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夜之恋陆沉》阿将

1、第 1 章

　　襄宁一年，遭逢天灾，秋雨连绵不断，多地发生涝渍，百姓颗粒无收。因先帝驾崩，边关遭异族入侵，朝堂之上以陆霆为首正暗中谋划要扶持一位皇族旁系子孙，号称拨乱反正。内忧外患不断。

　　雨点急促，敲打在琉璃瓦上极富韵律。
　　御书房中安宫正呈上新入宫女名单请你过目，你略略翻看既搁置下：“孤还在孝期，一切从简。”说罢拿起户部呈报的奏折，上书多地受灾，今冬恐有饥荒，请陛下下拨粮赈灾。紧接着还有兵部上奏，称边关战急兵力粮草不支，求陛下派军支援。

　　你凝神静思，宫人更是低头屏息半点声音不敢有，周遭只有沙漏流淌的声音。
　　“启禀皇上，太尉陆大人求见。”一室寂静被打破，安宫正观察你的神色即开口：“宣。”

　　陆沉穿一身深色官服，身姿宽阔，全身上下唯有束发的丝绸带了一抹绯红的艳色，末端随行走带起的微风，飘荡在发尾处。陆沉入得殿后向你行礼，你停顿片刻让他起身赐座。

　　你不问陆沉所来为何事，先开口：“陆大人此时过来想必还未用膳吧，不若和孤一块。”
　　“谢陛下。”一贯沉着缓慢的语调。

　　传膳后你让陆沉为你布菜，陆沉长年习武肤色却依然白皙，手长而宽，指节分明，执筷夹菜时手背青筋突现。此种情景陆沉难免靠近你，近到你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你熟悉的熏香味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这是陆沉每每望向你时心里的写照。新继位的女帝头戴仪冠庄雅高贵，面容还有些许少女的稚嫩，却时常流露一副残忍的漫不经心之态。

　　你挟菜入口，细嚼慢咽几乎看不到咀嚼的动作，口中食物全数咽下后：“陆大人所为何来？”

　　陆沉呈报上一本急折，内容大致与兵部上报一致。陆沉说：“请陛下清点兵力派人支援。”
　　你点点头与陆沉对视：“孤本也为此事苦恼，不知派谁合适，陆大人可有人举荐？”
　　陆沉：“确实有一人最为妥当，萧世子。”
　　此人是为数不多全力支持你的派系之一。
　　“萧世子确实骁勇善战，不过孤觉得周严亦可。”
　　“陛下三思！周严身居御林军要职，他若离京置陛下安危与何地。”
　　“萧世子进宫即可。”你颇为任性。
　　陆沉不肯退让： “如若放在平时并无不妥，此时边关战事紧急，将他们二人做调换，恐怕扬短避长。”
　　你轻笑一声，单手托腮向陆沉贴近，这下可谓仪态全无。 “陆大人，你这是真为大曜考虑之后之言，还是存着私心！”
　　陆沉唇角微勾：“陛下明鉴，臣一片忠君之心。”脸上情绪无一丝波澜，你仿佛觉得无趣了，哼笑一声：“准了。”
　　你稍稍抬起玉润白皙的手指，内侍小心拿起软巾为你净手。陆沉的视线仿若有重量般，胶黏在内侍为你擦拭的手指上。

　　陆府。
　　一间密室内围坐四人，密室无窗只靠烛火照明，案几上简单摆放着酒水菜食。陆霆眉眼隐在暗处问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人：“兵力可都妥了？”
　　络腮胡孟磊答到：“大人放心，三万兵马已分散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呙土坡。”
　　御使大夫白烨拿出一封密信：“戎桀已突破边关防线，另外又派出两队人马，其中一支截杀萧世子，另外一支暗卫进京……”白烨伸手指了指上边，然后横手朝脖子一抹。
　　郎中令凌凯看向陆霆：“大人，事起羽林军我可控住。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放心。”
　　陆霆：“何事。”
　　凌凯一再觊觎陆霆面色才开口：“御林军的周严对贵府陆沉陆公子颇为忠心，陆公子的意思我等有些琢磨不透。”
　　陆霆神色阴郁哼笑一声：“无碍，待明日节令宴有他的去处。若与我陆家一条心可留他一命，不然除掉便是。”
　　接着陆霆拿出一张舆图指着其中一处：“明日子时从此入城门，然后走永定门。”说罢举起酒杯：“诸位，我陆某身家性命皆在此，事成之日便是你我天下之时。”
　　其余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夜晚多寒风雨势渐急，一黑衣人立于廊下门外：“大人他们皆出了陆府。”
　　门内问：“孟磊的家眷，族亲？”
　　黑衣人：“已安置妥当。”
　　“传话给周严，鱼已咬饵，杀。”
　　“是。”尾音落下人已不见踪影。
　　门内陆沉落下最后一字放下毛笔，静待字帖上的印迹干透。陆沉穿一身家居袍服，眉目舒展似心情极好，唯独一双眼眸染尽猩红。

　　大殿中灯火熠熠恍如白昼，宫人如花纷飞穿梭，忙而不乱。
　　这时门外内侍唱和道：“圣上驾到！”
　　你身着帝服坐于上首，接受众官员的跪拜：“众卿免礼。”
　　你的视线在下首逡巡一遍，冷眼看下边心思各异的众人。不期然与陆沉视线对上，他微微向你举杯眼眸深沉。
　　你很快调转视线举杯开口：“今日中秋佳节虽不能与众爱卿一同赏月，美食可与尔等同享。”
　　众人齐齐谢恩。

　　饕餮美食流水一般被端上食案，管弦丝竹之乐齐响。酒酣耳热宴行至半，助兴的乐舞换成了一组剑舞，三男三女身穿纱衣，身姿轻盈曲折回旋，如花间蝶如林中燕，俊男美女颇为赏心悦目。
　　你看的开心没在意伺候的宫人把你的酒换了，依然一杯接一杯喝的兴起。满天秋雨中忽闻一声鹰啸，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遭逢突变。舞剑的伶人暴起提剑向你冲来，刚刚还曲折婉转的剑这一刻森寒冰冷，御林军及时出现隔开这一剑，场面刹时乱了，安宫正大喊护驾。其余五个伶人奋起搏杀，然刺客毕竟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御林军制服，眼看逃出无望，他们一边用不流利的汉语大喊：“陆沉大人我等无用，这便以死谢罪。”说罢咬碎藏于口腔内的毒药。

　　你暴怒看向下首陆沉的位置，却不见他踪影，开口刚要说捉拿陆沉，话未出口一口鲜血先吐了出来，接着便失去意识。

　　你的寝宫外戒备森严，以周严为首阻挡一切想面圣的人，郎中令凌凯早已无人知的暴毙在营房内。
　　陆霆与白烨站在台阶下：“吾等担心陛下安危，唯见陛下才可心安啊。”
　　周严：“大人请回吧，陛下已下旨谁也不见！”
　　陆霆虽心不满此时见不到凌凯，然眼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往前走，两人对视一眼即便出宫了。

　　出得宫门陆霆即可吩咐跟随的人：“传书给孟磊子时一到即可入城门。”手下领命而去。

　　三十里外的呙土坡营房内，孟磊脸色惨白。桌上放着一对短刀，那是他送他那一对双生子十岁的贺辰礼物，他抬眼看向陆沉。
　　陆沉面露笑容：“大人莫怕，你家妻小无恙。”
　　孟磊：“大人想要什么？”
　　陆沉神情堪称和煦：“陆某只想与将军一同进城。”
　　孟磊牙关紧咬：“我不傻，一万兵马已先行入城，不管成败与否我都活不了，虚的就免了，大人还是杀了我吧！”
　　陆沉：“将军舍身就义值得敬佩，不过将军就算不为自己不为妻小考虑，总要为双亲，族亲考虑吧。”
　　孟磊反应过什么拍桌而起：“你！”
　　陆沉：“将军可要听我一言，谋逆之人今晚皆会死于非命，只要将军随我进城，我可保你全家性命无忧。”
　　孟磊颓然跪下，浑身泄力了一般：“孟磊愿听大人差遣！”
　　陆沉笑容尽隐：“那就请将军整对出发吧！”

　　中秋佳节之夜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皆因从亥时起街上便兵马不断，说是边关异族戎桀派了精兵细作突袭进城。所幸陛下下旨镇压的快，太尉陆沉领兵入城，不过一个时辰便又人静鸟息无半点慌乱迹象。不过听闻陆府白府还有凌府遭了戎桀精兵的虐杀，府中大人们无一幸免。陛下震怒，加派十万兵马追赶萧世子誓要踏平侵我国土之人，后又厚赐陆府白府和凌府老弱妇孺，。又经查明宴席细作乃栽赃陷害陆沉，平定此事陆沉功不可没，大加赏赐加官为丞相，权极一时。这是后话。

　　秋霜殿中陆沉一路行至温泉室内，室内燃着与陆沉身上一样气味的熏香。你原本靠在岸边闭目养神，听闻响动睁开眼便看到陆沉一身戎装未卸，甲衣上还有未拭净的血迹，反衬的他面容像一尊嗜血俊美的邪神。

　　你抬手拿起池边的酒杯，池水被你拨动的哗啦作响，伸出的胳膊上的纱衣被水浸透恍若无物。
　　“陆大人回来可是向孤谢罪的？”你久久没听到陆沉的回答，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盯着给你捏肩的内侍一动不动。
　　你娇笑一声挥手让周边的人都退下：“陆大人赶走了他们，那便由陆大人来服侍孤吧。”
　　“谢陛下隆恩！”陆沉一边卸掉甲衣一边进入池中，到的你身边很自然的拿起软巾为你擦拭臂膀。
　　陆沉：“陆霆、白烨、凌凯均已伏诛，白府和凌府二十年内再无人可掌权。”
　　你舒服的眯起眼睛：“孟磊呢？”
　　陆沉：“听从陛下安排。”
　　你略沉思：“边关战急，正是用人的时候，待修书一封且让他追随萧世子去吧。”
　　陆沉手上动作停止，你抬眼看到他正眸光沉沉的望着你：“人是我收服的，陛下却将他赏与萧世子。”
　　你伸手抚摸陆沉的脸颊到脖颈然后胸膛问：“这天下莫非有什么不属于孤？”
　　这种时候陆沉依然丝毫不见慌乱，他抓住你的手朝他贴近：“没有。皆是陛下的！”
　　陆沉的脸向你靠近，吐息隐隐在你唇边：“只是陛下要拿什么赏赐我？”
　　你扬手把杯中酒泼与陆沉脸上，凑近啄吻酒液：“你想要孤什么赏赐？”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一样，陛下知道。”陆沉再忍不住凑近你吻上你的唇。
　　好在池水温热经得起折腾，隐隐有话断续传来。
　　“你这吃味……的毛病要……收敛些……我……身边……已有你安插……的多少人了。”
　　“臣是在保护陛下安危，如若不然今日那杯毒酒就真进了陛下肚子了。”
　　“你……”水声哗哗作响再无话语传来。

　　襄宁一年末，圣上亲临灾区放粮赈灾，且免所受灾区当地民众一年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