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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救人 ...

  •   梁怀夕转身眼中欣喜,天青色融在一片绿意中,缓步而来,美景颦颦一笑,撩动了春色。

      沈南迦恭敬地行了礼,“多谢王爷方才解围。”

      她本是要去亭子里寻谢老夫人,可刚走了没几步,莫名调转了方向,顺着永祎王离去的方向过来。

      没走几步便看到湖边那颀长的身影,好在他未曾走远,赶忙过来道谢。

      “无妨,只是讲出眼见的实情罢了。”梁怀夕抿了抿唇。

      沈南迦小心抬眼一望,眼前之人眉目温和,唇角含笑,俊秀疏朗,黑眸中闪着流光,宛如润玉之上那一点莹光,看似柔和却坚韧无比。

      在她死后的记忆中,永祎王始终是一副冷峻愁容,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灵动的神情。如若不是病气为这润玉蒙了尘,想必他也一定是和自己二哥哥那样叱咤热烈的少年儿郎。

      他又笃定地说道:“我若不开口,想必侯夫人也是有法子解决这麻烦的,对吧。”

      “都是些家丑,让王爷见笑了。”

      沈南迦对此轻描淡写,可梁怀夕的眼底却染上不易察觉的心疼。

      “妾身与王爷从前可曾见过。”

      这是沈南迦始终疑惑的,她不相信一个从未相见的人能对她如此这般。

      梁怀夕眸光黯淡了些,不断摸索着手中的玉珠串,犹豫片刻,“今日初见,侯夫人果真如传言般气质非凡。”

      沈南迦不信,传言是怎么说她的她自然清楚,哪里和气质非凡沾边。

      “咳咳。”

      拂过湖岸的风吹来,梁怀夕弓着身子闷咳两声,脸色迅速发白起来。

      “王爷的身体……”沈南迦面露忧色担心起来,她见识过永祎王伤病缠身的样子,一次次用汤药针灸吊回来的命,想想都后怕。

      梁怀夕后退几步,强打起精神,“无碍,只是寒症,老毛病了。”

      寒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能动辄就要了命的大病,只是折磨人,患者伴随终身,受不得一点风寒,哪怕是冷一点都要大病一场。

      沈南迦真不敢想,他这身体是怎么去戍守北疆的。

      “宫里的太医就没有什么医治之法吗?”

      见她担忧,梁怀夕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也不是什么大病,参汤不离口便无大碍。”

      沈南迦灵机一现,问道:“王爷可试过北疆的药?”

      “北疆?”梁怀夕不解。

      “北疆天寒地冻,多有御寒暖体之法,我父亲去年在寒谷关一战,带回来一些当地的暖体药物,王爷可愿试一试。”

      上一世他既然能在她死后不顾一切为她的尸身留个体面,那这份恩情,她是一定要报的。

      “当然。”梁怀夕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沈南迦见他这么爽快答应,有些讶异,“王爷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梁怀夕被这一眼看的勾了神,慌忙躲开视线,嘟囔了一声,“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

      “什么?”

      “我是说,早晚我这身子也是废了,死马当活马医就是。”梁怀夕摸了摸鼻尖,像是误入流萤的飞蛾,不知看向何处。

      沈南迦虽不想让他这样颓唐,但能答应便已然放下心,“那妾身改日便让父亲差人把药送到王府。”

      “那便有劳了。”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掉湖里了!”

      一阵喧嚣引起相谈中二人的注意,沈南迦转身,寻着呼救的声音,只见湖中一抹明黄挣扎。

      此处僻静,没什么人,多的也都是些姑娘家。

      沈南迦想也没想,一头扎进了湖里,游去救那姑娘。

      “皎皎!”

      梁怀夕见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很快他冷静下来,沈南迦是懂水性的,不会有事的,旋即一面快步向落水的湖岸边走去,一面沉声叮嘱春忱。

      “快去叫太医,吩咐人去偏殿那。”

      春日里的湖水冰冷,冻了沈南迦一个激灵,她许久未曾下水,游起来格外艰难,好不容易才抓住水中的人。

      好在那人身量娇小,又因为呛水已经昏了过去,不会胡乱挣扎妨碍了她的动作。

      游到岸边时,云栈以及其他旁观的人已经在接应了。

      沈南迦用力把昏迷的人推了上去,驳岸湿滑,自己却不好发力上去,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消瘦苍白的手冲她伸过来。

      她握住那只手借力上岸,那只手冰冷纤瘦,却意想不到的稳定有力。

      人救了上来,岸边却乱作一团。

      沈南迦想查看溺水者的情况,却因落水后吹风,浑身发抖,募地一件宽大的羊绒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问,在这里身着大氅的人只有永祎王了。

      梁怀夕几乎是在沈南迦还没上岸之前就脱下了大氅,此时为她披上衣衫的动作也很是利落。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南迦想起刚才丫鬟求救的呼声,这好像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她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裙摆处还有几处破损,赶忙将刚披上的大氅又脱下来,裹在了那姑娘的身上。

      梁怀夕没制止她的动作,只是在见沈南迦要抱起那姑娘时,抢先一步把人抱了起来,“我来。”

      “跟我来,去偏殿。”

      沈南迦点点头,快步跟上。

      没有大氅的遮挡,梁怀夕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的单薄,宛如拂柳折枝般,沈南迦跟在他身后,不由得为他担心。

      事实证明,她可能是担心多了,这位瘦弱的王爷步伐稳健迅速,她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偏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太医也已经在此等候,见此,沈南迦放下心,跟着宫女去旁屋换衣裳了。

      “侯夫人,长公主听闻此事,特让奴婢拿来了公主的便服请您换上。”

      沈南迦正在屋子里烤着火,闻言门外的宫女所说,受宠若惊。

      “妾身怎敢穿长公主的衣裳,来时也带了其他备用衣裳,妾身已经唤侍女去取了,还是不劳烦长公主的好。”

      宫女道:“长公主说,这件衣裳也是鸢鸟十四绣的,同侯夫人那件很像,未免有闲人乱说乱讲,还请夫人穿这件的好。”

      沈南迦怔了怔,长公主这是连她的名声都顾及到了?

      “还请夫人放心,柳岸湖边的事不会有人宣扬出去,也不必担心那位落水的姑娘名声受损。”

      听完这些,沈南迦终是放心应下了长公主的好意,“还请姑娘替我答谢长公主的好意。”

      等到云栈拿了衣裳回来,见到的便是桌上一套几乎和原本那件一模一样的衣裳,除了相配的一些首饰不同。

      “小姐,这是?”云栈不明所以。

      沈南迦正裹着被子缩在火盆边发抖,原本她小产后损伤的身体就没好全,如今又受了寒,怕是又要多喝一段时间的药了。

      “是长公主送来的衣裳。”

      “那小姐要穿这一套吗?”

      沈南迦点点头,从被子里钻出来。

      云栈满面愁容,“小姐怎么能自己跳下去呢,本来身子就没好全,这样受凉,更是要落下病根子了。”

      沈南迦逗她,“我若是不下去,难道要让你去啊,小旱鸭子。”

      云栈从小伺候她,也一同跟她学武,大多数都学的像模像样,唯独不通水性,甚至到了入水就害怕的程度。

      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在被沈家买来之前,被人贩子淹在水里过,落下了阴影,水漫过脚踝就开始害怕。

      云栈鼓起嘴,生起了闷气,但手里的活没停,仍旧给沈南迦精心打扮着。

      原本的那些珠钗都落了水,失了光泽,沈南迦也索性直接用了长公主送来的头面,连素色的衣裳都衬出了些华光。

      “小姐,有件事云栈不知当不当讲。”云栈忽然想起来什么,犹疑道。

      “你说。”

      云栈小心地过去关了门,压低声音,“永祎王身边的那个侍卫正是那日带着太医来的人。”

      沈南迦一惊,“你当真看清楚了?”

      “错不了,”云栈点头,“解围时见他看的不太仔细,奴婢只觉得眼熟,后来小姐与王爷闲谈时,奴婢细细看过,一定是他。”

      那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就连梦中她都记得那人的模样。

      沈南迦的心头涌过一股暖流,原来这么早他就已经救过自己一命了吗?

      她在心中暗下决定,这一世,除了查明暗地陷害她沈家的人,她必要倾尽全力的报答永祎王。

      “小姐,你的荷包呢?”

      云栈一句话,打断了沈南迦的思绪。

      她下意识在腰间摸了摸,并未找到荷包,袖中也不见踪影,换下来的湿衣物上也没有。

      坏了,这若是让不怀好心的人拣去了,那她便是有几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厢房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

      梁怀夕坐在榻上,周身裹着被褥,屋子里的火盆地龙一个又一个,熏得满屋子热气腾腾宛如盛夏。

      可他脸色青白,捂着口鼻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呦我的王爷啊,你不穿大氅也就算了,怎的还沾了水抱着人走了这么长段路呢,你的身子受不得风受不得凉受不得累,您自己个儿不知道啊。”

      春忱一边伺候着,一边蹙着眉抱怨。

      他家这位王爷真是叛逆心强的很啊,他这当奴才的是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伺候还不行。

      “咳咳,好了,说的好像我快要死了似的,没那么严重,咳咳咳。”梁怀夕不以为意。

      春忱没好气道:“您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您自个的脸色,那是鬼来了都害怕啊。”

      “是吗?”梁怀夕立刻伸手要他拿铜镜过来。

      春忱口中怨着,还是叹着气认命去拿了。

      梁怀夕端详着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的脸,思忖片刻开口道:“姑娘家的胭脂是不是能让气色看起来好些,你去给本王弄点。”

      春忱瞪大了双眼,一脸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也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些响动。

      “你什么时候迷上姑娘家的玩意儿了。”长公主常曦笑盈盈的走进来。

      梁怀夕放下铜镜,有些羞赧,“阿姐惯会取笑我。”

      常曦继续逗他,“我们家容时为博美人一笑,连自己的身子骨都不要了。”

      梁怀夕苍白的脸霎时染上了绯色。

      常曦这才罢休,“好了,不逗你了。”

      “人我是见了,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只可惜啊。”

      只可惜已经嫁了人,嫁的还是个不良人。

      梁怀夕垂眸,神色暗淡,周身笼罩在难以言喻的伤感之中。

      常曦又说道:“不如我去求皇上,让皇上许他俩和离然后再将她赐婚于你。”

      “皇上哪里会听我们的。”梁怀夕苦笑。

      他们这位天子生性多疑,在所谓的权力面前从不在乎手足之情,若不是他这副病秧子的身体,又怎会苟活于世这么多年。

      “更何况,她,喜欢谢祈昀。”

      即便不是谢祈昀,也会是这京城中任何一个王公贵族,反正不会是他梁怀夕,一个活不过二十五的病秧子。

      常曦看他落寞的样子,也是心疼万分,她与容时非是一母同胞,却是在那场权力的战争中活下来唯一的亲人。

      她懂容时所想,也知他的不易,如若没有当年的那些事情,如今她的阿弟会有一位恩爱的夫人,夫人名为沈南迦。

      他们会过着夫妻恩爱和睦,子女承欢膝下的幸福生活。

      可这一切,都不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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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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