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白皮石斛

41、饿了吗

　　41.饿了吗

　　回到程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了，而许诗瑶居然还没离开，正在跟程夫人喝茶聊天，程凯泽作陪。
　　许平章跟程老爷子下了两盘，老人家就精力不济要休息了。此时，他正陪着梅姨在温室里说话。
　　见到常乐跟贺文斐回来，他立刻招呼他们进来。
　　“怎么样？”
　　“问到了。”顾虑着梅姨也在，常乐没有说得太清楚。
　　倒是许平章说：“直接说吧，我之前已经跟梅姨说过了。”而且梅姨还告诉了他另外一件事，不过现在不是谈那件事的时机，当务之急是解决凯泽的情况。
　　梅姨也说：“说吧。”
　　既然这样，常乐也就不藏着话了，把从卢佳那得到的信息都跟二人说了，以及他推测冯兰在这其中的角色。
　　并且还说了他的疑惑，比如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梅姨冷哼，“憋着劲儿要把程家吞自己肚子里呢，也不是第一回了。”
　　“你之前说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是什么？”
　　许平章轻拍着梅姨的手安抚她，同时把目光落在常乐身上。
　　“暂时压制住迷情咒对程凯泽的控制，让他清醒过来配合我们找到操控媒介。”常乐说，“毁掉媒介咒术自然就解了。”
　　几人点头，但是常乐还没说完。
　　“但是，”他面上带着有点为难的神色，“清醒的时间很有限，而一旦压制不住，下咒的人立刻就能察觉到出了问题，那样就危险了……”
　　常乐没说具体哪里危险，但是他的脸色已经能让其他人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
　　“能压制多久？”
　　“最多5个小时。”常乐说完又有点犹豫地摸了一下自己手腕，“我现在……”不太有把握地补充道：“也可能3个小时。”
　　许平章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今晚就动手。”
　　见没人反驳而是都等着他继续，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我等下把凯泽叫出来，常乐你跟文斐在这等着，我们制住他你就动手。”
　　然后他又转向梅姨，“梅姨，有个特别重要的环节需要你帮忙。”
　　梅姨笑了一下，“说吧。”

　　从温室出来，梅姨就去了厨房，而许平章则去客厅找程凯泽，叫他出来说想要在聊聊之前的事，也就是他跟许诗瑶的事。
　　程凯泽听他这么说，大概觉得是有希望劝许平章松口了，立刻表示同意，跟着他往外走。
　　许诗瑶立刻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们二人，想要跟过去。
　　而这时，梅姨端着两碗甜汤走进了客厅，挡住了许诗瑶的视线。
　　“夫人，甜汤好了。”她把一碗放在程夫人面前，还不等对方说什么又把另一碗放在了许诗瑶面前，“许小姐也尝尝，这是夫人最喜欢的。”
　　程夫人似乎没注意到许诗瑶的异样，笑着接过梅姨递来的碗，说：“梅姨煲甜汤最有一手了，诗瑶尝尝。”
　　许诗瑶只得收回目光，隐去忧心的神色，也笑着端起碗来。
　　许平章那边把程凯泽带去了温室，才一进门立刻就跟里头的贺文斐一人一边将人架住。
　　“唉？”
　　程凯泽还来不及问他们要做什么，就被一张符纸贴在脑门上定住了。
　　他这个被定住的姿势和表情实在很好笑，贺文斐立刻拿出手机对着他连拍了好几张，尤其是他目瞪口呆的表情特写。
　　心里多少有点解气的感觉。
　　常乐法阵已经弄好了，让许平章二人将贺文斐扛进去之后去外边守着。
　　贺文斐给程凯泽摆了个滑稽的姿势然后走到门外。
　　而许平章有点担心地看着常乐，小声嘱咐：“别勉强，压不住也没关系。”
　　常乐知道许平章是担心自己现在法力不济在安慰他，于是点头说了句“放心”。
　　虽然比起从前来确实要费一番功夫，但是这么个小阵法还不至于不成功。
　　许平章出了温室，跟守在门外的贺文斐站在一起。
　　“这事过了之后你真的需要认真考虑一下跟家里摊牌的事。”
　　贺文斐没说话，只是轻轻踢着旁边的草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许平章知道他听到了，只是不想回答，于是继续说道：
　　“你也看到了，凯文能抗住长辈的。”
　　“我不是担心他扛不住。”
　　“那你担心什么？”
　　“……我不想他因为我而跟家人起争执。”
　　“今天不是你，照样起争执。”
　　“那是因为……”
　　“因为是许诗瑶？”
　　“嗯，如果是其他的世家千金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症结不在于是男是女或者是不是许诗瑶？凯泽……大哥从小太听长辈话了。”
　　许平章的话让贺文斐抬起头来看他，只见他看着花园深处不知哪一棵树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贺文斐刚要说话，温室里突然传来一声花盆碎裂的声响。
　　二人立刻冲进去，只见程凯泽与常乐都倒在地上，前者还在法阵里，而后者则在几步外的位置，旁边是两个碎裂的大花盆和几株散倒在地的白龙骨。
　　“常乐？”
　　“凯泽？”
　　许平章立刻上前去扶常乐，贺文斐也想查看程凯泽的情况，但是却不敢轻易踏进阵中。
　　“伤到了吗？”许平章检查着常乐有没有受伤，又查看他肩膀的伤口有没有被再次撕裂。
　　“没事。”常乐之前被震开，晕眩了一会儿，现在除了觉得头疼和四肢有点酸麻之外，问题不大。
　　他冲贺文斐点头，示意他可以靠近程凯泽，然后跟许平章说：“时间有限，可以保证压住3个小时，再多就不确定了。”
　　说完推着许平章，边说着“我没事”边催他快点。
　　许平章立刻来到贺文斐旁边，此时程凯泽已经醒了，但整个人还是有点懵的状态。
　　“大哥，时间紧急，你仔细听我说。”
　　许平章只有在很严肃的时候才会叫程凯泽大哥，虽然暂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立刻整肃心情，听许平章要说什么。
　　等许平章用最快速度把现在的情况逐一说明的时候，程凯泽也渐渐回忆起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对发生过的事其实不是全无印象，但是回想起来很多事都是糊成一团的，而且在记忆里的那个“爱人”也不是许诗瑶，而是……
　　程凯泽看着一脸担忧但是却故作无事的贺文斐，握紧他拉着自己的手。
　　只见他脸上故意做出恶狠狠的神情，“哼，我都录下来，有收拾你的时候！”
　　程凯泽忍不住笑了两声，又敛住表情问许平章：“需要我做什么？”
　　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让程凯泽很快明白，许平章说的“时间紧急”一定是指他现在这样清醒的状态只是暂时的。
　　于是也不废话，直接问重点。

　　交代清楚程凯泽需要做的事，几人立刻往客厅去了。
　　刚进去许平章就先开口：“舅妈，我刚刚不小心把两棵白龙骨的花盆给碰碎了，您让人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
　　客厅里程夫人正跟许诗瑶紧挨着坐在一起，一听这话立刻，朝他看过来。
　　“哎呀，伤着没有？”
　　见他只是裤子上蹭了点土，并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花不要紧，没伤着就好。”
　　“我找人去看看。”坐在另一边的梅姨突然起身，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甜汤碗，连着茶壶茶杯一起端着走了。
　　离开前还特意看了程夫人一眼说：“时间不早了，许小姐也该回家了。”
　　程夫人有点无奈地笑，边说着“辛苦梅姨啦”，边招手让程凯泽他们过去她那边。
　　“这是怎么了？”
　　程凯泽靠近，发现许诗瑶原已经睡着了，要不是程夫人撑着她，估计已经横倒在沙发里了。
　　程夫人啧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梅姨——也不知道在甜汤里放了什么，诗瑶喝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平章你快给看看……”
　　许平章听话地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没事，就是睡着了。”
　　“那就好。梅姨也真是的……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
　　“妈，”程凯泽插话打断程夫人的小声抱怨，“我送她回去吧。”
　　程夫人见他抱起许诗瑶的时候，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立刻问：“怎么了？”太重了吗？
　　后边半句话她没问出口，只是悄悄上下看了看许诗瑶苗条到几乎没什么肉的身材，又看了眼自己儿子。
　　琢磨着是不是需要让阿姨给他炖点补品。
　　程夫人的眼神太明显，让程凯泽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妈……”又转向许平章，“平章？”
　　“哦，”早准备好的许平章立刻应声，“我帮你开车。”
　　“刘阿姨，”贺文斐也趁机上前道别，“那我们也回去了。”
　　常乐站在他旁边只点头不说话，落后半步的样子仿佛他是贺文斐的助理。
　　“嗯，开车注意安全啊文斐。”
　　刘若华没有任何不自然，还是一派的温柔慈和，与对许平章没有什么差异。这让贺文斐颇有点有劲儿不知道往哪使的感觉。
　　神色间多少带上了点怅然，但仍出于礼貌强颜欢笑似的撑着笑脸跟程夫人道别，带着一声不吱的常乐离开了。
　　程夫人看着陆续离开的几个年轻人，神色莫名。

　　帮着程凯泽把许诗瑶放到车后座，许平章坐到了驾驶座上，自己则坐到了驾驶位，三人同车往许家开去。
　　而贺文斐和常乐上了另一辆车，出门时转向反方向，但略微兜了个小圈就跟他们开上了同一条路。
　　半路上辆车相聚，常乐替许平章做了司机，而许平章则坐到了后座。
　　“为什么不是你坐后面。”他不满地看着坐在副驾的程凯泽，将往门边挪了挪，离旁边身体随着车的摇晃而歪来倒去的许诗瑶更远一些。
　　好在有安全带绑着，不然他还真担心对方会靠到自己身上。
　　“避嫌。”程凯泽言简意赅。
　　“哼。现在避晚了点吧？”许平章嗤笑。
　　把程凯泽怼得接不上话，许平章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反倒是随着距离许家老宅越来越近而更加烦躁沉郁。
　　“你是饿了吗？”常乐注意到他的反常，想到之前晚饭的时候许平章基本没吃几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团成一团皱巴巴的纸袋子丢给他。
　　饿着肚子人就容易暴躁，他懂。
　　许平章接过前座飞过来的纸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块点心，“哪来的？”
　　“梅姨给的。”
　　“就两块？”
　　“……”
　　“你吃了多少？”许平章声音变得严肃，以梅姨的习惯，给小辈装点心不给两袋子都算少了，怎么可能只给两块？
　　“……没多少。”
　　“常乐，”许平章正色，“你这是又想胃疼了？”
　　自从上次在医院刚醒来吃东西吃到肚子痛之后，常乐的肠胃一直都不太好，可他偏偏保持着以前的习惯，对吃上很难自控。
　　见常乐不吱声，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开车。他点了点程凯泽的肩膀，“你右边有消食片。”
　　盯着常乐吃了消食片，许平章把剩的那两块点心吃了，满脑子都是操心常乐肠胃的健康，刚刚那种因为靠近许家而产生的沉闷的心情也被岔了过去。
　　连车子开进许家院子，看到那记忆里的宅邸时，许平章的情绪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波动，而是琢磨着怎么给贪吃的某人调理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