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很好很强大》甜柠檬爱JQ

5、⑤

　　——主持人啊，你听说过春蚕的故事么？

　　——呃，没有。这位听众，你打来电话是为了和其他听众朋友们分享这个故事么？

　　——其实呢，我好闲啊，闲的连气也懒得喘了。

　　——那这位听众，我想你应该适当的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丰富多彩一些。比如做做运动，打打球啊，或者做做瑜伽舒缓一下筋骨。

　　——我每天晚上都听你的节目，觉得好无趣啊，正适合我这种闲人。之前的那个什么家暴男朋友的、雕像狗男女、午夜惊魂男，还有昨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荒宅男人什么的，真是弱爆了。主持人，你每天听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不觉得自己很无聊么？

　　——这位听众朋友，你的思绪有点发散吧。我有那么点……抓不到重点的感觉。你看，一开始你提到了一个叫春蚕的故事，后来你说自己很闲，然后你又开始评价我们节目……

　　——我觉得吧，你们节目应该改版。

　　——这个，我们会慎重地考虑的。

　　——也许你们应该换个主持人。

　　——这位听众，请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么？

　　——一定要对你不满才可以换主持人么？

　　——这位听众……

　　——好吧，我还是给你讲春蚕的故事吧。我出生的小村子里，有很多……

　　——等等等等，这位听众，你对我们节目的风格和主题可能还不太了解，这并不是一个让听众们打进电话来讲故事的节目，这是一个……

　　——情感节目不是么？你再耐心听一下，就能听到情感了。那我就继续讲了。我出生的村里，有很多蜘蛛。谁也不知道那些长着毛绒绒细长腿儿的生灵是从哪里聚过来的，反正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那东西每年都会多很多。直到阿香来到我们村，直到她开始教村里的其他人养蚕，蜘蛛就变得少了。

　　——这个……养蚕和蜘蛛的退散有直接关系么？

　　——我也不知道。那年我八岁，我听花婶儿说，蜘蛛是我们村的保护神，它们越来越多，是因为它们知道要有恶事发生，要来护着我们。可是村里的人都说花婶儿是个疯子。他们说阿香才是保护神，嘿嘿，我也这么觉得。阿香多美啊，简直就像出尘的仙子，村子的爷们儿们一看到她连腿儿都软了。村里的女人们一看到阿香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那时我虽然年纪小，但我就琢磨着怎么也得把阿香娶回家。

　　——你的这个想法有点儿……不实际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谁还不兴有点梦想啊？男人当然要娶媳妇。娶阿香多有面子啊。我就怀着我的这个梦想啊，每天在她家的院子周围打转，看着她轻手轻脚地摆弄着那些蚕宝宝，幻想着有一天她也可以这么温柔地对待我。一季过去了，村里连一只蜘蛛都找不着了。而每家都开始养蚕，村里简直成了蚕的天下。渐渐地，村里开始流传出一些奇怪的传闻。有人说，阿香和村南头的结婚都二十年了的高达贵有一腿。后来，高达贵就失踪了。再后来，有人说阿香和村长的儿子二嘎达搞在了一起，二嘎达也不见了。

　　——他们为什么会失踪呢？没报警么？

　　——我们那儿是偏僻地区，报警有什么用？太多男人话都不撂下一句就去城里打工了。说失踪了警察才不会信的。可是我偏相信着其中有鬼。你别看我是小地方出来的，我也喜欢搞个什么推理的。我有天晚上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忽然想明白了。一定是有个和我一样暗恋阿香的人，一看到高达贵和二嘎达纠缠她，就把他们都杀了！所以后来，我就开始找高达贵和二嘎达的尸体。

　　——这位听众，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些？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早。

　　——唉……

　　——怎么了？您怎么不说话了？

　　——是的咯。我想错了。一年以后，高达贵和二嘎达同时出现在村子里了。他们嘻嘻哈哈的跟没事儿人似的，说是出去转了一圈子咯。再后来，村子里不时会有些人失踪，过一阵子又都回来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又找不到啥子蛛丝马迹。再再后来，我被外村的外婆接走了。两年前，我又回了趟村子，村子的变化好大！

　　——咳咳，那是一定的吧。现在我们广大的农村地区也都已经发展起来了，变化肯定是日新月异的。

　　——主持人啊，你要不要这么主旋律的咯？我刚刚营造的神秘气氛全都被你破坏了！我还是继续说吧。村子里一幢像样的小楼也没有了。绿草树木不见踪影，田地也荒了。白天一个村民也看不着，我找来找去累的腿都快断了，只好又原路返回到大道上随便拦个车走。我走啊走啊，天就黑啦。村口有一盏老村长在的时候给村里建的路灯，可亮可亮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灯光越来越暗。

　　——为什么呢？是电压不稳么？

　　——主持人！你再插话我就抗议了！

　　——额……不要脾气这么火爆啊，这位听众。

　　——我一抬头就傻了。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不正确的决定就是重新回到村子里来。我看到了阿香和其他的村民，所有的……村民。

　　——您抬头看到他们？这个我就不得不说您了，这是光线不好产生的幻觉吧？人怎么可能在天上？您可别说什么鬼魂之类的。做这档节目这么多年了，我对这些早就免疫了。

　　——他们不是鬼魂。

　　——哦，您这么说就对了。要相信科学。

　　——他们有翅膀，环着那盏路灯慢慢地飞啊飞啊。阿香的翅膀最漂亮，虽然是透明的，却像是丝织的一样。她引领着大家一起飞。我看到了高达贵、二嘎达，还有第三个失踪的王大壮、第四个失踪的韩明东……他们的脸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但他们的身体……都变成了蛾。

　　——额……这位听众……你……

　　——阿香低头看了我一样，她的翅膀扑闪了一下，似乎在向我招手。我想起八岁那年的那个梦想，差点就想要向她而去。这时候我老婆孩子的面孔在我脑子里划过，我也来不及想别的了，赶紧狂奔逃跑了。那天晚上，我跑了不知道有多远。我只知道，阿香没有追过来。

　　——……

　　——主持人，这个时候你不发表什么意见么？比如你可以问问，阿香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那么……阿香为什么没追你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哈哈。

　　——好吧，这位听众，感谢你分享的这个……咳咳……故事。我们的时间……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我闲的气都懒得喘了么？这种感觉还真让人不舒服啊。你们电台不招主持人么?我可以顶替你么？我……靠，这什么东西？

　　——这位听众，你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玩意，一堆细长的白线在我周围绕来绕去的。这年头空气污染还真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