,没拦住第二回,叹了口气:“从刑部来说,肯定得算,因为人不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举动,而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把头磕破了,那另一个人肯定得担责。”
      萧语摇摇头,一竖拇指:“这么有才的话是谁说的?”
      “赵斌赵侍郎。”
      萧语哼了一声:“难怪当时人家都说刑部三侍郎,心眼似狐狸,办案如虎狼!”
      蔺文言一挑眉,问:“这话又是谁说的?”
      “青玄总结的百姓们的普遍想法,精辟吧?”

      街是没法再逛了,两人刚一回来,李刻便到了,然后送上一颗红色的弹丸。
      六暗司中情报司,以红色为最重要最紧急之色,萧语和蔺文言不由对视一眼,方才在街上才提到青玄,这边青玄的信就到了,这还真的是巧!
      蔺文言起身去接,而李刻竟然犹豫了一下,而后手往后微微缩了缩,硬着头皮道:“司主说,一定要亲手交到公主手上,旁人不能代收,哪怕……哪怕是驸马也不行。”
      蔺文言扭头去看萧语。
      青玄还是这么爱和蔺文言过不去啊。
      萧语叹口气,从刚坐下的椅子里站起来,到李刻手中接过这个红色弹丸,然后看都不看的直接丢给了蔺文言,甚至连外面的蜡皮都没捏碎,蔺文言一手接的稳稳当当。
      萧语在李刻瞪的和铜锣一般大的眼睛里道:“你事办完了,先回吧。”
      李刻便只能告辞了,出门的时候满脑子的想着回去要怎么回复青玄,一脑门的官司。
      蔺文言也不矫情,萧语丢给了他,他便一把捏碎了蜡封,取出里面的密信来仔细看完,和萧语道:“青玄说了三件事,其一,太后下诏,言,先帝曾留有遗诏,倘若山陵崩,要让皇三子萧业继承皇位,所以太后昭告天下,要让萧业继位。”
      萧语侧目看着蔺文言,满脸的惊讶。
      第二条更短,蔺文言几乎是拧着眉在说:“其二,楚家出事了。”他放下字条和萧语说,“就是上辈子你和我都知道的那种事。”
      “第三呢?”萧语不由问。
      “其三,萧墨樗将他就是神愿教教主入圣一事,公之于众。”
      虽然知道青玄从不轻易放红色蜡丸,但这消息真的……条条都这么爆炸!
      萧语快速踱了几步,问蔺文言:“皇奶奶一向不问天下事,为什么突然说父皇留有遗诏?”
      蔺文言比她冷静的多,想了又想,道:“太后不是不管天下事,而是之前几十年,包括前世,那些年在位的是你的父皇,你的父皇是她亲子,故而不管。可是,瑞帝却是白妃的儿子!我们不清楚太后和白妃的恩怨,可是太后身为戍帝结发之妻,立后以后却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宠爱另一个女人,甚至一度到了要改立太子的地步,所以我想,太后应该是容不下白妃的。”
      萧语迟疑的回想了一下,道:“皇奶奶……的确不喜欢白太妃,不过皇奶奶几乎就不见白太妃,那种说皇奶奶天天罚白太妃家法的只是市井谣言,皇奶奶甚至连逢年过节都不见白太妃一面,也从不许白太妃请安问好,不过皇奶奶虽不见她,却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白太妃在世时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死后好像还是皇奶奶做的主,把白太妃和戍帝,就是我皇爷爷葬在了一个地坑里。”
      “你还记得上辈子吗?上辈子其实你父皇不能理朝政之后,那时太后也没有过多干涉朝政,我想,当时因为你是镇国公主监国,你是你父皇的嫡公主,太后还能勉强接受,可是瑞帝一旦继位,就是太后最无法接受的事了。”蔺文言将手中纸条摊在桌面上。
      萧语也想了一会儿,道:“当时瑞王叔执政是你去请的……皇奶奶会为难你吗?”
      这就是和蔺文言一开始想自污名节一样,若要否定瑞帝的正统,一方面要证明萧国另有遗诏,另一方面,将所有罪名都要扣在蔺文言一人身上,证明蔺文言是祸国殃民的奸臣,那他的一切举动就能商榷,就有回旋的余地。
      蔺文言苦笑:“青玄条上说,太后驾临朝堂,公开骂我是乱臣贼子。”
      “啊?”萧语吓了一吓,几十年的老太后了,凶起来还是很凶的,“后来呢?”
      “青玄说,众臣俱请,为我保奏,瑞帝也为我说话,说我是忠臣,太后才暂时没有处罚我的理由。”
      萧语提起来的心略微放了点下去,可转念一想,瞬间又提了起来,问“莫非这次楚家……?”
      蔺文言也早就想到了,微微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萧语见蔺文言神色不郁,眉头拧的十分的紧,不由走上前去,捧起了蔺文言的脸,抚了抚他眉心,道:“为何楚家出事,你却看着如此担忧?”
      蔺文言神情郁郁:“我担心不日就会有王诏,要诏我回王城主持国事。”
      楚清霜出了事,蔺文言就是当朝的唯一丞相了,他肯定会被诏回去主持国事的,萧语也想到了,别说蔺文言的辞呈还没来得及递了,就算蔺文言辞了,在楚相不在的情况下,瑞帝也不会同意蔺文言辞官的,而且这时候,是一定会要蔺文言回王城主持大局的。
      虽然现在的大局其实就是一堆烂摊子。
      可再烂的摊子也得有人打理不是?
      蔺文言就显得心事重重,神情十分不快。
      可蔺文言有多不高兴,萧语就会有多高兴,这习惯大概是从上辈子带下来的,一时半会还真改不掉,蔺文言看着萧语那兴高采烈的样,更郁闷了,道:“我还伤着呢,要这么长途跋涉回王城,你还真不担心我!”
      萧语回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昨天你更衣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那伤口结的差不多了,收的挺好的。”
      “我感觉伤口有些疼的紧,可能裂了,你要不要再看一眼?”蔺文言显得不太高兴,拧着眉心,也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就是单纯的不痛快。
      萧语和蔺文言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琴音是不在的,萧语转头就要去喊琴音,蔺文言像是知道她会做什么一样,拉住她,和她说:“不要琴音。”
      萧语不解的看着他。
      蔺文言却微转了脸,道:“我不喜欢让别的女子看到我的身体,就算是你的琴音也不行。”
      萧语不信:“你昏迷不醒的时候琴音帮你擦身穿衣可没少看!”
      “我晕着的时候没办法阻止,可我现在清醒着,便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蔺文言是一脸的认真,萧语想笑他的声就堵在了嗓子里,问蔺文言:“真不舒服?”
      蔺文言点点头。
      萧语认真起来,连忙将蔺文言拉到房中的那个躺椅上按着他坐下,然后坐在他身边解开他的衣服,她专心的解着蔺文言的衣服,蔺文言只不出声的看着她。
      冬天衣服繁复,搭扣多,得解一会儿,萧语边解边问:“蔺文言,楚家上辈子遇到的那些事的原因,你后来没告诉楚远澜?”
      蔺文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幽幽的说:“说了。”
      “说了?说了以远澜的精明还能着这个套,不应该啊!”
      蔺文言没答话,这时,蔺文言衣服上最后一个搭扣也啪嗒一声解开了,萧语将两片衣襟往左右一拉,蔺文言的肌肤便露了出来。
      才二十出头的蔺文言,现在是他最好看的时候,身上肌肤细嫩白皙,还带着暖香,萧语一眼先落在他腹部包着的绷带上了,绷带是棉白的,很干净,没有血,萧语略是放心,又想了想,继续解那根绷带,蔺文言也不说话,仍她拆着,等到绷带拆下来,萧语一看,蔺文言自伤的这个伤口确实已经好差不多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是新长出来的肉肉还带着点点嫩粉色,还需要护着,就是刮碰一下,蔺文言估计都得疼半天。
      这不是长的还好吗?
      萧语脑子一下就转过这个念头,将手上解下来的绑带往桌上重重一拍:“蔺文言!你耍我!”
      她还没叫完呢,蔺文言已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让她坐进了自己怀中。
      “嗯?”萧语终于反应过来这姿势不大对劲了,暧昧的要命,问,“蔺相,王城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这个心情?”
      “让他们乱去,反正又不是没乱过。”蔺文言靠近萧语,轻轻吻在她的唇上,“再说我现在在千里之外的凉州,我就是愁死也不能立刻就飞回去平定大局啊。”蔺文言在萧语唇上摩挲着,轻道,“萧语,其实……我不想回去……”
      萧语脸颊泛红,闻言却道:“现在可是你整顿朝堂,收拢势力的最好时机,干得好等你死的时候就能直接抬进忠臣阁了,这不是你以前最盼望的事情么,怎么犹豫了?”
      “我不想离开你。”蔺文言将萧语抱在怀中不肯放手,“现在不是你回王城的最好时机,你不愿我们起兵,凉州守城军就不能离开凉州,你要是回王城就太过危险了,目前的我还是太弱了,保护不了你。可是,和你分开,又非我所愿……”他语气显得有些怨怼的说,“以你的性格,我前脚走了,你后头就能找三五个美貌伶人回来,然后把我忘的干干净净。萧语,我好不容易得回了你的心,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失去你。”
      萧语总算搞清楚蔺文言在不高兴什么了,她抬头看着蔺文言的眼睛,点头道:“没错!你今天走了,我明天就能去找好看的小哥哥回来侍奉!”
      “你!”蔺文言气结,想也没想咬在萧语唇上,只不过蔺文言到底没舍得用力,显得很轻的温柔。
      萧语一笑:“所以,带着我一起回去不就行了?”
      蔺文言愣了愣,摇头:“太危险了,不说瑞帝对你是何种看法,宗室想要你死的占多数,想要你活的却不多,我现在说是众臣之首,但是手上势力不大,没有兵权,紧急时刻我无法保护你。萧语……”他的声音微微抖了抖,“我到现在还会想起威德台上那一天……你就站在离我十丈以外的地方,可我却被人按在地上,不能走近你,不能靠近你,甚至都没法保护你,我恨我自己怎么就能这么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戕,眼睁睁的看着你从山上跳了下去!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那一日是他永恒的噩梦,他浑身都在发抖,不由自主的发抖,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赤红着,流露出了极大的惧意。
      因为萧语正坐在蔺文言怀中,所以蔺文言的浑身发抖她感受的更为清楚,她没有嘲笑他,而是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身体,待他从深深的惧意中一点点的平复,待他终于不再发抖,才在他耳边轻笑着说:“哪次不是我保着你?我堂堂镇国华乐公主,什么时候要你保?”
      “殿下……”蔺文言微微哽咽。
      “蔺文言,算上上辈子,咱俩风风雨雨几十年,有过玩砸了的时候,也有过威风凛凛的时候,别说想让我死的了,想让咱俩捆一起死的那都铺天盖地的,那又如何?”突然想到前辈子结局确实不咋样,萧语转了个折,“大不了埋一起呗!”
      蔺文言没说什么,却将萧语抱的更紧了。
      “蔺文言,我话说在前头,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去,你保的了我也好,保不了我也好,我护的住你也好,护不住你也罢,最多就是一起死在一起,没人逼我,我愿意!但是,你如果怕麻烦,不肯带我回王城,把我留在凉州看戏的话,那我就好好的看戏,我喊伶人回来唱戏!天天唱,夜夜唱!我还得专门写信告诉你我是怎么看他们唱戏的,我就是气,也得气死你!”
      萧语用她一贯最嚣张的语气,说着最违心的话。
      跟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差别。
      可其中的深意,蔺文言直到这辈子才能体味到。
      萧语说的没错,最多死在一起就是了。
      蔺文言久久的看着萧语,最后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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