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78、第 178 章

　　蔺文言颓然放开萧语，带了几分心灰意冷的说：“我明白了，终归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他一只手慢慢捂上心口，克制着心口一跳一跳的疼痛。
　　萧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殿下，话都说明白了，臣不敢再对您有非份之想。”万籁俱寂之中却是蔺文言开了口，他背着身子，萧语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只是听他声音还算冷静，听着还好，“只是，殿下，现在这个时候就别赶着臣回王城了，让臣帮你一起守凉州吧。”
　　“你？”萧语干巴巴的笑了几下，“你怎么守？”
　　“拓跋苍来势汹汹，您想把臣送走，无非是因为您觉得这里危险，觉得没有胜算，但是和您说实话，虽然凉州危险，但您要在这个时候把臣送回王城，臣一样很危险。”
　　“此话怎讲？”萧语一脸不明所以。
　　“您在凉州现身，现在已经传遍天下了，所有人都知道您在凉州了，宗室和瑞帝肯定也知道了，可他们现在并不能拿您怎么样，因为现在凉州的命运和您是绑在一起的，您生，凉州生，您死，凉州破。”蔺文言三言两语的说着，语气听着还算平静，“本来他们拿您是没什么办法的，若是您在这个时候将臣送回王城，便是把臣送到了他们手上。臣曾经是您的驸马，无论有没有这一纸休书在，无论从今天以后臣还是不是您的驸马，臣都曾和您有过夫妻之名，”他声音微微颤了颤，“……也有过夫妻之实，这是永远都无法抹煞的。”
　　萧语低头思索：“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拿你要挟我？”
　　蔺文言似是笑了笑：“虽然臣也觉得好笑，以臣这一身，如何能威胁的了殿下呢？但是，事情多半会这样的，殿下您放臣回王城，是想给臣一条生路，您也不想看见臣被他们绑在王城的城墙上，死无全尸吧？”
　　萧语不信，问：“我若是和你已无半点关系，他们又如何要拿你威胁我？”
　　蔺文言顿了顿，道：“试试总是无妨的，臣不过是一介微薄之身，无人关心，无人惦念，是生还是死影响都不大，那为何不一试呢？就算阻止不了殿下，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萧语细细的想了想，以萧园三老的卑鄙和萧墨樗的手段，说不准还真会这么做！
　　“可是还有楚相，只要你回去和楚婉丝缔结连理……”
　　“殿下。”蔺文言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的话，“楚相不是个傻的，到了那种时候，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当他们觉得大约只有拿着臣的性命才能让您忌惮几分的时候，哦，这不过是他们觉得。可是，只要有这么一分‘他们觉得’在，臣的性命就永远都岌岌可危。楚相不会把楚婉丝嫁给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他不会让他最心爱的女儿守寡，就算楚婉丝年幼不懂事，但楚相不会意气用事，他也不是听了小儿女哭上几句就会心软的人。”
　　“可是……”
　　萧语竟然觉得蔺文言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殿下别再忘了楚家灭门一事。”蔺文言冷静的说，“虽然事情有些已经被改写，但我们都不能肯定这一次楚家结局会如何。上辈子太后是用我的手来覆灭楚家，我不过是太后握在手里的一把刀，至于原因如何太后从未对我提及。太后是为何突然要向楚家动手？还一动手就要拔除整个楚家？这辈子不是臣，那还会不会有旁人？太后会不会扶植另一个人起来再灭一次楚家？你有没有发现虽然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可是太后的那些势力到目前都分毫未损吗？太后究竟在想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萧语不由低头思索起来。
　　“好，就算臣有这个本事让楚婉丝非臣不嫁，就算楚相拧不过楚婉丝真的把她嫁给了臣，可是楚家头上的这把剑随时都会落下。当年太后给臣的命令就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从本家到外门，你知道当时一共死了多少人的，百年世家，第一旺族，就算是血流成河也毫不夸张，连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次到底杀了多少人，话说回来，臣阴狠毒辣的名声不就从那时开始传开的么，所以如果这辈子真这么再来一次，臣一旦娶了楚婉丝，能逃得了和楚家一起灭亡的命运吗？”
　　“……”
　　“殿下就算对臣没有什么其他感情了，但是殿下重情重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无论是萧园为了震慑殿下而杀了臣，还是让臣和楚家一起灭亡，总之，如果让殿下知道臣死于非命，殿下大约都是会于心不忍的。臣不忍让殿下为难，不如和殿下一起守城，殿下以为如何？”蔺文言还是没有转回身来面对她，还是那样的背对着她，“守城不一定要用武力来守，殿下也知道臣这脑子还算好用，何不让臣为殿下尽一尽心力呢？让臣为殿下的谋士，为殿下出谋划策，为殿下守下凉州，为殿下谋划以后种种事情，怎么都好过死在王城里的那些小人手中吧？”
　　“蔺文言，你……认真的？”
　　“再认真没有了。”蔺文言声音清浅的说，“原先是您生，凉州生，您死，凉州灭，现在再改一改，您生，凉州生，臣生，您死，凉州灭，臣亡。如何，有趣吗？”
　　萧语扶额：“哪里有趣了……还有，你别臣来臣去的行不行？我听了头痛……”
　　“您是镇国公主，而今您不要臣了，臣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臣子，无论一品左相，还是八品小吏，臣都只是您的下臣，如何能对殿下不敬？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蔺文言终于转过身来，一撩衣摆，跪下了，“臣愿誓死效忠殿下，如殿下发现臣有异心，可将臣就地格杀，臣绝无二话。不论殿下信与不信，臣这一条微薄性命，从今日起就完完全全的送予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