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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恳求 ...

  •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小姐。”

      沈南迦仰躺在芙蓉榻上,吹着窗外悠悠散进来的微风,闲适地纳着凉。

      听到云栈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语气里似是要塌天了般的急切,她闭着眼睛不慌不忙道。

      “急什么?能有什么事啊。”

      云栈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下,又深呼吸调稳气息。

      “四房少爷下狱了。”

      “什么?!”沈南迦几乎是从榻上弹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当就是昨日,四房哲少爷一夜未归,婶夫人等着了急,今儿上午去向与他平时一同吃酒的贺家少爷问的。”

      “因什么下狱的?”

      “据说是吃醉酒说了不敬天子的胡话,传到圣上耳朵里了。”

      “当真?”

      云栈用力点了点头,“方才我路过慈寿堂,底下的人都在议论,我听得真真儿的。”

      沈南迦欣喜,前两日刚让四房和老夫人闹了矛盾,没想到这么快谢祈哲又遭了难。

      可这也太顺了,难免让她心中生疑。

      “四房都和慈寿堂闹成那样了,你怎么会在慈寿堂听见议论这事?”

      云栈道:“吴氏得知消息便去了慈寿堂求老夫人,在门前等了一上午也没见着老夫人的面,下人们这才议论起来。”

      吴氏常年攀附谢老夫人,对外自是没什么门路,即便是如今撕破了脸,她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再去求人。

      沈南迦思忖片刻,起身换了件衣裳,“去清风斋。她求不到老夫人,肯定会去直接求谢祈昀。”

      清风斋——

      “辞泽啊,你就看在你四叔当年为了救你父亲的份上,帮帮四婶救救祈哲吧,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那牢狱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刑,哲儿他从出生就没受过这种苦啊,他的身子受不了的啊。”

      谢祈昀愁容满面,指尖重按着眉心,晨起他先得知了消息,便已是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吴氏又在这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了他近乎半个时辰,他此刻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四婶,不是我不帮,如今祈哲在狱中我也是无能为力。之前他便吃醉酒到处胡言乱语,那弹劾的折子我是扣了一封又一封,也不见他消停,如今好了,他竟是都敢在外议论前太子之事了,那可是天子的逆鳞啊,即便是昌国公家的长子,也只能被关进去。”

      吴氏听了半晌,也没明白这些朝政之事,自始至终都以为是他不小心说错了话,继续哭求,“他不过还是个孩子,说错话是难免的,肯定都是他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教他的,你就救救他吧。”

      “孩子?”谢祈昀重重砸了砸桌子,“他都已经是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一屋子妻妾成群,还是个哪门子的孩子?!”

      见他发火,吴氏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坐倒在地上不起了,“祈哲他父亲死得早,丢下我们娘儿俩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曾想你竟是长成了这样一个白眼狼,连你弟弟都不愿意救。官人啊,你命薄,救下的哥哥,他儿子竟是这样对待我们母子的啊。”

      此刻正是用午膳的时候,院子里人多口杂,谢祈昀怎能让她这样喊下去,赶忙敛起怒火去搀扶。

      “婶婶,您先起来,外面还有人看着呢。”

      吴氏甩开他,“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谢祈昀面上挂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连声应道:“好好好,我答应,我定是想办法将祈哲弟弟救出来。”

      得了他的承诺,吴氏满足了,摸了两把脸上的泪水,顺势起了身,“婶婶知道,你向来是最懂事的,定能让你弟弟全乎回来的。”

      谢祈哲苦笑。如若不是为了侯府的颜面,他倒是宁愿谢祈哲这个祸害死在牢狱里。

      吴氏离去不多久后,沈南迦便来了。

      一进门,瞧见谢祈昀坐在桌前看书,可手里拿着书册,眼神却飘向别的地方,还止不住的叹息着,她心里便了然,吴氏是已经来过了,并且得了谢祈昀的什么承诺。

      她佯装全然不知此事,“听闻侯爷没用午膳,可是今日厨房的菜式不合侯爷口味?”

      谢祈昀回过神,放下手里的书,眉心没有半分舒展,“是我没有胃口。”

      “这几日是逐渐热起来了,可是要吩咐柳家妹妹备些酸甜可口的冰食?”说着,她走上前,用手里的帕子细心擦去谢祈昀额角的些许汗珠。

      谢祈昀抬眼凝望沈南迦,这些天吃药将养着这张白皙的小脸倒是看着红润了些,他恍然间觉得有些欣慰,在他为公事所累,家事所扰的时候,能有一人一心只挂念着他的身体。

      从前的蒋依媛如此,现在的沈南迦也是如此。

      看了许久,他伸手拉着沈南迦坐在自己面前,开口道:“谢祈哲昨夜落狱了。”

      “啊?竟有此事?”沈南迦装的震惊,眼睛瞪得浑圆,“是为何?”

      谢祈昀几欲开口,却又犹豫,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向沈南迦如实道来。

      “他昨夜与几个世家公子哥在酒楼吃酒作乐,席间几人谈起了前太子之事,昌国公家长子更是带头直言当今圣上非嫡非长,若是前太子还活着定然是他做皇帝。圣上向来不喜有人言及前太子之事,这话还直接传到了御前,当即便下了狱。”

      “说到底谢祈哲也不是那个妄言的人,只不过是掺杂其中被连带的,只能一起关了进去。”

      原来是个连带之罪,沈南迦当下明白,这罪可大可小,只看圣上是如何决断了。

      “方才四婶来求我,我不答应她便撒泼耍赖,我也是没办法了,南迦,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谢祈昀扶着沈南迦的双肩,言辞恳切。

      他方才想到了救谢祈哲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他自己做不到。

      沈南迦略有不解,“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又怎能帮得了官人呢?”

      她有些不安,谢祈昀能说这样的话定是没存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他再开口便是让沈南迦大跌眼镜。

      “说到底,谢祈哲不过是个陪绑的,圣上都不一定知道有他这号人,我听闻那狱所的头领曾在岳父手下效力,悄无声息放个人也不过是岳丈大人一句话的事。”

      “你同岳丈大人知会一声,这也是帮了自家的忙不是。”

      沈南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谢祈昀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且不说他二人成婚这么多年以来,他向来是不堪居于人下,急着跟沈家撇清关系。

      就单论这事,现下对外的消息只是聚会当场的人都下了狱,谁知实情究竟如何,他谢祈哲到底有没有说过些什么,一旦圣上心里有数,所有人都严惩,到时候少个人,私放犯人的罪名可就是要让她沈家担了。

      “侯爷此言当真?这可是私放犯人的罪名。”沈南迦表情僵硬扯了扯嘴角,再次确认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直盯着谢祈昀那写满薄情的双眼,那眼神除了几分闪躲之外,全是伪装出的恳切。

      “夫人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被抓的一共十人,领头的不过只有昌国公家长子,其余的几家都在想办法托关系四处打点,他们若是出的来,谢祈哲自然也是出的来。”

      若是谢祈哲靠着沈家的关系平安出来,其他几家难道不会都找上门?这其中不乏有些京城权贵,父亲是帮还是不帮?一旦闹大了被圣上知道,沈家脱不了罪责,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自然会把罪都揽下,平津侯府也就能在这场风波中美美隐身。

      沈南迦忍着没嗤笑出声,她不明白谢祈昀是真的糊涂没想到这些,还是有意谋划出的这个办法。

      如今她只觉得心寒,多年的枕边人处处算计自己也就罢了,连她一家都不放过。

      “侯爷知道的,父亲向来刚正不阿,只怕不会听我的。”她躲开谢祈昀的接触,声音冷了冷。

      谢祈昀此时只想着怎么让她答应,完全顾不上注意沈南迦的神情言辞有什么不对。

      “不会的,你是国公府独女,岳父岳母向来最是宠爱你,只要是你说的,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见沈南迦沉默不语,他又继续急切道:“不如,不如你回国公府两三日,好好同他们说一说。”

      沈南迦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俩想尽办法断绝她与沈家的关系,如今也有求着她回家的一日。

      她又换上那副贤妻良母的笑容,面露为难道:“三日,恐怕不够。”

      “那便五日,至多五日,迟则生变啊。”

      “那我明日便回去,尽力为官人劝说父亲。”

      “好,好。”谢祈昀终于是松了口气。

      既是你执意如此算计,那便别怪我无情了。沈南迦假笑睨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回到焕清堂,沈南迦便洋洋洒洒写了封信,叫人送去了沈西炀那里。

      “皎皎明日归家,还请二哥哥告知父母大哥,务必备好酒菜等我。”

      她写着信,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唯有一颗归家的心已经等不及明日的太阳升起。

      翌日一大早,沈南迦便启程回了宁国公府。难得没有慈寿堂的人来阻止,想来应该是谢祈昀特意叮嘱过。

      自然,她也是好好的上演了一场肩负重任离别思愁的戏码给谢祈昀看,在马车上三顾垂泪回首之后,终是没忍住在车里笑出了声。

      “到国公府还要一会呢,小姐靠着我眯一会儿吧,昨晚您可是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沈南迦摇头,揭开帘子向外探看。

      “我不困,一想到能无拘无束地回家五日,我便开心的睡不着。”

      此刻时辰尚早,街上的小摊贩才支起来没多久,行人稀少,即便是这样一副略显冷清的场景,沈南迦观览着也觉得心中舒爽,眉眼弯弯,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云栈有些湿了眼眶,好久好久都没见过小姐这样开心的笑了。

      “想必夫人肯定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小姐最爱吃的点心菜肴了。”

      “木青,”沈南迦突然喊道。

      木青在外驾车,她特意把侯府的马车夫换了,带上了身边的人。

      “前面调个头,去云平街郭记酒铺。”

      “买两坛爹爹最爱喝的梨花白,我就不信这么早去还会抢光了。”

      “买完酒再去芙蓉巷买桂米浆糖糕,也不知道苏嬢嬢还认不认得我,能不能给我拿第一屉出的。”

      “还能路过金铺,让吴老板亲手给我未出世的小侄子打一对金锁。”

      “……”

      宁国公府——

      “观良啊,你不是说你妹妹上午就会到吗?现在都快晌午了,怎么还没见人影?”

      沈西炀无奈,“娘,你坐会吧,你不累我眼睛都要花了,既然皎皎写了信,肯定是会来的。”

      他就不该昨晚告诉爹娘这个消息,母亲折腾了一晚上,恨不得把整个国公府都翻新一遍。

      “是啊,你别着急,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宁国公喝着茶,看上去还有几分闲适。

      若不是被抓着练了一晚上的剑,沈西炀也不会相信此刻面前淡然自若的父亲是一点都不心急。

      沈西炀身边,正襟危坐着一个同他差不多模样的男人,二者的区别只是一个着红衣,一个着黑衣,一个看上去潇洒恣意,一个稳重俊毅。

      他开口道:“派去侯府的小厮说,皎皎很早便出门了。”

      沈夫人在门前踱步不停,心中焦急一个劲的看着大门外,过了一会走进屋,踹了一脚歪歪扭扭磕着瓜子的沈西炀。

      “你就知道吃,赶紧起来去看看你妹妹到哪了?”

      话说着,宁国公府大门外有了响动。

      “爹,娘,大哥哥,二哥哥,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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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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