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曦一点通》七桥夜灯

16、04.5 温凉之间（上）

　　和曦曦十指相扣，我们走回了宿舍。
　　她的手微微冒汗，虽然有点对不起她，但是我不打算放手。

　　今天就让我小小地任性一下吧。

　　早早就回到了宿舍，所以暂时有点无事可做。今天的气温属实有点折磨人，是连我这种寒冷体质的人也会觉得有点热的程度。

　　起风了。
　　一阵热浪袭来，能感觉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

　　好热！我看向曦曦，她很怕热，今天这种温度对她来说，应该是能要她小半条命的程度。

　　果然，她开始找扇子了。
　　她一脸热昏头的样子，脸上带着红晕。拼命扇动扇子，耷拉着脑袋。

　　感觉她肉眼可见地正在变得枯萎。
　　太有活力看来也不尽然是一件好事。不过我的身体素质倒也不差，虽然没有曦曦好，也算是不错的水平，只是稍微有些体寒。

　　可能是那个雷雨天导致的。
　　算了，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想也于事无补。

　　“灵灵，我快热鼠了。”她开始向我抱怨。
　　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对我撒娇。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地从床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电扇，接上充电宝，打开电风扇对着她吹。

　　没有第一时间给她用的原因是她刚刚走上楼梯出了一身汗，如果吹太猛可能会感冒，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恐怕立刻就打开风扇她也不不见得会有多凉快。

　　不出所料，她还是很热的样子。捏起胸口的衣服开始一前一后地摇动，虽然有点不文雅，但是为了散热她也是尽力了。

　　“啊，得救了，但还是好热。”她如获大赦地丢开了扇子。

　　得赶紧帮她擦一下汗才行，而且冷水也有助于她降温。

　　“真是的，你等我一下喔。”我站起身，走出阳台。

　　“好～”身后传来乖乖的回答声。大概她是已经被热得没力气了，不过她平时也很乖就是了。

　　那就奖励她一下吧。
　　我拿起我的毛巾，先彻底洗湿让它吸饱水，然后再扭干，如此往复几次让它完全伸展开来。

　　最后一次让毛巾吸饱水，没有全力扭干，而是保留了更多一点的水分，这样会更凉快一点。

　　嗯，干湿程度正好，我满意地捏了捏毛巾。
　　但是果然外面连我都有点受不了，还是快点回去室内吧。

　　进门以后，发现佳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显然在聊些什么，我一边听一边向她们走去。

　　“咦——真好啊！灵儿是不是那种家务达人啊，超级顾家的那种。”
　　“是这样的哦。而且她还经常不让我干，明明我也做的很好的。我跟你说，这就是过度保护！我要抗议，抗……唔唔……”

　　抗你个头！反抗无效。

　　你最好变成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样子，我恶狠狠地想。
　　装作生气的样子跟她玩玩吧。

　　“那明天开始全部让你一个人来喔？”我故意鼓起脸颊。
　　虽然是鼓起了脸颊，但是眼睛却停不下来。看着她那因为炎热而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的心里满是心疼，手更是停不下来，直接就不听使唤，开始给她擦汗。

　　“诶——不要嘛！还是你最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她乖乖认错了，真可爱。
　　嘻嘻。
　　喜欢，她这点我也喜欢。

　　“要好好教训，不能就这么放过她。灵儿，我可不是挑事的人，这你能忍？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凭什么有这么好的福气嘛。”佳慧在旁边添油加醋。

　　哎，可惜我没生气啊。倒不如说这样的曦曦太可爱了，我怎么可能数落得下去。

　　“好啦，好啦。她都认错了，而且她很知道报答的喔。”我义无反顾地和曦曦站在一起。
　　给她擦擦脸，擦完以后，她的样子看着就清爽多了。然后我开始擦她的脖子，借机偷偷看向昨晚吻过的地方。

　　当然，我没有留下痕迹。不过我还是有意地摸了摸那个位置，她应该没有感觉到。

　　“哼哼，离间是没用的喔。你抢不走我的灵灵啦，略略略。”某人开始得意洋洋起来，向佳慧尽情地展示着我对她的宠爱。

　　佳慧一阵无语地看着我，无奈地摇头。
　　“实在是有点宠过头了啦，灵儿。”

　　哪有宠过头了？就算是宠过头了，也是她应得的。我巴不得多宠宠她，让她多依赖我一点才好。
　　虽然有独占欲在作祟的原因在，不过更重要的是被我宠着的曦曦会露出我最想看到的幸福笑容，为了能看到那个笑容，我感觉我什么都做得到。

　　“她值得。”
　　看着曦曦微微出汗的后背，我没有多想，随口回答了佳慧，继续替她擦汗。
　　对，就这么简单。她值得我去为她付出。

　　咦？
　　她是不是害羞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这么多汗？

　　脸变得好红哦，曦曦，你自己知道吗？而且你开始冒汗了耶，才刚刚帮你擦掉一部分。她缩着脖子，脸让我想起某种品牌的苹果。

　　这就害羞啦？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

　　佳慧把手拍在额头上，然后滑到眼睛上捂住眼睛，哀叹了一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嘀咕了一句我自找的，然后就沉默不语了。

　　看她的样子，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刚才在食堂可能放闪过头了。
　　不就是你自己问的问题吗？不管了。
　　但我目前更关心因为害羞而开始出汗的某人，继续给她擦起背来，试图让她冷却下来。

　　“嚯嚯嚯，有想念本小姐了吗，阳光活力美少女小璐，堂堂登场！”
　　小璐以一种奇怪的反派大小姐的登场方式出场，打破了沉默。

　　佳慧冲了上去，一边把她推出门口。
　　“得救了！诶诶诶，璐璐，我跟你说哦，刚刚……”佳慧先是故意很大声地提起这件事，然后拉着小璐去走廊上开始小声交流刚刚发生的事。

　　你们不热吗？
　　见状，我微微摇了摇头，有点无奈。

　　倒不用怕她们讨论什么，既然她们选择了这种吸引大家注意的谈话方式来开始议论，就意味着真正谈论起来的时候，反而肯定会特别注意音量，小声讨论。

　　虽然我大概不会拥有和她们的长久友谊，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觉得这两个人倒是可以交心的类型。是那种就算不能交心，至少也属于是只要没有原则上的对立，就不会有绝对性的冲突的那种人。

　　目前也不知道曦曦会跟她们后续关系如何，虽然曦曦看上去是一个元气少女，和很多人关系都不错。但是只有我知道，其实她骨子里是一个很冷的人，属于深藏不露的外温内冷型。除非像我一样能触及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否则到了一定程度，她就会张开无形的屏障，不让你去窥探她的内心。

　　我很庆幸，到现在为止我是唯一一个能够真正进入她内心世界的人。

　　乍一看上去，我们性格迥异。但说到底其实我们很像，都是在冰冷的世界里独自摸索的人。我们寻找到了彼此，背靠着背，互相取暖。然后，以彼此之间身后的热量为能量，向前迈进，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套上了一层漠不关心的盔甲保护自己，而她则是换上了一层隐形的护盾，护盾之外的她显得毫不设防，温和而随性；护盾之内，柔软温暖又脆弱；而护盾本身，长满冰冷的尖刺，但却无形。

　　即使我已经很了解她了，了解到有时候单从她呼吸的状态就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但我还是不知道她对这份背对背的温暖持有什么态度。唯有这一点我不明确，而且持悲观态度。

　　我清楚地知道我离不开她，而且明确地对她抱有想要成为恋人这种非分之想。同时，我也不认为她可以彻底离开我，但我也认为她对我抱有的感情是不会越界的。
　　只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也知道，可以让人托付一切的不止是爱情，亲情和友情也可以。
　　只是，我太过贪心，也太过沉重，将这三种感情全部寄托在她一个人身上。

　　严格来说，也不是全部感情，只有亲情没有全部寄托在她身上，但是也寄托了一大半。

　　我很相信她在友情，甚至亲情方面，和我的付出是对等的。但我并不认为她会在恋爱意义上爱上我。

　　虽然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百合作品，里面的情侣一对比一对甜。如果看多了那些作品，甚至还会以为同性恋已经不会再受偏见了。可惜，这是现实，同性恋者在群体中占比不到百分之五，甚至更低。所以，她会喜欢上我的概率十不足一。

　　更何况，她特别害怕别人在背地里议论她，很大程度上来看，她身上张开的防御就是为了尽可能的防御这种事情发生。

　　显然，现实中的同性恋者，一定会遭到特别多的冷眼和偏见，这是她最不想遇到的事。

　　一旦让她知晓我的恋心，我怕我会失去她。即使我认为她知道后也不会离开我，顶多是和我减少身体接触，故意避免过于亲密的行为。但是我还是害怕我会失去她，这是一种无可避免的恐惧。
　　而一旦失去她，基本就是将我人生过去的绝大部分时间全部否定。

　　其实，外温内冷也可以形容我们现在的感情，或者说我现在感受到的感情。我对她一直都是温暖的，她对我也是温暖的。但我始终不敢越界，这让我感觉，我们的感情其实很冷。

　　应该说准确一点，我们的爱情其实很冷。因为我不确定，不知道，也不认为她对我抱有爱情，只是我单方面的抱有幻想。

　　想太多了。
　　就因为别人一个能稍微勾起回忆的举动，我就愣神了好一会儿。

　　我真是一个被过去所束缚的人。
　　轻轻抛开我的想法，再次专注当下。

　　咦？为什么曦曦也在愣神？
　　她的身体在我愣神之间已经冷却了下来，而且比我所熟悉的温度还要低。

　　她怎么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并没有在看我，而是出神地在思考着什么，脸上的表情……

　　是有点痛苦，但是还能忍住的那种表情。

　　不会吧？难道我们刚刚为同一件事，一起发呆，一起回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吗？
　　诶……？

　　我开始有点把握不住我们之间的温差了，到底哪边是温，哪边是凉，我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搞不懂了。
　　到底是我温她凉，还是她温我凉呢？

　　不清楚。
　　就将答案交给时间吧。

　　我看着她时而有点痛苦，时而露出一点温柔的表情，有点心跳不止，又有点心疼。
　　她一定是和我一样，困在了回忆之中。

　　好了，曦曦，该回来了。

　　我轻轻擦起她的身体，让她因为汗水蒸发而导致有点粘结的皮肤重回清爽，同时试图让她也冲破内心的粘结，回归清爽的状态。

　　暂时没有反应，再擦擦吧。
　　现在的她难得地在这种大热天里冷却了下来，体温比平常还要低一点点。
　　既然都冷却下来了，那就再清爽一点也无所谓吧。

　　然后，突然就被抱住了，毫无征兆。

　　“怎……怎么了？这么突然？”
　　我被吓了一跳，但是立马反应过来，把毛巾交到另一只手里攥紧，两只手回身环抱住她。
　　你回来啦？欢迎回来。

　　不过我会问这么突然这句话是因为我不知道她会突然回到现实，而不是问她为什么突然抱我，她显然误解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了。”

　　既然已经误解了，那就顺着你的意思走吧。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依赖我。困于过去，然后走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想抱住让自己走出过去的人。
　　对她来说，那个人经常是我。

　　“抱着不热吗？你可是一直都在喊热喔？我是不怎么热啦。”
　　你现在当然不热，甚至是令我担心有点的状态，但是我还是得问问你的想法。

　　她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的。你可以多点依赖我的。
　　假装不知道，才是我的知道。假装寒冷，其实是我的温暖。
　　再感受一下我的寒冷吧。

　　这其中的温与凉，你又能体会到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