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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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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往事
将程凯泽留给贺文斐应付,常乐来到了主卧。
许平章的状态很稳定,如果只看生理机能的话,不管是用肉眼看还是机器检测,他都正处在优质的深度睡眠之中。
但是,常乐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虽然之前圆脸青年出手将许平章的魂魄暂时稳固住了,但那是通过外在力量强行捆绑在一起的。
魂魄上的裂纹没有少一条。
一旦那些绑住魂魄的力量被撤走,许平章的魂魄很可能立即破碎,再无可能重新拼合起来……
“傻缺。”
常乐小声骂了一句,明明就是个普通人还冲出来挡,挡什么挡?现在把小命都要搭上了……
咒术师那一击如果打在常乐自己身上,确实也会造成不小的魂魄损伤,但是应该不至于像许平章这样严重。
毕竟自己的魂力虽然不能用,但仍然让他的魂魄比一般人要强悍许多。
而相反的,常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许平章的魂魄似乎比普通人还要脆弱一些。
是因为他把魂力给了自己吗?
常乐不自觉想到了梦里的画面,那张在月光下笑得格外明朗的脸与躺在床上的人苍白沉静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常乐叹了口气,在许平章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醒醒吧。”
他手指离开的瞬间,许平章的眼睛也缓缓张开,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他眼神一时间有些迷茫。
看到站在旁边的常乐才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坐起来。
“你没事吧?”
说着就抬手去抓常乐手臂,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常乐任他抓着,略带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臂说:“我好着呢。”
看他略放下心,常乐也不等他问,直接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包括控制程凯泽迷情咒的媒介被抢走,两个来路不明的青年救了许平章,以及他现在的魂魄状态。
许平章听到操控媒介被抢走丝毫没觉得惊讶,昨天那个情形,对方明显就是冲着媒介来的,应该是他们偷走媒介的动作惊动了对方。
对方追了那么久,法术又高,他们这边唯一能有还击之力的就是常乐,但是却处于虚弱状态……
是自己没有准备好,心急了。许平章心里想着。
虽然没能帮凯泽解开迷情咒确实让人忧心,但是对方显然并不想伤害他,而只是想通过咒术控制他。
不管对方控制凯泽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他们就都还有时间再想其他办法来解咒。
“没事,”许平章感觉得出常乐情绪不好,猜想他是在意没能成功帮凯泽解咒,带点安慰地说:“凯泽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也大概能知道冯兰母女的目的,多半是想借着跟程家联姻的事加大许瑞文的筹码。”
这件事对方想要运作成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到的,所以他们也还有时间,不必过于心急。
至于常乐提到的两个来路不明的青年,许平章略蹙眉,有点担心地问常乐:“你之前见过他们吗?”
常乐想了想,说:“没有。”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突然出现未免太巧了……”许平章没注意到常乐回答时眼神的闪烁,继续说着。
“应该跟那个咒术师不是一伙的。”常乐回忆起昨晚那个咒术师突然离去时匆忙的样子,大概就是感应到了两人的到来,所以才匆匆抢了操控媒介就跑,而不是继续跟自己周旋。
而且,那二人对话中也提到是出来跑步碰巧遇到“通缉犯”才追踪过去的。
“通缉犯?”许平章眼神亮起来,“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追查那个咒术师。”
“被通缉……那两个人是隶属于什么组织或者机构吗?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追查不至于用到‘通缉犯’这个词。”
许平章就着有限的信息开始有一点点分析拆解,试图获得更多线索。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在追查这个咒术师的事,而且是要抓住他。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他们,谈谈合作,这样……”
许平章越说越高兴,却发现常乐在旁边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了。
他看常乐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有点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问:“你觉得行不通?”
“你现在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些?”
“嗯?”
许平章心里回想着刚刚自己说的话,是有什么方面他没考虑到吗?
然后老实回答:“嗯,差不多就这些……”
却听常乐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压着自己不要发怒的样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火气,问:“对于我刚说的最后一件事你没什么想问的?”
“啊?”
常乐这话让许平章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
“你魂魄受损随时可能小命不保这件事!”
“啊……”许平章恍然大悟。
“啊个屁啊……”常乐到底还是没忍住,咬着牙小声骂了一句。
许平章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齿想打人,又皱着脸忍着不出手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
又在常乐瞪过来的瞬间立刻捂住嘴,偏过头试图收敛笑意,还举起另一只手试图挡住那刺过来的视线。
努力控制好表情,许平章对着常乐说:“这件事你不必太在意,反正暂时死不了,抓咒术师的事比较重要。”
他语气轻松,并不是故作不在意来安慰常乐,而是确实觉得不必过分担忧。
可常乐却皱起眉,对于许平章这毫不在意自己死活的态度非常有意见。
“咒术师的事可以往后放,先修补你的魂魄才是要紧事。”常乐说着,态度很坚决。
许平章要抓咒术师是想要为他小叔许灏的死求一个真相,也让害他的人获得应有的惩罚。
然而他现在小命都要没了,报仇雪恨什么的都得让位,自然是先保命要紧。
“修补魂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咒术师的线索就在眼前。”
“你现在的魂魄看似稳固,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可能随时都会散架。”
“那就更得尽快抓到咒术师啊,这样我魂飞魄散前能看到……”
“许平章!”
对着笑呵呵说着魂飞魄散的许平章,常乐终于压不住火气,高声音打断他的话。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能听到常乐因为生气而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常乐的呼吸和情绪才略微平缓下来。
就听到许平章轻声说:“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许平章抬起头,对上常乐看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看到你不顾自己安危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许平章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像密布暗流的幽深潭水,一瞬间将常乐淹没,不知该如何反应。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常乐想要继续劝许平章,但是在对方的注视下,却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咳……嗯。”
两声刻意清喉咙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贺文斐倚着门框,语气故作轻松地说:“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嗯……啊,但是程凯泽那家伙刚走了,而且说不跟你打招呼了,一副有点心虚还要避嫌的样子。”
他眼睛在常乐和许平章之间来回移动,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但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神色。
许平章知道贺文斐在担心什么,而有件事他也需要让两人知道。
三人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饭,许平章一边说了之前梅姨跟他说过的事。
“你是说,当年你妈妈也是中了咒术?”贺文斐惊讶到停下了筷子,倒是说出这件事的许平章一脸平静,好像丝毫不在意似的。
许平章并非不在意。
他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是震惊而且愤怒的,更有对于母亲的心疼,以及很多其他复杂的情绪。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没有时间给他细想。
加上他对于许涛这个人许平章早就没有了什么幻想,可以说到了对方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觉得奇怪的程度。
所以现在他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梅姨怀疑是,因为当时的情形跟凯泽现在很像。”
当时程苒也是毫无预兆地就带着人回家说要结婚,在那之前虽说二人确实有过一些接触,许涛也向她表达过好感,但跟她关系更亲近的一直都是许灏。
程许两家确实想过可能会结亲,但不管是长辈还是其他亲友,都以为会是许灏跟程苒在一起,而不是许涛。
不过,那个时候程许两家关系不像现在这么水火不容的,反而因为程老爷子和当时还在世的许老爷子之间多年的交情而颇为亲近。
所以虽然家里人也觉得有些突然,但是许涛和程苒的婚事并没有遇到太大阻力。
只有梅姨觉得格外奇怪,因为当时她应该算是最了解程苒的人了。
程家老夫人去世得早,程苒好多小女儿的事儿没办法跟父亲和哥哥两个男人说,更多的时候都是跟梅姨说的。
因此梅姨对于她当时的感情状态知道得很清楚。
程苒在此之前并没有对许涛有过爱恋的情感,更没有交往过,怎么会这么突然地要跟他结婚呢?
梅姨曾私下问过她,但对方只是说突然发现许涛很好,很适合什么的。
见程苒当时的神情没有任何勉强,也确实是一副年轻女孩沉浸在爱情里的幸福模样。
梅姨虽然仍觉得难以理解,但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怀疑,只当她是像自己说的突然被许涛打动了。
毕竟程苒一直是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是今天说想看星星,明天就恨不得开始造飞船的人。
而大概也是程苒这个性格太突出,周围的亲友对于她这样突然闪婚的事虽然惊讶,但都没有觉得会有什么不可说的内情。
当时的许家虽然不能说像现在这样在许程刘三家里稳坐首位,但也是在海市很有影响力的。
许涛本身,虽然不像许灏那样在年轻一辈里出类拔萃,但也是青年才俊。其实,性格稳重的他倒是比许灏更得程老爷子欣赏。
加上程许两家的交情,这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了。
婚后的程苒也过得相当不错,丈夫许涛虽说不是什么浪漫的性格,但是对她很是体贴照顾。不仅支持她做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且工作之余都会尽量陪伴她。
两家长辈也都十分疼爱程苒,小叔子本来就是朋友,相处更是融洽。
程松与第一任妻子生了程凯泽之后,大概是觉得小孩子太可爱了,之前一直说不想太早生小孩的程苒很快也有了许平章。
顺利生下孩子之后,程苒的生活更加丰富充实。
一边搞自己喜欢的园艺设计,一边带着两个娃玩耍,时不时的会会朋友。
海市一度人人称羡,觉得程苒这命真是太好了。不仅会投胎,还会选老公,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人家赶上了,什么糟心事都不近身呐。
梅姨也以为程苒会这么继续幸福下去。
然而,事情却开始渐渐走向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先是许灏突然跟家里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在程许两家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这个男人,就是常珩。
程许两家人很早就知道常珩了,是许灏和程苒在国外读书时就认识的朋友,经常被他们二人提起,一来二去,家里人虽然没见过,但也都知道他这个朋友的存在。
但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朋友。
谁曾想,许灏居然会突然有一天跟家里说那是他爱人,并且想要结婚,还列出了准备登记的备选国家。
那架势完全不像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想尝试下特殊的恋爱,而是深思熟虑之后要跟对方绑定一生的。
而许灏的坦白也不是在征求同意,决定已经下了,他只是给家人一个通知,让他们去参加婚礼而已。
梅姨一开始以为这件事最多就是让程苒无忧无虑的婚后生活多了一点要操心的琐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以这件事为开端,后面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程苒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幸福安稳,而程许两家也闹成了如今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