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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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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都见这池子里的荷花,不是寥寥几株便是成色不佳,今年倒是开的比往年繁茂许多,”谢祈闵道,“成色竟是比得上江南那边的。”
一行四人,成双成对漫步在花园中,一眼望去,好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是啊,”沈南迦笑笑,“今年的花骨朵都格外争艳呢。”
她这话一语双关,因为前方不远处便是蒋依媛正手舞足蹈的身影。
顾仙蓉当下立刻明了沈南迦说的热闹是什么了,故意开了口,“哎呀,那紫衣裳的是方才弹琵琶的姑娘吧。”
谢祈昀一听,脸色一沉,立马迈开腿冲过去。
“你在做什么?!”
他一吼,蒋依媛浑身颤了颤,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
她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阮素直接被打的摔坐在地上,侧首捂起半张脸。
“阮娘,阮娘,你没事吧?”谢祈昀惊慌,连忙去查看。
阮素挣扎了一下,没逃开,被他强拽着拉开手,露出了受伤的脸,红肿得很是吓人,唇角还渗下血迹来,不受控制的泪珠沿面流下来。
“我,我不是,我只是想拉住她。”蒋依媛自己都没底气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突然怎么了,就那么打了下去。
阮素脸上的红印在谢祈昀的瞳孔中,心疼又气愤。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拔腿便走,路过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蒋依媛。
“侯爷,我……”
没等她再做任何的解释,谢祈昀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在场的只剩一脸惊慌无措的蒋依媛,津津乐道看热闹的沈南迦,还有不明所以的谢祈闵夫妻。
见到谢祈昀很是担心那女子,甚至是抱着她离开,顾仙蓉此刻是万分后悔方才故意提醒了。
她很是愧疚和同情地看向沈南迦,作为妻子,虽说不能避免丈夫对那些秦楼女子心动,可心中定是很难过痛心的。
可沈南迦是半点难过的心情都没有,甚至悠悠闲闲甩着手帕看戏。
但是蒋依媛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担心牵挂别的女人,还用那样厌恶仇恨的眼神看自己,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细细密密的扎,痛的不能呼吸。
她眼眶含泪,指着沈南迦歇斯底里道:“是你!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顾仙蓉替沈南迦生气,刚要上前辩驳,却被她拦住。
沈南迦上前一步,目光直逼蒋依媛的双眼,反问道:“笑话,是我让你来这里的?人是我让你打的?还是说你连拢不住男人的心都要怪我?”
“你……”蒋依媛被她问的说不上话来,抿着唇,眼眶中一直憋着的泪水委屈落下。
“你还没想明白吗?男人的心是最不重要的。”沈南迦扬眉,翘着唇角,抬手用帕子擦去她的泪水。
随后顺手将帕子丢进荷塘里,轻飘飘地提醒道:“你还是先回凤仙居安分待着吧,听话一点,说不定他会罚你轻些。”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留蒋依媛恍然无措地愣在那里。
谢祈闵夫妇距离更远些,对这一场接一场的大场面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跟着沈南迦离去了好远。
“今日叫四弟四弟妹看笑话了,想必侯爷应该没什么兴趣再继续宴席了,你们若是乏了便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了。”
谢祈闵恭敬拘礼,“嫂嫂幸苦了。”
顾仙蓉挽着谢祈闵被带着走出好几步才回过魂,小跑着回来。
“嫂嫂,对不起,我若是没有提醒二哥,便不会叫你看见这些。”
原来一路上她表情那么严肃是在担心自己啊,沈南迦会心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人就明晃晃在那,你不说他也是要看见的。”
“再说了,别说是个秦楼行首,就算是侯爷喜欢天上的星星流云我也拦不住啊,早晚的事儿,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要不然我留下陪你吧。”顾仙蓉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沈南迦无奈笑笑,“没必要,你看你家夫君等在那里都快成忘妻石了,快回去吧。”
顾仙蓉又红了脸,娇嗔道:“嫂嫂又取笑我。”
沈南迦按了按她的手心安抚,随后小声叮嘱,“这几日且有的闹呢,最近便在屋里好好陪四弟,别出门了。”
不出她所料,谢祈昀果然在之后的宴席上消失了,沈南迦只好解释他是吃醉了酒在昏睡,一一送走了在座诸位。
等到一切都妥善安置后,她又风尘仆仆赶去了清风斋。
一进门,便见蒋依媛在院中跪着,还是歪歪扭扭一副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如同自己当时小产,她来请罪之时。
沈南迦在心中冷笑,为什么就是不能听听她说的话呢,以为这样便又能挽回谢祈昀了吗,很可惜,里面的那位可不是她沈南迦。
她这次都没多看蒋依媛一眼,任由人就这么跪着,说多了也是白费,干脆由得她去。
人啊,总是要撞了南墙,撞疼了,才知道回头的。
“阮娘,来,我帮你上药。”谢祈昀眉心紧紧蹙着,心疼溢出了眼眶,一副恨不得替她疼的模样。
“侯爷,我……”
“别怕,这是最好的药,不会很疼的。”
“其实……”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罚她,替你出这口气。”
沈南迦进了屋,屏风后的便是这样一番深情款款的场面。
谢祈昀是真深情,一眼便能区别于从前装出来的虚情假意。反倒是阮素,始终低着头,不与眼前人对视,双臂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想不到这蒋妹妹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下起手来竟是这般狠,瞧这白皙的小脸,都有些泛青了。”沈南迦状似心疼,实则是在谢祈昀面前又强调了一遍蒋依媛的德行。
果然,他闻言立刻脸色阴沉。
阮素见到沈南迦进来,面露惶恐,急忙要下榻。“夫人,我……”
谢祈昀再次打断,顺便把人牢牢按在榻上。
“你去叫她滚回去,别跪在这里脏了阮娘的眼。”
他一口一个阮娘,丝毫不顾及正头娘子还在这里,阮素欲言又止,心急地一遍遍瞟着沈南迦。
她没想到的是,这位传言凶恶善妒的侯夫人,此刻却不见丝毫愠色,反而笑容温和,说是书里写的贤妻模样也不为过。
“许是蒋妹妹一时情急下手没了轻重,都在院里跪了这么久,她也知道错了。”沈南迦善心菩萨般的劝着。
“她那哪里是认错?回回都是用这出博同情。”谢祈昀吼道,意识到阮素还在此,又立马恢复了平时的儒雅,只是眉间的愠怒不减。
以前沈南迦总以为是他面对蒋依媛心软,才次次经她这么一哭一请罪便免了惩罚,原来他心里一直都知道啊,一直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却次次放过。
沈南迦手里的帕子绞的更紧了些,表情却没露半分差错。
“她不过是初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小惩大诫便是。”她又忙不迭添了一把火。
“今日能动手打人,明日怕不是要整个侯府随她姓蒋啊?还是姓宋?”
谢祈昀再也忍不了了,气冲冲出屋去。
“侯爷,侯爷……”
“你别在这里哭喊,就算是今日喊破了嗓子,我都不愿多听你一句。爱动手是吧,从明日起,你便在凤仙居院里,日日掌嘴三十,叫你自己也试试挨打是什么滋味!”
“侯爷,侯爷,奴婢都是一心为您啊,侯爷……”
“滚回你的凤仙居哭去,别在这扰人清静!”
“侯爷,你不能这般对我啊,侯爷,看在老夫人的份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沈南迦在屋里听着,果不其然,蒋依媛见这招不能让谢祈昀回心转意便会搬出谢老夫人来。
不过有她的事先提醒,这句话只会让谢祈昀更生气。
“好啊,那你就去慈寿堂喊冤,看看这侯府是姓谢还是姓宋!”
“侯爷,奴婢知错了,侯爷……”
外边闹得激烈,屋里两人却是出奇的安静。
阮素心惊胆战,担心沈南迦会质问什么,做些什么,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淡定地坐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夫,夫人。”最终还是她忍不住先开了口。
沈南迦眼神冷冷瞟过来,对上榻上病弱美人的视线。
其实她对阮素的恨意还没对蒋依媛的多,前世甚至都没见过也没了解过这个人。
只因为这人在自己死前来过并且告诉了自己一些真相,便略微有几分好感在内。
“夫人,我并非有意插足你与侯爷之间的。”
阮素紧张地开口,虽然还未曾与平津侯夫人有多深的交集,但总觉得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无法交谈之人。
沈南迦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意外地挑了挑眉,今生与前世有种种不同,或许她也能知道关于谢祈昀和阮素之间的什么故事。
见她一言不发,阮素从榻上下来,意欲跪地,却先一步被人搀扶住了胳膊。
“用不着跪,坐着说。”沈南迦把人扶了回去,又在她面前的圆凳上坐下。
“我与……”
“阮娘,我已重罚了她,你不必担忧,若你还生气,怎样拿她出气都行,我给你做主。”
“啧。”沈南迦低骂一句,第一次觉得谢祈昀实在聒噪。
“哎呀,我看这伤严重,还是叫郎中来看看吧。”
谢祈昀连忙担心的凑上来,“是啊,愈发泛青了,盛子,拿我的腰牌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阮素拒绝。
“请徐太医,叫他速速来。”谢祈昀没听见似的。
盛子犹豫在门前,望了望沈南迦。
不过是个秦楼女子挨了一巴掌的事情,竟是要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当初夫人生病小产也没请过徐太医来的,他家侯爷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沈南迦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语气依旧温和,“天色渐黑了,徐太医年纪大怕是来回不方便,薛郎中正巧在焕清堂等着为妾身请脉呢,不如叫他过来瞧瞧。”
“也好,快去请。”
阮素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小伤而已,不必麻烦,宴席已结束,我该告辞了。”
这次,不等谢祈昀说挽留的话,沈南迦先开了口。
“阮行首还是先在府中歇下吧,你这般模样,侯爷怕是也不放心叫你这样回去。”
“可……”阮素还想拒绝,却对上沈南迦示意她安心的眼神。
“是,我不放心你,”谢祈昀道,“你便宿在我这……”
“我已经安排人把清风斋的偏殿收拾出来了,阮行首放心住进去便是,等到郎中看过无碍叫侯爷放了心,明日再离开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