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白皮石斛

51、飞机楼

　　51.飞机楼

　　在常乐的劝说下，许平章终于是同意把岳钧调回他自己身边，而另外派了一个人接替。
　　小林被常乐留了下来，因为他驾车的技术和对道路的熟悉程度对他们来说确实特别有用，比导航有用。
　　此时黄半仙跟常乐就坐在车里，由小林驾车带他们在城北老区的各个街巷里转来转去。
　　“怎么样？”常乐问。
　　“你自己就会看，问我干嘛？”黄半仙把毫无动静的罗盘直接塞常乐手里，伸了个懒腰。
　　他们已经在这边转了一个上午了，但是什么也没发现。常乐看看罗盘又看看窗外，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感应到的方向错了。
　　给于聪找回魂魄的时候，在阴阳两界之间的缝隙间行走，他感应到禁锢魂魄的地方大致是在城北老区这一块。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将这边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走了一遍，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还是说，对方在上次他抢走于聪魂魄之后就换了地方？
　　那可难办了。
　　整个海市这么大，要找到简直是大海捞针。
　　“常助，”驾车的小林突然说，“还有一片地方，原来也属于老区的但是去年划给开发区了，要去看看吗？”
　　常乐立刻来了精神，“去看看。”

　　正午日头正高，老城区的边缘地带显得格外醒目，一条街道像是在新旧两城之间划开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一边是开发区动辄二三十层高的商务楼，冷峻中充满设计感的钢铁和混凝土；
　　而另一边则是一大片老旧的住宅和旧厂房之类的，大多门窗破损早已无人居住，甚至有的都半塌毁了。
　　小林驱车拐进街道西边一条稍窄些的路。
　　刚拐进去就差点刮到一个灯箱门头，从街边废弃的商铺门口探出来。小林紧打方向盘，擦着边避了过去。
　　“谁啊这是？老长一个门头横在路上！”小林生气地抱怨。
　　再往前看，还有很多商铺原本精致华丽的门头都已经半脱落了，但大多数就在商铺门口，顺着街道的方向放着。
　　这个随意横在路上，不仅挡了人行道甚至还探出一截到机动车道上的倒是独一份。
　　“这里之前应该挺繁华的吧。”常乐自言自语，声音很低。
　　这条昔日热闹喧嚣的街道如今已然沉寂了。
　　车子开了大概五六分钟左右，常乐手中的罗盘突然动了一下。
　　“小林，”常乐喊住小林减速，“慢点。”
　　黄半仙的头也凑了过来，看着罗盘上指示的方向，说：“往北走。”
　　小林立刻拐上一条小路，朝着北边开去。
　　路过了一个农贸市场和几处拆除了一半的住宅区之后没多久，不远处一座已经半荒废的院落映入眼中。
　　这是一座很有年代感的欧式飞机楼建筑。
　　主楼带着点哥特复兴风格，两翼的楼体向东西两侧各自伸展，外墙原本应该是白色的，但是年久失修已经脱落了很多，露出灰黑的底料。
　　“这原本是战争时期外国人留下的办公楼，后来批给海市福利院了。”小林适时地介绍起来，像个合格的导游。
　　“但因为是木质结构的，安全性太差，早年发生过一次火灾差点出人命，就把福利院迁走了，之后就一直荒废着。”
　　曾经红砖白墙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废墟之中。院内的树木，依然顽强地生长着，但枝叶间却透露出点凄冷感。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片废墟上，将那些断壁残垣的轮廓映照得更加清晰。
　　车子逐渐驶近，靠着街道这侧西翼楼体果然有一处明显被火烧过的痕迹，看着火势应该不大，没有波及太多区域。
　　“哼，”黄半仙突然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这楼能着火也是不容易。”
　　前座的小林和保镖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常乐明白。
　　他们这么一路从南边开过来，看到的一直是这飞机楼的背面，也就是说这楼的主体是朝北的。
　　虽说他对风水堪舆研究不多，但是从整个建筑的气场上看，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
　　盛夏的时候楼里都会很凉快那种。
　　“去正门。”黄半仙突然说，把罗盘从常乐手里接了过去。
　　车子停在门口，新来的保镖率先下车，打开车门等着黄半仙和常乐下来。
　　黄半仙端着罗盘，常乐跟在他身后，嘱咐下车的小林跟新保镖小吴跟在自己身边，不要往前冲。
　　福利院原本的铁门已经生锈，上面挂着的锁链也被锈蚀得从铁门上脱开，半挂半垂地悬在那里。
　　黄半仙推开铁门，迈步进去，还不忘回头提醒后头的三人：“别碰。”
　　走进院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地上残留着砖瓦和破碎的玻璃，风吹过，废墟中的尘沙被卷起，一派颓然的景象。
　　“常助，这里又大又荒，你想找什么，我们回去叫人过来一起找吧。”小吴看着破败的院子和似乎已经腐坏到摇摇欲坠的楼体，拦住想要继续往前的常乐。
　　常乐自然不可能走，摇摇头，推开小吴又看着黄半仙问：“怎么样？”
　　黄半仙招手让他过去看罗盘，“有东西。”他抬头看看两个保镖，对常乐说，“我在这，你去吧。”
　　常乐叹口气，点点头，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向小林二人走过去。
　　小林立刻反应过来，拉着小吴后撤一步说：“常助，有话好说。”
　　常乐没理他，越过二人朝汽车走去，“回去吧。”
　　说完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黄大师呢？”小林立刻也上车，见黄半仙还留在院子里，转头问常乐。
　　刚转身，就被一手当当正正点在了脑门上。
　　而刚坐进车里的小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常乐在后脑勺上贴了一张符纸，立刻就浑身僵住，不能动弹。
　　常乐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脑瓜顶，说：“别担心，只能定住你俩五分钟。之后就会自行解除了。不过，到时候你俩也别进去了，就在门口等着吧。”
　　说完常乐下车，还顺手帮他们锁了车门。

　　常乐跟黄半仙靠近飞机楼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一阵浓重的阴气。沿着楼梯走到门口，还没进入主楼，就感觉周围的温度比刚刚在院中低了好几度。
　　“嚯～”二人被阴气冲得忍不住向后偏了偏头，黄半仙更是出声感叹，“这阴气比墓地都重。”
　　他抓住常乐的手臂，在他额头点了一下。
　　常乐立刻感觉到一阵暖意笼罩全身，将阴气隔绝在外。
　　他把刚摸出来的符纸又揣回兜里，“多谢。”
　　“等一会儿要是遇到情况，你就躲在我后头，别往上冲，”黄半仙挑挑眉，特别自信地说，“有我呢，用不着你。”
　　常乐点头，表示自己绝对相信半仙的本事。
　　黄半仙跟常乐差不多高，但此时挺胸抬头的样子，显得格外伟岸——在他自己眼里。
　　他一手托着罗盘，另一手招呼常乐跟在自己后面，往主楼深处走去。

　　进入一楼大厅，一入眼就是一组呈半环抱形的弧形楼梯，向东西两翼楼体延展开来。
　　而在对称的楼梯中间，原本应该挂着一副巨大的装饰画或者类似的东西，背后的墙体上还留着曾经固定过画框的痕迹。
　　下面就是通往南侧楼体的走廊，因为是在楼体的正中央，它的两侧都有房间，所以走廊完全没有临窗的部分。
　　往日应该是常年开着灯的，然而如今整栋建筑都已断电，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显得格外幽深黑暗。
　　就像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等着吞噬走进去的一切生物。
　　黄半仙啧了一声，在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把不大的手电。
　　“你还带了手电？”常乐问。
　　“你不是也带了。”黄半仙回答。
　　常乐此时手里也握着个差不多的手电，体型很小，但是打开之后照明效果却很不错，立刻照亮了周围一片不小的区域。
　　二人拿着手电往走廊深处走去，一个照着路，另一个就四处移动着，借着亮光观察周围的环境。
　　“半仙，你平常也接零活儿吗？”
　　看着黄半仙驾轻就熟的动作，常乐感觉好像看到了以前帮客户们“解决问题”的那个自己。
　　“嗯，偶尔偷着接。”
　　“为什么要偷着？”
　　“张明亮看得太紧了。”
　　“张明亮是……？”
　　“就那个大高个儿。”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脚下步履不停，跟着罗盘的指引往更深处走去，丝毫没有在两侧的房间里浪费时间。
　　楼板在踩踏之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幽深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有点奇怪。”黄半仙突然出声。
　　“哪奇怪？”常乐问，并没有感觉出这里与门口有什么太大差异，阴气浓度都那么大。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感应也不怎么可靠就是了。
　　“哪里都怪怪的，”黄半仙嘀咕着，圆圆的脸皱成一团，“但是说不清。”他这么说着的同时，上下左右地观察着四周。
　　常乐也随着他一起看，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黑暗幽深的走廊，两边除了墙皮剥落的破旧墙体和房门，就是地上靠墙边堆放着些废旧的桌椅，和一些明显是流浪汉睡过留下的用品。
　　在最前方，隐隐有一点光亮，应该是南侧的入口透进来的。
　　“罗盘指的是那边？”常乐问。
　　黄半仙还来不及回答，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常助？”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小林的呼唤声，让常乐和黄半仙都是一愣，回头看去，两人全都面色大变。
　　“常助，你在吗？”
　　小林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更清晰，显然是离得更近了。
　　“别进来！！”常乐跟黄半仙同时高声喊，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林突然出现在距离他们大概两米远的位置，而从常乐二人的角度看去，明明是刚刚出现的小林，背后却跟他们一样是一片黑暗的走廊，根本看不到其他入口。
　　小林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二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看上去满脸愁容。
　　他又看看周围，根本不明白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他跟小吴身上的定身咒过了时效，他便让小吴等在车里并联系许平章，自己追着常助进了主楼。
　　在一楼大堂和东西两翼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他就想二人大概是上楼了或者往南侧去了。
　　站在黑黢黢的楼梯和走廊口正纠结的时候，他听到走廊里头似乎有说话的声音，就喊了常乐一声。
　　怕听不清楚，就往里走了走，然后……
　　然后就突然看到了常助跟黄大师，两人举着亮到不容忽视的手电，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怎……怎么了？”小林小心翼翼地问。
　　常乐叹气，“你看看身后。”
　　小林听话转身，立刻惊得叫出声：“唉？！”
　　他不自觉往自己来的方向走了两步，立刻被常乐喊住，“回来！”
　　“不是，那个，”小林有点语无伦次，转向拉住自己的常乐，手指着本该是主楼大堂的方向，“不对啊……”
　　“是阵法。”黄半仙说。
　　常乐点头，但是眉头却皱得很紧，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阵法，而且能让他和黄半仙都无知无觉进入阵内这么久都没反应过来，显然设下阵法的人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