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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第 184 章 ...

  •   回了府邸,柳月金正在院子里,萧语很自然的喊了一声:“舅母,蔺文言回来了没有?”
      这一声喊的太过自然了,柳月金也没想到萧语回来的这么早,下意识的就回道:“就在前一刻才刚刚回来,回房间了。”
      “哦。”萧语熟门熟路的往后院去,“我找他有事,我自己去就行。”
      她走了后,柳月金过了会儿才缓过神来,这语气这神态这般熟识,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的一家人。

      现在是午后,天还没黑,萧语琢磨着蔺文言估计是回来补一觉的,毕竟他一夜没睡,是很伤身体的,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现在事情虽然是很紧急,但也没急到一觉都不能睡的地步。
      她和蔺文言前后脚回来的,差了大约一刻的功夫,萧语估摸着以蔺文言一夜没睡的程度,估计一挨着枕头就得睡着了,现在大约是睡的最熟的时候,便想拿解药给他放在床头上,等他醒了自己吃了就行了。
      杨子枪虽然说大小是个将军,不过他和柳月金都不爱人伺候,就没几个下人,萧语便一路走到蔺文言房间前,果不其然,里头很是安静,半点声响也无。
      萧语记得蔺文言自从给元茂丢在郊外冻了两天之后,身体内就有了寒毒,冬天会畏冷,更别提在这滴水成冰的北城了。
      杨子枪这宅子简单的要命,地龙是不用想了,也不知道蔺文言有没有让灶上给他备个汤婆子。
      萧语这么想着,觉得蔺文言肯定睡熟了,就没敲门,顺手自己就开了门走了进去。
      没地龙没炭火的房间果然很冷。
      萧语这一开门走了进去,怕寒风往屋里灌,便关上了门,嘎吱的一声。
      “谁?!”
      屋里头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声音语气无一不严厉,生生的吓了萧语一跳,抬头一看,蔺文言竟然没去睡觉,而是坐在桌子边,解了身上的衣服,光着半个身子,桌上放着一瓶金疮药。
      他正在给自己上药。
      蔺文言本是背对着门在上药,听见门咔吧一声,不知道是谁闯了进来,才有那一喝问,连忙将身上的衣服兜起来,转身回来这才看见是萧语。
      “殿下,怎么是你?”蔺文言十分吃惊,站了起来,问,“殿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他上衣本来就只半搭在腰间,听见有人进来才虚拢了起来,这么一站起来,拢起来的衣服就又落了下去,他便去拉那衣服,可冬衣厚重,那上面绳结又繁杂,不知何处的褡裢勾住了哪里的衣条,这衣服便是怎么都拉不起来了。
      好在萧语跟他也不是一般关系,本着不看白不看的想法多看了几眼。
      蔺文言皮肤一贯白皙莹润,比人家二八少女的皮肤还要好看,曾经摸上去就像是最好的暖玉还透着清香,而现在,他的前心后背都布满了不一的伤痕,有新有旧,一片血肉模糊的往外渗着血,萧语看向桌上蔺文言方才拆下来的绷带,竟然早已被鲜血浸润。
      蔺文言见萧语在看这些,略微解释了一下:“方才我觉察到伤口崩裂,才回来上点药,更换衣物,不知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他身上伤口十分狰狞,与他温润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
      萧语仔细看了看他前心和后背处的伤痕,问:“前面你能自己涂,后背的伤口你要怎么办?你怎么也不喊个婢女帮你?这里怎么说也是堂堂将军府,虽然人是少了点,可找个婢女还是能找到的吧?你堂堂一介左相,什么都自己做?这倒是跟你以前的习惯不一样了。”
      蔺文言低声回答:“我不习惯他人触碰。”
      萧语叹了口气,双手按在他光着的肩膀上,触手一片寒凉半分暖意也没有,她双手用力,将蔺文言按坐了下来,他不知萧语想做什么,没有问,更没有回头看。
      他想,就算萧语要杀了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萧语去拿桌上放着的那瓶金疮药。
      蔺文言神色微一动容,没有拒绝萧语的好意,抬手打开桌上放的那鼎香炉,将熏香燃了起来,解释道:“血气浓重,怕唐突了殿下,只是也不好开门开窗,便点些熏香散散这血腥味。”
      萧语不以为意的道:“论起心细和嘘寒问暖来,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你蔺文言,你若想对人一个好,还真是……会让人无法自拔。”
      “殿下也无法自拔过吗?”蔺文言低低的问。
      “嗯,是啊。”萧语打开药瓶,执了药棍一点点涂抹在蔺文言身后的伤口上,以和熟人随意聊聊的样子随便说了几句,“你人前带笑,恭谨有礼从不逾矩,对我简直是言听计从,我让你干什么你都干,让你做什么你都肯,哪怕在心里咒骂我不得好死,外表都看不出分毫异样,还是那么的含情脉脉。”
      提及前世的那些日子,蔺文言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弧度,低声浅笑着说:“臣从未咒骂过殿下,殿下可不能胡乱给臣扣罪名。”
      “你在心里骂,我怎么能知道,不过猜也能猜到几分。”和随口说说不同,萧语给蔺文言上药上的很认真仔细,小心的抹在蔺文言身后每一条狰狞的伤口上,不露下任何一丁点伤处,“你在人前装样子,在人后也装,对我装,那些温柔,那些柔情,不都是做出来给我看的?你想做一个完美的驸马,好让我为你着迷,让我离不开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对你蔺家冤案多上几分心。”
      “殿下,曾经我是有过不甘,不愿,可是后来……那些倒不全是装的,既然已经是你的驸马了,我也想爱你护你,与你携手一生。”
      “你想与我携手一生?”萧语笑笑,“怎么样的携手一生?是同归于尽的那种吗?”
      “是共白头,此生不负的那种。”
      “嗳,蔺文言,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对我余情未了,万一我再爱上你怎么办?”萧语执药涂着蔺文言后背,她头上青丝垂了下来,一缕一缕,落在蔺文言的后背上,点点丝缕,蔺文言感受的分明,可他知道他不能回头。萧语看着他的后背感叹,“蔺文言,你这皮肤,真的好的过分了,希望你早日褪去疤痕,长好如初,就跟以前一样。”
      纵然身体上受的伤痕长的再好,恢复的跟以前一模一样又有何用?那个贪看他一切的那个女子却已决定不再陪伴他的余生了。
      于是,蔺文言只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从开始就是萧语不顾一切的要他,他便骗了萧语,和她虚与委蛇,应付她,和她周旋,他一开始对萧语的确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感情,直到后来……
      那每一日的相处,朝与暮的陪伴,早就不知从何时起,萧语就住进了他心里最深处,因为萧语,纵然楚婉丝再好,对他再情深不二,他也不会有什么回应。
      因为他早就爱上了萧语。
      一颗心怎能许给两人?
      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从今以后他都已不能再得到了。
      真是活该呢。
      萧语涂完蔺文言后背,大概觉得既然都顺手做了,也就做完得了,于是转到前面,拉了把椅子坐在蔺文言身前,道:“别遮着,这样不好上药,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别乱动,再牵动伤口,我给你顺手弄完得了。”
      她这么说,蔺文言便没有抗拒,微微侧着脸,轻声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应该的,谁让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做了虐,是该还的。”
      萧语俯身向前认真看着蔺文言前心处的每一道伤痕,在每一处上都细细抹了药膏,她手上不轻不重,怕弄疼了蔺文言,而蔺文言只侧了脸,目光看着桌上飘着袅袅香烟的青铜香炉。
      静寂无声。
      蔺文言突然收回目光,落在身前的萧语身上,而萧语低着头正抹药抹的仔细,神情之中只有认真,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人,和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蔺文言无关,只是她觉得她必须要这么做,她便这么做了,无关风月,萧语的目光里也没有杂念,眼神清明澄澈,脸上未见羞红。
      蔺文言只看了这一瞬,默了默,继续移转目光看向香炉。
      萧语上好药,扯过干净的绷带给蔺文言周身裹好伤势,觉得自己好似将蔺文言裹成了个粽子,抿着唇低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萧语的眼睛就睁不开了,有点困,自己觉得可能还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才转过这个念头,就坐在椅上向前倒去,正倒在蔺文言怀中,被蔺文言接了个正着。
      怀中熟睡的萧语神情平和安宁,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萧语眉心,轻声道:“萧语,好梦,等你这一觉睡醒,凉州的事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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