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的一秒》暮落余望

8、大家一起疯掉吧

　　楼道口倒是清凉。
　　上了几个台阶，我突然往左边偏了偏头。
　　咦？
　　居然什么都没有啊～
　　我缓缓退了回去，朝我刚刚看的方向走了过去。
　　仔细看了好久，才又上了楼。
　　好吧好吧，没有就没有，可能最近鬼片看多了，还光想着碰见鬼了。
　　我溜溜达达继续爬楼。
　　九点多，顾言志小朋友上课去了，家里只有那男的和那女的。
　　我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家门。
　　“久期啊，爸爸跟你商量个事吧。”顾伟一进门就跟我说。
　　我放下书包：“可以啊，但是咱先说好，七大姑八大姨借钱别找我，你欠的债别找我还。好了，你说吧。”
　　顾伟垂下头：“你也知道爸爸没用，你不给爸爸钱，爸爸怎么还啊。”
　　“哟哟哟，现在知道没钱了？让你一天天出去赌赌赌！家里的钱是飘来的啊？”我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也就这个时候，我们能勉强站同一战线。
　　顾伟颓废地坐在地上。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我给你多少次钱了？你一个男人有胳膊有腿，你没学历出去搬砖也能养家糊口，可是你干了吗？”
　　“我他妈怎么了？！我赌赢了的钱没给你们花吗？！！！”顾伟猛地抬起头，冲我吼道。
　　我不为所动：“钱我可没见着。这钱我不给你。”
　　“他们会打死我的！肖春夏，管管你女儿！你看看她说的什么话！”
　　“他们打死你啊，那就打死好了。要不你自己挣钱还钱，要不你被打死。”我满脸冷漠。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肖春夏扑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胳膊，“那也是你的亲爸爸啊，他是赌，你也不能不管他啊！”
　　啧，背叛我了，不在同一战线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我没钱。再说就算我给了他钱，他照样赌，输了再欠一屁股债，再让我还。有意思吗？怎么，他一个健全人不能挣钱啊？你不能挣钱啊？四十多岁的人了靠我养活？贱不贱啊！这种话我他妈都说了够八百遍了，但凡听一次能被人追着打？！”
　　肖春夏平时跟个泼妇一样，这时候又哭哭啼啼：“这不是还有你弟弟嘛，总不能让你弟弟那么小就……就没爹了吧！”
　　我：……
　　好好好，拿捏我软肋是吧。
　　我笑了笑：“顾言志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爱咋咋呗，你们不是他爹娘吗？怎么，肖春夏，舍不得让你儿子没爹啊？”
　　顾伟站起来甩了我一巴掌，动作快到我都没来得及挡。
　　我平静地摸摸嘴角的血：“最后一次，最后一年，我走了。”
　　我一如既往忽略背后的谩骂和哭喊，走进卧室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门关到一半，又被我眼疾手快拉开：“那什么，咱们老死不相往来，钥匙给你们。”
　　我特别潇洒地把钥匙扔到门口的柜子上。
　　然后出门晒太阳。
　　他妈的晒死了。
　　开学还能申请下住宿，不过一个宿舍六个人……
　　我社恐。
　　要不去找沈渐秋？
　　可我刚从她家出来啊。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投奔浔姐。
　　*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渐秋没来？”浔姐有些意外。
　　“跟家里彻底闹翻了，回不去了。”我进门就扑到沙发上，“真凉快啊，热死我了。”
　　“彻底闹翻了？又怎么了这是。”浔姐进里屋拿了瓶饮料。
　　我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赌博，欠债，要钱。”
　　“靠，还找你要钱啊？！不跟你说别给了了吗？！”浔姐在我身边坐下，“不对，你……你脸怎么了？”
　　我摸摸脸，挺疼的：“被打了。”
　　“什么？！！！”浔姐坐了没三秒又猛地站起来，“他们敢打你？！他们竟然敢打你？！靠畜牲，他妈的畜牲，老娘弄死他们！！！”
　　我知道苏浔的脾气，于是慌忙拉住她：“欸姐姐姐别啊，反正以后也没有瓜葛了，挨这一巴掌就挨这一巴掌呗。”
　　苏浔虽然生气，但还是冷静下来：“那你现在打算住哪？”
　　“不知道，实在不行租房住吧。”我叹了口气，“还是有点钱的。”
　　“你要不去跟我住？我那房子挺大，自己一个人住也敲吓人。”
　　我无奈地笑笑：“姐你那房子离学校有点远啊。”
　　“也是。”苏浔想了想，“我在你们学校那边好像还有几套，你看看哪个方便。”
　　我被震撼了：“这……不太好吧。”
　　苏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咱俩的关系，害，以后我遗产就是你的。”
　　“姐姐长命百岁。”
　　苏浔特别开心地摸了摸我的头：“我把钥匙给你，你抽空去看看。家具什么的应该都挺全的，选好我请个人先打扫一下。”
　　我抱住富婆的胳膊：“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对了，”苏浔突然想起来，“你跟渐秋说了吗？”
　　“啊？”我愣了一瞬，“我以为你会先问言志怎么办。”
　　“他们宠顾言志宠的很，你走了说不定对你们都好。”苏浔拍拍我的肩膀。
　　“也是。跟沈渐秋说倒不是很急，我刚从她家出来。”
　　苏浔一脸八卦：“哦？你在她家过夜了？”
　　浔姐思想开放，热衷于磕cp，而且非常敏锐，一看一个准。
　　“是。”我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们干什么了没有。”浔姐把头凑过来。
　　“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没好气地拿起饮料。
　　苏浔明显很失望：“这样啊……趁有空我带你去看房子吧。”
　　苏浔挂上歇业的牌子，开车去了学校附近。
　　“这附近好多都是新楼，没什么人住，房子面积也比较大，你自己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有一个小区开发毕竟久了，安保都很好，里面我认识的人也多，房子面积比较小，你自己住啊打扫也方便，我们先看这个？”
　　我无条件支持：“我都可以。”
　　苏浔弯起眼睛：“要是我小时候就碰见你这么个妹妹就好了。”
　　“要是我能早一点碰见那么好的姐姐就好了。”我学着苏浔的话。
　　*
　　有电梯，屋里的家具都很全。
　　苏浔打开灯：“我还担心没电呢，买完房子充了一次一直没充。我天呐这里都是灰，咱俩收拾一下？”
　　“有拖把没有？”我走进卫生间，“那么干净拿什么打扫？！用手擦吗？！”
　　苏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啊？什么都没有吗？我记得我都买了啊……”
　　我刚想吐槽，手机响了。
　　沈渐秋的电话。
　　忙活了半天，都一点多了。
　　“喂，渐秋啊。”我按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沈渐秋的声音有些焦急，“言志在我这儿。”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在你那？顾言志？他为什么会在你那？！”
　　“你爸妈给我打的电话，说言志回来就哭着找你，但他们又联系不上你。”
　　哦，忘记了，出门就把那俩拉黑了。
　　不过顾言志居然能把顾伟和肖春夏闹到不得不找我的程度。
　　啧啧啧，有点感动。
　　感动也没有，我现在一穷二白，养不起他。
　　反正还小，过上两年就适应了。
　　我这个姐姐啊，也就只能在他的人生里出现三年罢了。
　　挂了电话，苏浔立刻说：“你去沈渐秋那，我找人打扫，然后去买缺的东西，你别耽误了。”
　　那么长时间，我一直在麻烦浔姐，心里很过意不去：“没事，钥匙在我这，我回来自己打扫就行了。”
　　“我把你送过去吧，打车浪费时间。”浔姐拉着我上了车，“他俩都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还因为顾言志找你啊。”
　　“啊……一方面是他们看不得言志哭嘛；另一方面，还是想让我看看他们有多惨，让我帮他们还钱啊。”
　　“啧，真是为了钱不择手段。”
　　“而且，他们还指望那八十万呢，我走了他们花什么。”我看着窗外。
　　沈渐秋家离学校也不远，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去投奔沈渐秋了，省的还得再跑一趟。
　　浔姐和我一起下了车：“姐给你撑场子去。”
　　顾言志和沈渐秋挺熟的，现在在沈渐秋的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
　　然后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又哇哇大哭：“啊啊啊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要了，回去吧。”我只觉得头疼，“你妈不都跟你说了我不要你了吗？你傻啊你。”
　　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顾言志说过话。
　　一时间他吓的停止了哭泣，只是依然抽噎。
　　一直以来，我给别人的第一印象起码都会装着很乖巧懂事，但我现在只觉得累。
　　装你大爷啊。
　　他妈的。
　　我转向肖春夏：“带你儿子回家，别搁这丢人现眼。”
　　陌生。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只有陌生。
　　厌恶。
　　恐惧。
　　难以置信。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顾言志快过四岁的生日了，四年啊，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我缓缓蹲下，视线与顾言志齐平，从兜里拿出来一条红绳，上面有一块圆形的玉。
　　我把它系在顾言志的脖子上：“它会保佑你的，你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长大。提前四岁生日快乐啊，小朋友。”
　　顾言志死死抓着我，不放手。
　　让他小时候忘了我也好，免得日后分离更麻烦。
　　“顾言志，你希望姐姐过的越来越好吗？”我问。
　　顾言志抽噎地点点头。
　　“那你就放手。”
　　顾言志犹豫了很久。
　　我轻声说：“姐姐在这个家里不开心，所以姐姐要离开了。但我一直都是你的姐姐，这一点永远不变。言志，回家吧。”
　　顾言志松开了手。
　　肖春夏想说点什么。
　　被苏浔冷漠打断：“这卡里有30万，密码123456，拿去花。”
　　我：……
　　姐，你跟我来做慈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