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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 162 章 ...

  •   萧语指尖点在桌子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想了一会儿,问:“萧墨樗从小养在萧煜膝前,有了感情也说不准。萧墨樗是那一支的嫡子嫡孙,萧再云不过是一个女子,而且她的出身……你是知道的。萧煜培养萧墨樗也许只为以后在关键时刻保下萧再云,给萧再云准备一条后路,这样说来,对萧墨樗好也就说的过去了。”
      “我比对了萧墨樗的生平,族谱上记载萧墨樗是萧祖平嫡子,出身于佑和二年初,其少而体弱多病,却异常聪慧,及至其大,才华渐平,泯灭于众人。”
      “这又如何?”
      蔺文言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如何,只是直觉里面可能有些问题,但是是哪里的问题一时说不出来,但你若要理清一切,我觉得就必须得从萧再云和萧墨樗入手。”
      萧语点着桌面的手指忽然一停,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一件小事。”
      “愿闻其详。”
      萧语方要说时,不经意一眼正看过蔺文言,只见他满头冷汗,似是已不能再支撑,停了停,到底还是说了一句:“起来,坐吧。”
      蔺文言愣了愣,而后拜了下去,道:“多谢殿下。”
      他努力的表现的云淡风轻的起了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腿遮在衣襟之下,就像从未有过任何不适。
      蔺文言一向能忍又能装。
      他坐下只缓了片刻,便问:“请殿下示下,是一件什么样的小事?”
      萧语没打算藏着,蔺文言思维能力一直是一绝,能让蔺文言动脑筋的,萧语一般都不想自己动,她刚准备原原本本的告诉蔺文言,外面的长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象征性的敲了两下,然后就被从外面大力打开了,公羊若离十分兴奋的站在门外对两人说:“明之,今日已经十一月二十八了!”
      蔺文言一脸的困惑不解:“那又如何?何谈是三十,还有两日。”
      公羊若离没好气的说:“和谈和谈!明之,你脑子里还有点除了和谈以外的事吗?”
      蔺文言很莫名:“我们到这来不就是为了和谈的,不和谈那我们来做什么?”
      蔺文言心想,你总不能已经发现我让冷石带着密令回了凉州了吧?还是说你发现了萧语的真实身份?一秋一向是谋略无敌,但是他天生的脸盲,只要不是特别好看的或者特别丑的,他看谁都差不多。再说,他这一脸喜色的晃啊晃的,如果他真发现了萧语的身份,怎么也应该笑不出来吧……
      蔺文言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想。
      公羊若离却站门口笑了起来:“你这个人,说你聪明么,那是真的很聪明,说你蠢时,你又真的很蠢,你满脑子都是和谈和谈和谈,还能不能有点情趣?今日是十一月二十八,这北方当地的风俗,在这里叫雪节,实际上便差不多就是中原的七夕节了!外面都是盛会,好看极了!你带着嫂子,出来一起玩啊!”
      从野人,到姑娘,再到蔺夫人,现在是嫂子……公羊若离你可真厉害……
      蔺文言下意识的就去看萧语,心里想着什么跟什么啊,比起什么北方的七夕什么的,还是萧语方才说的那件事更重要一些吧?他俩正说到最重要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打开一切谜团的关键,公羊若离你这个时候窜出来说什么北地的七夕?!
      对他俩这种已经彻底掰了,连相敬如宾都没有了的人,现在还需要过什么七夕吗?
      上辈子过过吗?
      这辈子过过吗?
      不是,对他们而言,有七夕这回事吗?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什么所谓的七夕上,还是边地的,倒不如在和谈前赶紧把萧墨樗的事情谈完、谈透更好一些吧?
      反正……他已经给自己拟好了结局,订好了死期不是吗?

      蔺文言随便应了几句,打发了公羊若离,回过头来刚要继续刚才的话题继续深聊着,只见萧语站了起来,在找什么的样子,他疑惑的问:“殿下这是在找什么?”
      “毛氅啊,你看见了没?”
      蔺文言默默的走到门边上,将悬挂的那一件厚厚的大氅拿了下来,不确定的问:“这个?”
      “对啊!”萧语披在身上,“北地冷的不是一点半点,不穿厚点怎么出去?”
      蔺文言刚要问,你真要出去?还没问出来呢,就听见萧语说:“你的那件呢?”蔺文言不自觉的将自己那件也拿了过来。萧语见他愣着,挑眉问:“被人侍奉惯了?还要我帮你穿?”蔺文言不敢劳动萧语伸手,便自己穿上了,不解的问:“殿下要去哪里?”
      “出门玩啊。”
      说着,萧语便一拉傻住了的蔺文言,走出了客栈,走入街道之中。

      出了客栈才发现,虽是北地边城,可外面已经十分热闹了,萧语和蔺文言两人边走边看,刚开始蔺文言还想和萧语继续说着方才的话题,可看着看着,连蔺文言也不由发出一句感慨:“若一直能如此太平,百姓兴旺,这才是当政者该为子民做的事。”
      萧语问他:“你上辈子做到了吗?”
      蔺文言摇摇头。
      十载为相,萧语虽名为主君,却不耐治世,这十年天下其实都在蔺文言手中,蔺文言名为相,实为王,权力大到不可估量,只对萧语一人称臣。
      那时,萧语没察觉到蔺文言有什么异心,便放任了他权力,虽然知道他心里可能有了别的女子,可终究不能相守,那女子也殒命身亡,他便依然还是她最完美的驸马。
      直到那年青玄莫名死在了城外,让萧语幡然醒悟,能在她眼皮底下杀了青玄的,除了她这位好驸马,还有谁人有这个手段?

      蔺文言摇摇头,苦笑着说:“忙着弄权,忙着舞弊,忙着结党营私,忙着蝇营狗苟,怎真正顾及了麾下子民,和百姓民生?”
      萧语边走边说:“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最开始读书的时候,是想着要兼济天下,后来金榜高中,想着总算能施展一腔抱负,为国为民。可惜一朝家变,十年苦读化为泡影,以至于心性大变……其实终归是我定力不够,只顾着自己家门,而忘了天下民生。”
      蔺文言长的唇红齿白,样貌俊秀,举止风流,与北地粗犷的男子大有不同,引得路人驻足来看。
      北地寒冷,当地生产一种红红的果子,叫红棘,一串红红小小,吃起来却很甜蜜。蔺文言随萧语走了一条长街,身上便挂满了路人争相盈掷的红棘。蔺文言无奈的问萧语:“殿下,要么我寻个面具戴上?”
      他知道,萧语从不喜欢别人看他的容貌。
      萧语边走边从他身上摘果子吃,笑道:“别啊,多甜的果子,又不花钱,而且这果子从小就长在冰雪之中,甜又不易坏,你多挂点,能吃好几天。”
      蔺文言:………………
      “殿下,你方才说想起的小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事?”蔺文言还想着这个,要不是被公羊若离拍门打断了,估计这事都已经说完了。
      “你还惦记这个呢?”萧语悠闲的逛着街,吃着从蔺文言身上摘下来的果子。
      蔺文言眼巴巴的看着她。
      “将死之人,还惦记凡俗尘世?”
      “好奇心总是有一些的。”蔺文言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希望在死前能知道一个答案,毕竟……”
      萧语等了一会儿,蔺文言都没有继续说,便微转了脸颊看他,蔺文言低着头,在看着脚下的路,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毕竟……这次死了可能也就真的死了,哪有那么多幸运的事,能再回到当年最风华正茂的好时候,重新遇见你一次。”
      “遇见我如何?你不一样背叛了我?就算重新来过一千次一万次,你的心里终究不爱我,这的确勉强不得。”
      “我……”
      不是蔺文言不想说,而是他刚说出来一个字,萧语便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墙边一靠,再别人看来,反倒是像他把萧语压在墙上一般。蔺文言来不及惊异,萧语已将他双臂环在自己腰间,而后双手抱住蔺文言脖颈,将他脑袋拉了下来,两个人看上去就像突然情难自抑的小情侣,姿势暧昧无比。
      北地民风彪悍,又是这么个节日,倒也不显得突兀就是。
      蔺文言脑子嗡的一下就像完全爆开了一样,完全不知道她想干嘛。
      虽是街上,因为在靠近街尾的位置,倒并不显得很吵,也不是那么的引人注意。萧语抱着他的脖子将他越拉越近,他鼻间心上都是萧语身上盈盈的香气,他的心就开始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蔺文言嘲笑着自己,自己不是一向心如止水的么,他的自持他的冷静,他坐怀不乱的定力在上一辈子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了,可是现在,他为何会如此难以平静?
      萧语将蔺文言脖子往下一拉,脸贴在蔺文言的耳朵边,吐气如兰,蔺文言忽然就这么心猿意马起来,萧语的脸颊就在咫尺间,她的脸,她的唇,一切都触手可得。他心中砰砰乱跳,也侧下脸,微急了喘息,想吻住她,告诉她,自己心里真正的所爱其实一直都是她!
      可萧语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别动。”
      蔺文言如被冰雪,瞬间就清醒了。
      两人看着无比的亲密,实则萧语就着这个姿势,眼睛一直看着蔺文言的身后,完全没顾及到蔺文言的异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我想,我知道那第一封信是谁寄给拓跋苍的了。”
      “你看到了谁?”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倒也不会意想不到。”蔺文言轻声回了一句,“整个朝堂之内敢有异心的人不多,想以外敌来克内治的,且还要有如此胆量,要么是楚远澜,要么就是你们萧家的人。不过楚远澜对政局没多大抱负,他的眼前都是他楚家的一亩三分地,不会有这个狗胆勾结外敌,所以我猜,是你们萧家的人吧?”
      “你还是这么聪明啊。”萧语感慨,“那你具体猜猜是谁。”
      蔺文言心中过了一遍萧家众人,吐出三个字来:“萧墨樗。”
      许是那边的人看了过来,萧语将蔺文言的脖子抱的越发的紧,脸也转向蔺文言,看似动了情,实则却很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不愧是蔺相,难怪你上辈子少有敌手。”
      萧语的气息软软的喷在脸上,耳朵上,他多年不曾妄动过的心砰砰直跳,跳的声音似乎比方才还要大,他身上有了反应,呼吸也越加急促,想与萧语拉开一些距离,又怕萧语误会,整个人杵在这儿连一丁点儿也不敢动,默念心经,可多年清心寡欲的身体倒真是经不起任何一点的撩拨,两世为人,又发生这么多的事,他心里上总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可这副身体终究还是他少年时的身体,年轻,有活力,甚至是欲望。
      更何况眼前的人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也不是任何的旁人,而是他曾经看不清自己的心意的、娶了两回都没好好珍惜的——萧语。
      不知过了多久,萧语才收回目光,准备和蔺文言详细说说方才的事,这一转眼,才看见蔺文言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听见他微喘的呼吸,这才有些顿悟自己做了什么。这一时之间,竟然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是说些什么。
      蔺文言微微转脸看着她,连眼睛都是微红的,两人是如此的近,他低头向着萧语,俯身准备吻下,轻声唤着:“萧语……”
      蔺文言动了情,他是真的动了情。
      他这个人,一般轻易不会动情,但是动了情,亦会至死方休。
      沉默之中,萧语忽然抬脸看向他,轻笑着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你已不再是我驸马了?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绯红瞬间从年轻的面庞上褪了下去。
      这一刹之间,蔺文言面色立刻从绯红到苍白,再到绝望。
      绝望到让人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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