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白皮石斛

69、谁的私事

　　69.谁的私事

　　程凯泽是晕着被贺文斐送回来的。
　　贺文斐没说他们之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把人送到32号院之后也留了下来。
　　看来是已经和好了，许平章心想。
　　常乐查看了程凯泽的状态，确定他现在处在被迷情咒控制下，如果不是晕着，大概又要恢复成“三好男友”模式去找许诗瑶了。
　　“他自己让我打晕他的。”贺文斐说，“他好像知道自己要……”
　　常乐点头，明白贺文斐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凯泽的迷情咒虽然没能完全解开，但是给他的神志打开了一个缺口，所以在即将被迷情咒控制的时候，他自己是可以察觉到的。
　　想了想，常乐交给贺文斐厚厚一叠符纸，“每次都打晕也不是办法。用的时候贴头上就行，不过暂时只有一次性的，快用完记得找我要。”
　　常乐想说他可以研究个能多次使用的符篆，只是以自己的本事，一个人怕是要好久才能做出来，如果有黄半仙帮忙应该能快一些。
　　但想到黄半仙和张天师最近一直忙于研究那个逆转阴阳的咒文，根本无暇他顾，便没提这事，免得无端让贺文斐多一件要操心的事。
　　再说，有研究符篆的功夫，还不如尽快抓到那个咒术师，一了百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凯泽在符纸和贺文斐的帮助下，基本可以维持在正常状态下清醒，而被控制状态下强制入睡的规律生活。
　　由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切换模式，因此这几天他都没有离开32号院，就像之前许平章那样，远程处理工作。
　　而他与贺文斐之间，则保持着一种在常乐看来时而冷淡时而腻歪的奇妙距离。
　　冷淡的是贺文斐，腻歪的是程凯泽。
　　在常乐看来，程凯泽与贺文斐之间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暴风雨，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程凯泽，那个平日里总是游刃有余的程总，在贺文斐面前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苦恼的神情，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打破与贺文斐之间的僵局。
　　每当这种时候，常乐都会觉得有些惊讶，好像他在处理公司事务时的那些才智和机敏都一瞬间消失了似的。
　　而贺文斐，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总是刻意避开程凯泽，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态度，也没有无视他或拒绝说话。
　　但是，每当程凯泽想要开始某个重要的话题时，他就会立刻打断或者找借口离开，拒绝交流。
　　可每当程凯泽抵抗不住迷情咒时，贺文斐又会突然出现，立刻给他贴上符纸，然后照顾着陷入昏迷的程凯泽。
　　这种矛盾的行为让常乐感到十分困惑，他不懂贺文斐到底在躲什么，更不理解程凯泽为什么会在贺文斐拒绝沟通的时候放任，而不是选择继续坚持话题。

　　直到某天上午，常乐趁许平章忙着跟合作方开会的时候偷偷溜回来加固了聚魂阵，去厨房找食的功夫，听到客厅里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是程凯泽，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找到了贺文斐，应该是不准备在放任他逃避沟通了。
　　常乐靠在墙边，略微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二人正站在自己出门的必经之路上，现在出去一定会打断二人刚刚开启的谈话。
　　于是又缩回了头，往阴影处站了一步。
　　程凯泽站在贺文斐的面前，略展开双手挡住人不许离开。他目光深邃坚定。贺文斐则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们谈谈。”程凯泽开门见山地说道。
　　贺文斐没有说话，只是撇开了眼，但也没有移动脚步。
　　“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但我想我们应该好好沟通一下。”程凯泽的语气中带着诚恳。
　　贺文斐冷哼一声，依然没有说话，不高兴的意思传达得很明确，但没有直接拒绝就表明有希望。
　　程凯泽努力压着笑意，声音里带着委屈说：“你知道的，我是受害者……”
　　“受害者？”贺文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感觉你当时挺享受的。”
　　程凯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你感觉得没错。”
　　“……！”贺文斐脸色瞬间黑了，转身要走。
　　程凯泽赶紧拉住他，继续说：“我看着许诗瑶并不觉得那是她本人，我觉得那是你。”
　　贺文斐被他拉住一开始还努力挣脱，可等他这句话说完，整个人已经不再动作，静静站着。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常高兴说迷情咒并不会让你做违反你性格的事。”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既然迷情咒不会让一个人做出违反他性格的事，那就是如果程凯泽真的爱上许诗瑶，他就会像之前那样……
　　“对，而我爱的人是你。”程凯泽点头，他很确定之前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出自本心，但当他现在清醒的时候，他也很明确地记得，在他记忆里让他愿意违背长辈意愿甚至不惜背叛许平章的人是贺文斐。
　　或者说，他知道当时那个人是许诗瑶，但他当时感觉那是贺文斐。
　　他无法清晰明了地用语言描述这矛盾中带着混乱的感觉和记忆，但是他想要尽量解开贺文斐的心结。
　　贺文斐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常乐没听清。
　　只听到程凯泽的笑声，然后也低声回了句什么，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让常乐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发现自己在被迫偷听了。
　　再次探出头去查看情况，常乐立刻缩了回来，捂住双眼。
　　F*ck！他要张针眼了！
　　常乐缩在厨房角落好一会儿，确定客厅里的两人都离开了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回到公司的时候就见到卢佳站在许平章办公室门口，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显然，自己偷溜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常乐深吸口气，小心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许平章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电脑专心地处理工作，似乎没注意到他进门。
　　他眉头微蹙，手指时不时敲打着键盘，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但周身都散发着略微阴沉的气息，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形成了一处自带阴影的区域。
　　常乐刚关上门，就见到许平章突然抬起了头，正盯着自己看，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咳，忙着呢？”常乐小心翼翼地走到许平章面前，声音不自觉有点软。
　　许平章淡淡地看了常乐一眼，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
　　常乐略微动了动肩膀，感觉被他看得浑身有点别扭。
　　“你刚才去哪儿了？”许平章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点强势。
　　常乐心里一突，扯出一个笑容说：“去办点私事。”
　　“私事？”许平章眉头一挑，“谁的私事？”
　　常乐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就听许平章继续问：“梁茵？”
　　“啊……”常乐低下头，犹豫要不要直接让梁茵背锅。
　　而他这副低着头说不出话的样子，在许平章看来就等于是肯定的回答了。
　　许平章心里憋的那股气瞬间又膨胀了一些。虽然常乐之前说他跟梁茵之间只是因私“合作”，但具体为了什么“私事”至今也没跟自己吐露过。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但他知道，这件事不能硬来。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你去帮她我又不会拦着，干什么非要趁我开会的时候偷着去？”
　　“呃……”他这么说让常乐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理亏，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说一声，虽然他并不是去找梁茵，但加固聚魂阵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嘛。
　　“我就是……”看着许平章略带着点无奈和委屈的表情，常乐赶紧解释，“想着你既然在忙公司的事，那我就做点自己的事……呃，本来是准备在你会议结束前就回来的，不过中间有点意外耽搁了。”
　　让人眼睛疼的意外，常乐心里嘀咕着。
　　说完他看着许平章，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果然露出点笑意，常乐心里松口气，看来是没生气。
　　他注意许平章表情和情绪变化的同时，许平章也在关注着他，见他突然放松下来，许平章面上笑意更深，“所以，你是想要在我有事的时候处理你自己的事，然后再回来跟我一起渡过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
　　常乐虽然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但是大意跟自己的想法差别不大，于是点了点头，“那个……提高时间利用率？”他找了个开会时经常听到的词。
　　许平章点点头，似乎很认可他的说法，“嗯，确实。那我现在开完会了，你也处理好‘私事’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他一手撑着下巴，笑呵呵地看着常乐。
　　“呃……”常乐被问住了。
　　程凯泽的情况已经暂时稳住了，而黄半仙那边对咒文的研究还没什么进展，对咒术师身份的追查也没什么新线索，他又刚刚加固了聚魂阵……
　　似乎是没什么要做的事了……呢？
　　他神色有点愣怔，所有的心思在他脸上被许平章一览无余。
　　“你没有想法的话，就我来安排吧。”许平章说，起身拉着常乐往外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以为你是要办正事……”
　　常乐看着正在穿装备的许平章，满脸疑问。
　　“运动也是正事，这段时间我们都压力太大了，需要放松。”许平章一边说一边伸手帮常乐扣好安全扣。
　　“你的放松方式就是攀岩？”常乐抬头看着色彩斑斓的岩壁，补充，“还是室内的？”
　　“你别小看室内攀岩，有些路线难度很高的。”
　　常乐挑眉，“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了？”难度再高的线路，在他这里也是闭着眼都能上去。
　　“别用你那身法，那样就不好玩了。”许平章说。
　　“啊？”常乐疑惑得脸都皱起来了，“怎么算不用，把我手脚都绑上？”他以为身法是手机吗？用的时候买一个就有，不用的时候扔一边就行？
　　折腾了半晌，常乐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用身法地往上爬，干脆假装自己下肢瘫痪，双脚不动，只用双手往上攀。
　　到了光凭手臂长度够不到的岩点，就挂在那像只猴子一样，左手换右手，卡在原地荡来荡去的。
　　直到许平章过来抬起他一条腿，搭在一个岩点上。“别闹，注意安全。”
　　常乐晃了晃安全绳，“就这点高度还挂着这个，能有什么危险。而且下头还有垫子。”
　　说完他松开脚，手上一用力，立时向上窜了一截，然后稳稳单手攀住岩点，低头冲许平章招手，“上来啊~我让你两只脚，看谁先到顶？”
　　那带点得意和挑衅的样子直接把许平章逗乐了，正准备接受挑战。
　　只听下头传来攀岩馆工作人员的呼喊声，“许总，公司有电话找您。”
　　许平章手机没带在身上，程夫人电话又打到了卢佳那里，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让她一定马上联系上人。
　　好在帮忙约场地的就是她，于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他立刻联系程夫人。
　　许平章担心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立刻给程夫人拨了过去。
　　“平章，快来医院。”
　　许平章心里咯噔一声。
　　然而下一刻就听程夫人语气里全是喜悦地说：“你外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