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白皮石斛

14、玩偶

　　14.玩偶

　　虽说能确定拘走于聪魂魄的术士跟咒杀许灏的是同一个人，但是一时也没有线索能够快速把人找到。
　　之前离魂去带回于聪魂魄走的是阴阳两界之间的缝隙，并不能真正确定对方所在的具体位置，只能感应到大体方位应该是在城北老区。
　　然而那一片区域很大，人流量多，成分也混杂，实在难以找到头绪。
　　好在于聪的事让常乐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是那人最近应该在收集特殊八字的孩子魂魄。
　　“为什么？”许平章问。
　　他面前有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北区的地方被圈了出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听说过一种很邪门的阵法要用四柱纯阴的孩子魂魄做祭品。”
　　“被当做祭品的孩子最终会怎么样？”
　　“……死得很惨。”常乐没有说具体怎么惨，因为他也不清楚，但是就他了解过的其他祭品的下场来看，绝对不是很舒服的死法。
　　“这个阵法需要多少个祭品？”
　　“以七个为一个基数开始翻倍，具体要多少人要看他想要做多大的阵了。”
　　“最少七个……”许平章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他看到常乐面色沉重，“具体数字先放一边，他是怎么找到要拘魂的目标的？”
　　毕竟四柱纯阴的孩子又没在脑门上贴标签招摇过市。
　　“出生证明。”常乐想起之前于洋的话，“于聪的出生证明时间写错了，晚了一会儿，那个时间出生的孩子是四柱纯阴。”
　　“也就是说，下手的人有渠道能接触到孩子的出生证明！”
　　许平章说完就去打电话了，不一会儿回来跟常乐说：“常助理，后天上午陪我去医院谈项目。”
　　“嗯？”
　　“公司刚好有跟医院合作的项目，”许平章说着翻出了桌上被各种资料压在下头的另一份文件，“医疗器材。”
　　“你这个总经理身份还真好用。”

　　医院的调查，二人采取了双管齐下的方式。
　　一方面许平章走“正规渠道”，打探谁能接触到孩子的出生证明存档。另一方面，常乐借着助理身份的掩护，寻找是否有咒术残留的痕迹。
　　“怎么样？”
　　看到借口上厕所，实际上是去查探咒术残留的常乐回来了，许平章小声问。
　　“应该是隔了太久了，没有痕迹残留下来。不过，”常乐继续说，“我查到于聪出事前的监控有一段时间是失灵的。”
　　“你还去了监控室？”
　　“当然，我也得去删监控。”常乐理所当然地说，一副“这是基本操作”的架势。
　　“你不是……就行了吗？”许平章像模像样地模仿常乐左手掐诀的样子。
　　常乐掰着他指头帮他纠正手势，然后说：“那人就是这么干的，所以监控在那段时间失灵了。”
　　“但你得手动删？”
　　“……你是不是贺文斐上身了，那么多话?”常乐白他一眼，很不高兴被他点出自己现在实力不济的事实。
　　他二人这么一来一往的，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的目光。
　　“院长呢？”常乐这才注意到本来应该跟许平章在一起的院长不在这。
　　“聊完了，院长有事我就让他不用陪我先去忙。”
　　两人正说着，常乐突然感到一阵细微的异动，他赶紧转头四下寻找起来。
　　很快注意到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梳着高马尾，浑身上下都是浅淡的素色，打扮清爽干练。
　　只有大褂口袋外侧悬着一个五彩斑斓，巴掌大小的手机挂坠，随着她的走动有节奏地晃来晃去。
　　常乐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挂坠，立刻上前一步拦住对方，“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这个挂坠好特别，能问下在哪买的吗？”
　　女医生突然被拦住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是听到对方问的是手机挂坠，立刻态度缓和下来，她特意这么显眼地挂着就是希望能让人注意到。
　　“这是北城福利院的小朋友做的手工玩偶，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个吧，我有很多。”说完就带着常乐一起去了自己办公室，从桌下搬出一个箱子，里面堆放着十多个各式各样的玩偶，多数是用旧袜子或者碎布头做的。
　　“虽然是旧袜子，但是都洗得很干净的，不用担心！”女医生解释着，然后把箱子里她觉得特别可爱的几个拿出来给常乐挑。
　　常乐将这些玩偶一个个拿起来，感受上面的咒术痕迹，虽然只有两个上面有微弱的残留，但这绝对跟之前那个术士的力量同源没错。
　　他转头对许平章点点头。
　　许平章会意，立刻对着女医生说：“我想多买一些做送给公司员工的小礼物，不过我们公司人多，这些都买下来也不够，福利院那边还有吗？我们可以自己过去取货。”
　　女医生一听立刻双眼发亮，这是遇到大金主了啊，虽然一个玩偶挂坠卖不了几个钱，但是能让福利院多点收益也是好的，而且对方这么支持公益事业，保不齐以后还会想要捐赠呢。
　　她立刻跟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她叫廖青青，是心理科的实习医生，平常有空会到北城福利院做义工。
　　她问了需要多少数量之后发现福利院暂时没那么多存货。
　　“可以尽快做出来的！”她怕对方觉得时间太久就不要了，赶紧说自己会帮忙跟福利院那边联系，今天就能给出确定信息。
　　许平章本来还想直接付钱，但被女医生拒绝了，说这个要直接跟福利院的负责人对接。
　　二人从医院出来就决定先去福利院看看情况。
　　“这两个玩偶上跟廖医生身上那个一样，带着那个咒术师的力量残留痕迹。”常乐将那两个玩偶握在手里，把从里面抽出来的力量跟刚刚从廖青青那个上面收集到的一起封进盒子里。
　　“福利院……倒是个接触孩子的好地方……”许平章沉声说，没听见常乐说话，他抽空回头看到他一副出神的样子。
　　“怎么了？”
　　“我在想……”常乐摆弄着那两个玩偶，“他是怎么确认生辰八字的，福利院里的孩子很难有确切的出生时间记录吧。”
　　“确实。”
　　“有几种方法可以选择……他会选择哪种？”
　　“有什么区别吗？”许平章不太明白常乐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这么久。
　　“有的方法……会疼，很疼。”常乐这么说着，手指摩挲着玩偶，眼中带上了点怜悯的神色，似乎在为不知哪个承受了那份痛苦的孩子惋惜。
　　许平章没有再追问，眼神专注在路上，但余光一直留意着陷入自己思绪的人。

　　福利院里并没有像常乐预期的那样有任何咒术或是那个术士的力量残留。
　　许平章依然跟院长商量好了需要的玩偶的量，并付了全款还约定了取货的时间。
　　“难道源头不是福利院而是做玩偶的材料？”许平章告别了院长，带着常乐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半却发现常乐没有跟上来，而是在跟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交谈。
　　他蹲在孩子面前，略仰着头跟对方小声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那两个曾带有咒术残留的玩偶。
　　小孩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许平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便走过去想听清楚些。可那小孩见到他靠近，就立刻跑远了，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偷往这边张望。
　　“哎……”他没想到自己会把小孩直接吓跑了，怕耽误了常乐问话，刚想道歉，却听常乐说没事。
　　“该问的已经问了。”常乐说完，把自己口袋里的巧克力都翻了出来，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打了个小包裹，抬手一抛稳稳落在那孩子怀里。
　　“做这两个玩偶的小朋友已经不在这里了。”上车之后，常乐跟许平章说了自己问到的情况。
　　“刚刚那男孩说的？会不会记错？”
　　“院长怎么说？”常乐没回答，而是直接提问。
　　“嗯？”
　　“别装傻，我不信你没问。”
　　“据院长说，前阵子确实有个小朋友被领养了，但是具体的领养信息不能透露，他们有规定。”许平章不再逗他，说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这个不难，我晚上再来一趟。”虽说他现在迟迟没能恢复原来的实力，但是夜探福利院查个资料什么的难度不大。
　　许平章见他这副撸起袖子就要上阵的架势，有点无奈，“你急什么，这种打个电话就解决的事，还用不着你出马。”
　　“打给谁？”
　　“你就别操心了。下次这种查消息的事，不管是福利院还是警局之类的你不要自己硬闯，先找我。”许平章还对他上次进警局盗取信息的事耿耿于怀。
　　“我没有硬闯，”常乐对他的措辞很不满意，纠正道：“是智取。”
　　“是非法潜入。”
　　“你没有证据，监控我都删干净了。”
　　许平章说不过他，瞥他一眼看到对方眼睛瞪得圆圆的，最终无奈地缓下声音道：“是，我没证据。下次智取之前记得先找我想一些傻瓜办法。”
　　他这边态度缓和，常乐也偃旗息鼓，低低哦了一声，不再争辩。

　　等到了跟福利院约定取货的日子，是常乐带着贺文斐来的。
　　公司那边事情越来越多，许平章腾不开手。
　　虽说一开始并没有谋划这个职位，但是最近看他投入的样子，应该是有了新的打算。
　　可能真想借着几个有异心的老臣的势跟许涛斗一斗，或者至少给对方找点麻烦添添堵。
　　“找机会接近许董不容易。”常乐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贺文斐是这么说的。
　　“之前他继母不是还让他回家吃饭，说他爸想他呢，怎么没下文了？”那母子三人的嘴脸常乐到现在还有印象。
　　“她说想，许董可不这么想，而且老许也不可能回去。”
　　听到贺文斐语气里带着嘲讽，大概是有什么内情。常乐却没有继续追问，他实在不想掺和这些豪门恩怨，他只需要履行契约就好。
　　“你怎么不追问？”
　　他不追问，贺文斐倒是忍不住反问起他来。
　　“不好奇别人的私事。”这种从亲友嘴里听到的八卦跟从陌生人那听来的意义大有不同，常乐想要回避。
　　“可我想告诉你啊！”
　　他不好奇，贺文斐却更加急切，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别告诉，不想知道。”常乐果断拒绝，然而未果，还是被硬塞了一嘴瓜，到了福利院都有点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