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事儿》禾加一

22、第二十二章

　　天晚下雨了，下班的时候，雷声在天空里滚个不停，蒋子曰打算回丘逄那儿过夜，准备去宿舍里拿两件衣服。

　　“墨鱼圈。”丘逄念念不忘那没吃过的玩意。

　　“点了外卖了。”蒋子曰顺手捋了一把丘逄脑袋，笑笑说，“一会我们先去学校一趟。”

　　“行。”丘逄把外套拿下来，转身朝兰梅艳喊，“姐！我们回去了！”

　　“带伞了没，外面快下雨了。”兰梅艳擦擦手说。

　　“没带。”丘逄傻笑了两声，“早上天气挺好的我就没带。”

　　“哟，”兰梅艳瞅他也一笑，“心情不错啊？果然小情侣就甜滋滋味儿啊。”

　　“姐你说什么呢。”蒋子曰叫了他一声，丘逄赶紧朝兰梅艳摆摆手，“走了姐！晚安！”

　　“晚安！”兰梅艳朝他一挥手。

　　“什么时候去拿啊。”丘逄一蹦一蹦地问。

　　“现在去。”蒋子曰一抬手摁住丘逄肩膀，“哎，别跳了，属青蛙的啊。”

　　“行。”丘逄一点头，就没顾蒋子曰的话，拽着他手，“那我们快点，马上下雨就不好回了。”

　　“一会去学校的时候我拿一把。”蒋子曰说，“没事，一时半会下不了。”

　　结果一语成谶，站杵在商场门口动都不得，跟一群没带伞的并排挤。

　　丘逄乐得不行，肩膀担子直抖。

　　“哎哟，别笑了。”蒋子曰被嘲得直无奈笑，“想想我们怎么回去呗。”

　　“没事，又不能下一整夜。”丘逄咬口冰淇淋说，“等呗，不然我们冲出去？”

　　刚才看丘逄眼睛一直在瞟，蒋子曰顺手给买了个。

　　说着就要往雨里走，蒋子曰一个吓，赶紧勾着人脖子拉回来。

　　“你傻吧丘逄。”蒋子曰没忍住说，“墨鱼圈勒到脑袋了是吧。”

　　“嘿嘿嘿嘿嘿……”丘逄含着一口冰淇淋一个劲傻笑，后脑勺抵蒋子曰下巴颠颠地顶，“墨鱼圈啊！”

　　“啊，什么墨鱼圈。”蒋子曰也被莫名其妙逗得不行，一只手臂揽着丘逄腰越笑越没力。

　　周围有几个忍没住的，转头瞄了他俩两眼。

　　“我们怎么回去啊？”乐完了想到正事，丘逄抹抹眼泪水问，“下大了啊。”

　　“等啊。”蒋子曰哎一声，“要不你吃完之后我们再冲出去。”

　　“那等雨停吧。”丘逄舔两口说。

　　“一会墨鱼圈冷了。”蒋子曰把下巴搁在丘逄头顶上。

　　“微波炉热热。”丘逄说，“一会还去学校吗？”

　　“去啊，拿伞。”蒋子曰收紧了点手臂，这雨下得突然，但下着反而更闷了，看一圈倒没有人像他们俩贴那么近。

　　“要等挺久的啊。”丘逄闲来无事说。

　　“嗯，等呗。”蒋子曰说，“回去也没事。”

　　“回去吃墨鱼圈。”丘逄咯一笑。

　　“和墨鱼圈过不去了啊。”蒋子曰说。

　　“没尝过，好奇。”丘逄舔舔嘴唇说。

　　所幸雨等没多久就停了片刻，正好捱到中途拿了伞。

　　一进宿舍蒋子曰当然是没被放过，收拾两件衣服的空档被仨围着问。

　　“你真谈了？”百霖挺诧异的。

　　“还没。”蒋子曰说。

　　“暧昧啊？”江涛瞥着眼睛问。

　　“正常交往，你想什么呢。”蒋子曰无奈说。

　　“我又不是说你脚踏两条船，就是问一下谈恋爱的前阶段呗。”江涛说。

　　“真没有。”蒋子曰说，“就是，友好交流。”

　　“真的假的？”江涛一瞪眼，“学霸谈恋爱这么纯洁啊？”

　　“别调侃我了。”蒋子曰收拾好装的包，“作业写完了没。”

　　“哎！”江涛喊，“你有劲没劲啊。”

　　“没劲。”蒋子曰笑笑，“谈恋爱有什么好问的，正常人谁不谈。”

　　“换你身上才稀奇，要换作何冠杰才不稀罕。”江涛一偏头，“是吧，何冠杰？”

　　“是你个头啊。”何冠杰挺不爽地说，“别拉上老子。”

　　“怎么了啊，上午还表现的满不在乎。”百霖哎了声，“说实话何冠杰，你是不是暗恋那小男孩啊？”

　　“你才暗恋嘞！”何冠杰靠了句，“我就是单纯的不爽，蒋子曰你凭啥啊，我那时候上班，丘逄没到一个月都不爱搭理我，怎么你见了两面就混上了。”

　　“那不是混上。”江涛纠正说，“是正经交往，何冠杰你能不能别那么酸啊。”

　　“我能不酸吗？”何冠杰忿忿不平地端膀子，“我还想找个富婆呢，连个小男孩都搞不定。”

　　“搞半天就因为这事啊？”江涛一脸我懂，走过去搂搂何冠杰肩膀，“行了行了，改天让蒋子曰教你两招，骚点，好找。”

　　“一边去。”何冠杰啧了声，挺别扭地说，“早点回来啊，别醉死在温柔乡里了。”

　　“好。”蒋子曰笑笑，何冠杰人不坏，就是心眼偏了点，“走了。”

　　“得走了。”百霖这时候插了一嘴，“外面亮大闪了。”

　　这话还没落，轰隆一声，雷跟牛驼地雷犁地一样式的爆开。

　　“完了。”蒋子曰说。

　　“什么完了？”百霖一回头，蒋子曰已经跑没影了。

　　“男朋友在外面呢吧。”江涛一乐，“蒋子曰这样倒是头一回见。”

　　“初恋吧。”百霖说。

　　“……好像真是。”江涛说。

　　“听说初恋一般都惨。”百霖呵呵了句。

　　“说点吉利的吧，好人。”江涛一啧。

　　“良言苦口嘛。”百霖说。

　　“不过，”何冠杰嘶了一声，“丘逄似乎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们俩……”

　　“行了。”江涛打断说，“写作业吧你俩，难怪人不乐意往外说呢。”

　　雷声一过，那雨就瓢泼大了。

　　丘逄躲在保安亭那，和上回发生矛盾的大叔眼对眼，尴尬得不行。

　　“进来吧。”大叔挺踌躇地说。

　　“不用，谢谢。”丘逄跟大叔点点头说。

　　大叔没坚持，但是把门打开了点，能让丘逄站进来点。

　　蒋子曰过去就看见相互不搭理又挺和谐的俩人。

　　实话，大叔人挺好，就是犟得慌。

　　蒋子曰过去，拿伞和丘逄一块撑着。

　　“走吧。”蒋子曰说。

　　丘逄立马松一口气，一副你终于来了我们赶快走吧的表情钻进伞下边。

　　雨下的空气中湿濡濡的，房间里还算清爽，蒋子曰用微波炉热墨鱼圈套餐的时候，丘逄得着这个空当去洗了澡，一会正好换蒋子曰，他负责热完吃就行。

　　这一阵时间过得都格外愉悦，就连雨下得都刚好，丘逄找了一部电影放，在床上边吃边等蒋子曰。

　　回望过去，有这情景的时候还是大学那会。

　　蒋子曰出来的时候，丘逄不在床上。

　　正感觉一阵奇怪，丘逄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两瓶饮料酒和一袋烤串。

　　“没吃饱吗？”蒋子曰问。

　　“没，就是突然想吃了，你中午不是说想喝酒吗。”丘逄拽开拉环递给蒋子曰，“给。”

　　“这么体贴。”蒋子曰笑着说。

　　“当然了，礼尚往来好吧。”丘逄指指墨鱼圈，“这个还挺好吃的。”

　　“别吃撑了。”蒋子曰说，“晚上睡觉对胃不好。”

　　“那一块吃啊。”丘逄戴上手套塞了一个给蒋子曰，喂进他嘴里。

　　“你，”蒋子曰差点没兜住，咳了两下，一下笑出声，乐得不行，“你慢点。”

　　“哎，”丘逄点点头，“好吃吗？”

　　“好吃。”蒋子曰一本正经地附和说，“特别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丘逄递给蒋子曰一个串，“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那怎么点那么多？”蒋子曰说。

　　“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吗？”丘逄说，“就多点点了。”

　　“体贴入微。”蒋子曰朝他竖竖拇指。

　　“那是必须。”丘逄说，“我人嘎嘎好。”

　　“看得出来。”蒋子曰也跟着他玩儿似的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红色雷锋。”

　　“哎，”丘逄呛了一声，偏头一个劲儿地傻乐，“是。”

　　周末躺了一会，丘逄今天上下午的班，特地和兰梅艳调的，因为蒋子曰周一有课没得空，正好下午过去的时候顺便一块把人送回学校。

　　啊，多么精妙的计划。

　　“你还记得我老板说的那个事吗？”丘逄搓搓蒋子曰的衣服边角问。

　　“盘店的事？”蒋子曰说，“记得，你想好了？”

　　“还没，但是他给的条件不错，我有点倾向……”丘逄犹豫了下说，“我挺想干的。”

　　“和你老板谈好了？”蒋子曰说。

　　“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拟个合同。”丘逄想了想说，“他让我找个人拟，我在想要不要找杜丰帮我个忙。”

　　“杜丰能力可以，找他帮忙也靠谱点。”蒋子曰说，“下半年他准备考研，你要是需要他帮忙得早点说。”

　　“行。”丘逄点点头。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蒋子曰问，“一会我发给你？”

　　“好。”丘逄拍拍他肚子，“起床！饿了！”

　　蒋子曰有六块腹肌来着，做的时候丘逄特别喜欢摸，不是跟那些教健身的人一样，他们的那些个就像工厂里用磨具浇出来的一板子巧克力。

　　蒋子曰瘦，但是特别有形，给人一种劲儿劲儿的错觉，但是蒋子曰不跟网上的那些似的骚，平时光着膀子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木，特别板。

　　白瞎了好身材。

　　平时来睡的比较多，所以蒋子曰拿了的一套睡衣就放这了，备个不时之需。

　　虽然也不是说丘逄的衣服不能穿，毕竟个头差的没那么大，但是比起来蒋子曰，丘逄的骨架子小一圈，裤子啥的，穿着勒得慌。

　　“真保守。”丘逄啧啧一声。

　　“什么？”蒋子曰听着一愣。

　　“没什么。”丘逄脸一转，“走吧，出去吃饭吧。”

　　蒋子曰无奈一笑，其实他倒也不是没听清，问也是多此一举。

　　丘逄这个小色鬼。

　　午饭解决的早，顺便就一路散过去溜溜食儿。

　　正巧就路过贺与笠的烂店，门口宽敞，风进门都不用走地缝。

　　报案的之后几天，公安的人也和丘逄确认过不少次信息，告诉了一点他们的调查进度，但都没什么用，那群流氓也是老油条，进局子都蹲过不老少次数，但每次都是无伤大雅的案子，前脚在里面瞌睡两天，后脚就被保释出去了。

　　所以砸店这件事，追溯到经营人，通了下意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知道点内情的丘逄，也确实有点替贺与笠叹冤。

　　“你接手店之后，装修算你的吗？”蒋子曰说。

　　“算啊。”丘逄说，“到时候找梅艳姐帮个忙，装修其实也还行，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没砸干净啊？”蒋子曰笑笑说。

　　“忒干净了。”丘逄叹气，“至少给我留了点坯子墙，不至于从零开始。”

　　“行。”蒋子曰抬手一通揉丘逄的脑袋，“好好干，以后没工作了就找你，丘老板。”

　　丘逄瞪着蒋子曰：“你遛我呢？”

　　“没有，真心话。”蒋子曰笑着，“对即将开业大吉的烤肉店店主丘老板的祝福。”

　　“哼。”丘逄抱起胳膊，撇开下巴一拽，“要真开业了，你不来现场吗？”

　　“来啊，必须来。”蒋子曰说，“还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记住了。”丘逄双手合十，闭眼拜了一下。

　　“干嘛呢？”蒋子曰没忍住笑。

　　“让佛祖见证，”丘逄玛尼玛尼哄一下说，“抬头三尺全是老神仙，他们可是你太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宗，你可不能说瞎话啊。”

　　“哎，真的。”蒋子曰乐了，“不敢了，丘老板后台真硬。”

　　“那是，大罗神仙呢。”丘逄嘚瑟地朝蒋子曰抛去一个眼神。

　　“是是是，”蒋子曰说，“保佑丘老板创业成功，赚得盆满钵满。”

　　“真会说话。”丘逄乐滋滋的，“哥哥赚钱了请你这个学生吃饭。”

　　“是，”蒋子曰憋着笑，“赚大钱了就直接包养我，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真嘚瑟。”丘逄皱一下鼻子，“大爷我有钱了还要你，那不是手一招就一排。”

　　“哎，”蒋子曰装着叹气，“所以男人不能有钱，有钱就变坏。”

　　“……我开开玩笑。”丘逄说，“我这个人可专一。”

　　“那，”蒋子曰说，“这位特别专一的先生，什么时候给我这个穷学生一个机会，正式成为你的男朋友？”

　　“啊？”丘逄挠挠脸，口齿不清地哼哼说，“再说吧，再说……”

　　“哎，”蒋子曰反笑，“丘先生，你真是个渣男。”

　　“哪有。”丘逄说，“我就是……哎呀你不是说了嘛，我愿意的时候再……”

　　“行，”蒋子曰重重叹气一声，“我等你呗，小丘先生。”

　　这几天没见了之后，丘逄把过渡了的工作给断了，杜丰在送蒋子曰回学校那天之后就联系了，请了一顿饭，问路学打听了些养猫咪的用品买了点给杜丰送了礼。

　　杜丰很爽快，干的事情也特别利索，没两天就把电子合同发他邮箱了。

　　听他说用企鹅邮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乐了一下，顺嘴夸了一句说“丘逄你还真是可爱，难怪蒋子曰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丘逄挺疑惑的，可爱？他？

　　丘逄没当回事，就以为是杜丰跟猫咪待多了，口气习惯显得幼稚了点。

　　虽然贺与笠告诉他让他等着消息，但丘逄觉得这么耗也不是个事，当晚打印了就直奔老年社区院。

　　贺与笠估计是宅家宅傻了，丘逄敲他门的时候，贺与笠嘴上还抹着口红，但也许……是蹭上去的？因为不那么明显，但是又有到让人能发现的程度。

　　“呃，”丘逄有点尴尬，“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贺与笠侧着身体让他进来，满不在乎地说，“你要不来我都忘了。”

　　丘逄顿时一阵没话说。

　　“郑忞薰，我未婚妻，你们上次见过了。”贺与笠介绍说。

　　丘逄向女孩点点头作打招呼的意思。

　　郑忞薰也向他回了一声。

　　“合同带来了吧？”贺与笠问。

　　“带了。”丘逄从包里拿了放在全是零食的茶几上。

　　客厅挺昏暗的，跟外面老年社区的风格不同，这间屋子装修特别简约，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房子偏好。

　　“这是忞薰的房子。”贺与笠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我暂住。”

　　丘逄点点头，他知道贺与笠的本家不在这，离这远得很。

　　“行了。”贺与笠说，“有空就去找你过手续。”

　　“嗯。”丘逄点点头，“那我先回了。”

　　“行。”贺与笠拍拍丘逄胳膊，“好好干啊，怎么说我都等于一个股东，别让我分红太薄。”

　　“知道了。”丘逄啧一声，嘀咕说，“见过的老板就你最不负责了。”

　　“但是我最好。”贺与笠笑了两声，挺爽快地说，“晚安，明天要开始忙了，好好休息。”

　　“知道了。”丘逄朝他摆摆手，“晚安了。”

　　“晚安。”贺与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