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曦一点通》七桥夜灯

27、06.0 荧惑（下）

　　上车以后，我们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好。人不多，所以我们大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位置坐。
　　当然，她还是先把我丢进靠里侧的位置，再坐到靠过道的一侧。
　　这种事上她从来不会让步。

　　“啊啊，困了，昨晚太兴奋了，都没怎么睡。”
　　循着声音的来源，我向后看去，看见小璐把头靠向窗户，显得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来她确实没怎么睡好。

　　“睡吧，正好能补一个小时，我没有能靠着的东西诶，你的肩膀借我用用。”
　　佳慧推了推小璐的肩膀。

　　“请请，晚安。哦不，应该说早安吗？嘛，不管了，到位了叫我一下。”
　　“我也一样。”
　　很快，后面的两个家伙就没声了。我看了下四周，现在时间还早，人少到周围一圈只有我们四个，不过我估计发车后也不会有多少人。

　　前面也就坐了1/3左右的座位，我们这是后排，附近属实是没啥人，这样也好。

　　没人的话，就可以稍微撒会娇了。
　　反正没人看着，后面的两个捣蛋鬼也睡着了。

　　我看向灵灵，她也正在确认两个捣蛋鬼的情况，然后扭头看向了我，主动把手覆盖在我手背上。
　　对于牵手这件事，她一直都很主动。

　　我把手翻转过来，和她的手交缠着扣在一起，然后相视一笑。

　　她用右手单手拿出手机，按动了一会儿。随后我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我也用左手打开屏幕看。

　　『现在刚上车，还有几分钟就出发』

　　她在向家里报备情况。不过还没人回复，那几个懒鬼肯定还在睡觉吧？

　　稍微过了一会儿，有私信气泡弹了出来。
　　我点开排在第一位的窗口。

　　『刚才怎么就突然？』

　　现在才问啊？
　　不过刚刚也确实没机会。

　　『因为你选择了相信她们，所以，我也选择相信她们』

　　我发完消息以后就看着她。
　　等她看完，她果然就立马看了过来。

　　我冲她笑起来，然后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虽然我比她高点，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靠在她身上。
　　她马上就把头也靠在我的头上。
　　我们依偎着，互相看向自己的手机，无声地交流着。

　　『没信错人呢』
　　『是呢，她们两个都很好』
　　『是不错，不过，要最喜欢我』
　　『这不是我要说的吗，必须最喜欢我』
　　『是是，最喜欢你了』

　　哎呀，就算是隔着屏幕，我也会害羞的。
　　不过我还是马上回复了她。

　　『我也是，最喜欢你』

　　紧接着，我立马继续打了一句话。

　　『你知道吗，现在这个时间点，启明星就要从东边升起了』
　　『金星，太白，对吧？』

　　我稍微想了想星图，在心里计算了下。

　　『对对，北回归线附近，今年九月份的时候，也就是现在，启明星大概会在八点的时候在正东方出来』

　　『一点都不“启明”呢，明明这么亮了，都看不到了』

　　算是很正常的问题呢，我笑了笑。

　　『那是因为在南方啦，而且是初秋，春季就不一样了，春分后到秋分这段时间里，我们这个纬度度上基本都是启明比太阳先出来的喔』

　　『这样子，那确实是启明星没错，和太阳一起在东方出来，而且比太阳先出来』
　　『对对，还有，火星在古代被叫荧惑哦，它一般会在南方的天空升起。今天的话，应该是西南方下午一点左右出来吧，然后晚上十一点会落下』
　　『这个我倒是听过，是“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对吧？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来的就是了』

　　连这个她都听过吗？为什么啊？
　　她好像是不感兴趣的吧？

　　『因为火星地表是橙红色的，阳光照射以后反射也呈现出红色，又在南方的天空，所以是“火光”。以前的人们都觉得南方属火嘛，至于“离离乱惑”则是因为火星是行星，和地球相对的位置一直在变化，所以就是“乱惑”了』

　　『原来如此，以前都把行星叫做惑星呢』
　　『大体上也没错，虽然正确的说法是只要相对位置一直改变的就是惑星，但这些星一般都是行星。话说你怎么也了解这么多啊？叫你看流星雨那会儿你不是还毫无这方面知识的吗？一开始还有点兴致缺缺的』

　　我想起来八月份那会儿硬拉她看英仙座流星雨的事。当然，最后由于很现实的原因，我们只能看线上直播来着，但后来是我先睡着了。

　　那一晚上，我们从九点开始一直看到我神志不清。
　　在我彻底坠入黑暗前，我们一起分享了427颗流星。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个数量。但是我知道，一共427颗流星，我却只许了一个愿望。
　　好吧，一开始我确实是许了好多好多愿来着，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些小愿望都指向一个大愿望。

　　希望能和她一直都在一起，然后有机会一起去做各种事。

　　我想和她亲自在山上或者什么地方再一起看流星雨，和她一起漫无目的的闲游，和她一起分享一切，包括快乐和悲伤，喜悦和痛苦。

　　不知道427颗流星能不能实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我一点都不贪心。
　　贪心的话，我就许了427个愿望了。

　　不过我也很贪心，贪心到427颗流星我都只想实现一个愿望。

　　『先睡着的是你好吧？』
　　『无法反驳！』

　　『因为你喜欢，所以我要了解。即使不喜欢也要试着喜欢。如果实在喜欢不上的话，那我就看着你喜欢好了』

　　她也太喜欢我了点吧？
　　这么想着的我，既害羞，又甜蜜。

　　『……不要老说这种令人害羞的话嘛，这几天都说好几次了』
　　『要是直接说出来你是不是要害羞死？』
　　『我现在就很害羞！』

　　我看向她，她也在看着我，稍微笑了一下。
　　为什么她完全不害羞啊？只是笑笑就没有了吗？

　　啊，真是的。搞的像是我不喜欢她，只是她单方面喜欢我一样。
　　不公平！
　　明明我也最喜欢她才对。

　　『第一次一起独自出门喔，今天是不是要多拍些照？』
　　『肯定，绝对，要。要拍很多，现在就要』

　　我立马就切掉聊天窗口，换成了摄像机，打开前摄像头，然后迅速开始拍摄。

　　嘛嘛，生成的照片真是不错，现代科技好强！

　　啊，她果然好好看。

　　『刚刚那张照片发我，还有，我也要拍』

　　她也切换到摄像机。
　　在我们聊天期间，车已经发动了有一阵子了。趁她还没弄好，我四处张望了下。
　　很好，周围一小圈还是没人。

　　我又迅速看了下后面，那俩家伙的动作几乎没变。眼睛也是闭合的，看起来睡的很死。
　　好，既然这样，那就……

　　我看回去灵灵那边，她似乎没发现我在张望，在鼓捣相机的参数。

　　我把头先移开，手也暂时分开，缠到她的脖子上，脸看着镜头。

　　她弄好参数以后，把手机举起，然后抬起了手指。
　　我太了解她了，自拍的时候，如果她抬起手指，那么她肯定在心里开始倒数了，而且是三秒。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三，二，一。
　　咔嚓。

　　照片马上就生成出来了，她呆住了。

　　嘻嘻，很好。
　　就是这个惊讶的表情，我要看的就是这个。

　　我又看向照片，它静静躺在她手机里，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留在她手机里的，是我闭着眼亲向她的脸，而且她不知道我会这样做的一个瞬间。

　　她会怎么想呢？我有些好奇地继续看她的表情。
　　咦，脸好红！

　　明明平时亲都不害羞的，是在害怕别人看到吗？
　　她的脸史无前例地红。

　　迄今为止，她就算是脸红，也是白里透着淡红的感觉，和她的表情一样，几乎都比较淡。

　　我还一直以为，她无论露出什么表情都会比别人淡很多。
　　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是这样的。
　　就像回到了从前。

　　现在的她，脸已经变成粉红色了，而且还稍微有点在逐渐加深的倾向。
　　耳根也变红了，平时那淡漠的感觉荡然无存，瞳孔深处一片震惊的样子，有点发散。
　　本来冰洁的小手现在也有点淡淡的红色，掩盖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我的心狠狠地抽动起来，就像是无常的荧惑一样。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比平时还要明显些，呼出的气体的温度开始上升。

　　她终于扭头看向我，但是有点僵硬，我朝她露出一个有点害羞但幸福的笑容。
　　然后她掩着樱唇，把头扭开，不敢看我。
　　当然，从开始捂嘴开始，她就没把手放回去过。

　　她看起来像是很害羞的样子，但是刚刚她眼睛深处是震惊，现在则是有点迷离的一种状态。
　　显然不像是害羞的眼神。

　　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害羞的时候，眼神是会四处乱飞的，轻飘飘的。她这个神态和害羞很像，但眼神告诉我她绝对不是在害羞。

　　震惊之后，换我的话，害羞是肯定会有的。但是她震惊之后看向我的眼神，以及现在的眼神，不但没有乱飞，而且有些定格。

　　虽然不敢直接看我的眼睛，但是她一直在看着照片。
　　准确地说，也没完全在看照片。眼睛的焦点显然是落在了照片之后，仿佛是要透过我们的照片确认什么。

　　如果不是害羞，那为什么她会脸红成这样？我也认为单是害羞，她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神态的。

　　不明白。

　　既然不明白，那我也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懂。

　　『要不要我也来一张这样的？』
　　我如此提议。虽然问得不清不楚的，不过她肯定能懂，我看着她。

　　在收到消息后，她的脸红程度又加深了，这次很明显不是害羞。

　　她的眼神似乎是在挣扎？为什么？

　　不是害羞，那是有什么在阻碍她吗？
　　明明都亲过这么多次了。

　　就这么看着她的脸，我的心跳就仿佛被她带动了，加速起来，脸上开始发烫。

　　又是这种感觉。
　　从刚才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若离若即地在我身边萦绕。

　　她好美。
　　我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缠住我的脖子。

　　心脏突然疯狂地加速。
　　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么一个动作，会让我的心跳的速度达到史无前例的速度。
　　这并不是史无前例的动作才对。

　　而且，不是害羞，亲过这么多次，该害羞的份早害羞完了。现在又没人看着，不可能是害羞。
　　这是什么感觉？这就是她现在的感觉吗？

　　心跳加速到极限，耳鸣，全身发热，有些轻飘飘的，感觉有点没有实感的样子，但是又能真切地感受到我和她的气息，而且存在感很强。

　　我只是知道她要亲上来就有这种感觉了，那要是真亲到脸上来了会怎么办啊？
　　会当场昏迷吗？

　　可是她没给我时间考虑这些问题。

　　她闭上眼，左手环住我的脖子，右手则是绕过我的下巴按在我的左脸上，灼热的鼻息喷涌到我身上。

　　已经贴近到这种程度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着她从来没有过的火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香气在我脸上灼烧。

　　热气从皮肤外面，烫慰到我的血液中，然后进入循环，停留在了心脏里，为它增添了更多的燃料。

　　好热，好烫。
　　可是却说不出的舒服，类似在桑拿房的感觉。

　　接着，那两片樱桃色的唇瓣终于贴到了我脸上，软软的，仿佛没有什么力量。
　　但是，和那看上去的柔软不同，一股电流直接从接触的地方传导到了我的全身，尤其是脊髓，一整条脊椎都有种噼里啪啦的导电感。

　　突然感觉不到心跳了，是它跳太快终于弹出去了吗？

　　电流传到我的指尖，我下意识点了下拍照。

　　咔嚓。

　　伴随着电子快门的声音，全身燃烧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都要剧烈，心脏好像重回到了体内，继续轰鸣着。

　　我下意识看向照片。
　　这是我和她吗？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大脑一片空白还是快速思考了。

　　只是进行了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的亲脸颊行为，为什么会让我们两个都脸红得这么狼狈？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亲我脸的样子，以前从来都只有我自己的感觉以及她凑近之前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以第三视角看到她亲我的样子，以及我被亲到的样子。

　　她好美，太美了，美得令我有点窒息。
　　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我只能想到一个形容方法。

　　明艳得不可方物。

　　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那个亭亭玉立，清冷凌冽，又有点淡雅的她。

　　我的样子也是，明明害羞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自恋，但是照片里的我真的比平时的我好看很多。
　　不是美颜也不是什么角度问题，我很清楚那是表情的问题。

　　我那是什么表情？

　　不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表情。

　　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好像有些担心。

　　『怎么了？这么入神』
　　手机传来消息。

　　啊，对了，我还在车上呢。
　　我早就忘记了这一茬了。

　　『没什么，拍的差不多了吧？互相发送下？』
　　『好～等等在馆里还要拍更多哦』
　　『那肯定，还用说？』

　　她好像放心了。
　　这就好。

　　我们接着继续用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刚刚发生的那件事，都很有默契地当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我现在的心中充满了疑惑，炽热而疑惑，就像即将在午后南方的天空升起的那颗星星一样。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