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时间有点长》此生难

2、脚伤

　　“你好，小朋友。”

　　时至没太注意这个称呼，连忙鞠躬问好：“老师你好，我是时至。”

　　少年眼睛长得很漂亮，眉眼弯弯如树梢的弯月，一双眼睛清澈如水，轻笑一声酥进了骨头，“你好，我是孟楚朝。还有不用叫我老师，我只比你大一届。”
　　“啊？啊……哦。”

　　孟妈已经出去了，只剩两人，屋里安静得不像话。孟楚朝搬来一个板凳放在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旁边。他看出时至的窘迫，安慰道：“没关系，坐。不用那么拘束。”

　　时至点头如捣蒜。

　　这个老师并不着急讲课，而是不紧不慢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了一页空白，又拿起刚才的中性笔。
　　“你有想考的学校吗？”
　　“有，我想考平华。”
　　“平时能考多少？”
　　“六百多一点。”
　　“哪一科成绩最差？”
　　“英语。”
　　“最好的呢？”
　　“语文。”
　　……

　　连续的几个问题给时至干懵了，还没等时至说话，孟楚朝紧接着说：“数学怎么样？”

　　时至支支吾吾，“还行吧。”

　　孟楚朝合住笔记本，从抽屉里掏出几张卷子，递到时至面前。“把这个做完，一会儿我检查。”

　　时至看了眼时间，三点三十。

　　笔尖在纸上书写的声音不绝于耳，数学卷子还是有些废时间，一张做完已经五点多了。

　　时至把卷子写完了，孟楚朝检查完看了看满分一百五，时至考了一百三十四。最后一道十分的大题没做，错了三个选择。

　　孟楚朝把错的题目圈画上，给他把思路捋清，并且给他找了几道例题。

　　刷完几道题他已经会的差不多了。

　　“你刚才做的那套卷子是平华上一届的入学考卷。”孟楚朝伸了个懒腰，眼镜戴久了有些疲倦，就摘了下来。“感觉难度怎么样？”
　　“还可以。”

　　孟楚朝用手撑着下巴，眼尾弯弯隐约还能看见一抹淡红，看起来特别乖，跟刚见面时产生了极大的反差感 ，“如果现在把中考的考题拿给你，你觉得你可以考多少？”

　　时至以为自己偷看他被抓包，耳朵刷的变红，尴尬地回答：“不知道。中考……中考考完我着急第一个出考场，答案都没对。”

　　“那行吧，现在补英语吧。”孟楚朝把其余没用的书本放到一边，放了本英语。

　　等时至把单词背完听写完，已经到下课时间了，两人都不知道。一个讲得投入，一个听得认真。

　　还是齐菡看下课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跟时至打电话才知道下课时间。

　　李恩慧还想留他吃饭，不过被时至拒绝了。因为听电话里齐菡的声音，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时至接过李恩慧手上的书包，下了楼层，骑上自行车。出了小区，绕过后面的小巷。

　　风吹在耳边，天边星星明亮，整条小巷没多少人，路灯在小路上点缀，拐弯处的墙壁爬满爬山虎，风吹过如波浪连连。隐约闻见花香，淡淡的，不是很浓，但却引得时至停下了车。

　　他再次骑上车，在月光和路灯的护送下回到了家。

　　他不耐烦地敲了敲门，喊道：“快点！开门！”

　　从门口就能听出齐菡暴躁不耐烦的语气，她也不甘示弱地喊，可以说更胜一筹：“喊喊喊！！喊什么喊！有病是不是？！你个鬼皮小王八蛋！！！！！”

　　门把手随之转动，时至作势单膝下跪，把手上还算新鲜的捧花往前递——
　　“Surprise！”

　　齐菡先是一愣，然后将愤怒转为不可思议，开心转换为非常开心。

　　“啊啊啊！谢谢，妈妈心爱的宝贝。很抱歉刚才跟你那么说话，妈妈错了。乖乖，去吃饭去吧。”齐菡捧着一大束包装精致的郁金香笑开了颜，语气都反转一百八十度。

　　齐菡还特意去换了身衣服，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今日份快乐［星星］［星星］”
　　下面放着九张齐菡抱着花拍照的照片。
　　又单独给时忠宽发了好几张。

　　［齐菡：我儿子都给我买花了，你儿子不会没给你买吧？］
　　［时忠宽：……］

　　时至原本很骄傲，但齐菡如果真这样，他还真有些吃不消，“妈，你先把花放下。咱先吃饭好不好？”

　　齐菡吃饭吃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

　　平时都不买花，今天怎么买了？绝对有事儿！

　　“今天怎么想起给我买花了？”齐菡试探性提问。

　　时至一脸正经回答：“有人说我今天不能给你买花了吗？”
　　额……好吧，无懈可击。

　　“今天这么晚回来，你犯事了？”

　　时至脑瓜子好像被人突然打了一击焖瓢，“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齐菡说：“不不不，就是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好奇。”

　　“男人的事，你少管”时至不知从哪摸了个墨镜，潇洒戴上。一副大佬姿态离开餐桌。

　　“……”

　　好吧，好像没那么感动了。

　　时至回卧室，一下扑到床上。迅速打开空调，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往年热一点，但晚上却凉快些。

　　齐菡敲了敲门，说：“时至——妈妈把家教老师的微信发给你，你加一下。”

　　“好，你发给我吧。”时至侧翻过身，打开手机，手机光线太暗，他调亮了。一眼就看见那个微信名片——

　　君言自清

　　时至愣了愣，这网名起得真好。不过感觉跟那个老师的形象不太符合。

　　他点开名片，添加好友。
　　放下手机不过三秒，“叮——咚”手机提示音响起。

　　［君言自清：你好？］
　　［时钟贩卖：你好］
　　下面配着一张冒头打招呼的肌肉猫咪。
　　［君言自清：你还有题目不会吗？］
　　［时钟贩卖：没有，今天讲得我都会了（戴墨镜）］
　　［君言自清：嗯，没有不会的就好。希望以后能在平华见到你，加油！（奋斗）（奋斗）］

　　时至吸了吸鼻子，翻身裹紧了被子，沾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时至卧室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至搂着自己的夏凉被睡得香甜。

　　黑暗中，两个黑影在黑暗中摸索到时至床边。其中一个黑影，看不清路，一脚踢到书桌边上的椅子，椅子腿在地板砖上摩擦，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另一个黑影一巴掌打在踢到椅子的黑影的胳膊上，用一种几乎只有苍蝇才能发出的声音说：“嘘……小点声音，就不能慢点！”

　　那个黑影觉得挨打有些委屈，忍不住开口辩解道：“他睡觉安稳着呢。”

　　两人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黑影看了看表，突然从背后掏出来一个铜锣——

　　咣当一声，像暴雨天气的一道闪电。

　　时至睡觉沉，一觉睡到天亮，半夜也没有起夜的习惯。跟齐菡玩得好的阿姨时常开玩笑说，怎么我没生个这么好乖的崽啊？

　　不过现在，时至“垂死病中惊坐起”。

　　时至还没睡醒，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齐菡手上捧着个点着蜡烛的大蛋糕，时忠宽手上拎着个锣。

　　没错，时至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楼下李奶奶的。李奶奶每天早起五点准时拎着锣下去敲敲打打，时至早就被逼疯了。
　　现在好了，直接整家里了。

　　时至心里一百万个吐槽，谁家生日是凌晨过的，就算有，谁家生日是靠锣镇醒的！！！
　　还是挺炸裂的。

　　齐菡脸上还敷着面膜，她拉起时至的袖子，示意他站起来吹蜡烛，她嘴角浅浅含笑，边鼓掌边说：“祝我亲爱的宝贝儿子生日快乐！”

　　时至揉了揉头发，脸上还有睡着时留下的睡痕印子。

　　迷糊地站起身，结果一个没注意，一脚踢到椅子腿，椅子腿是木头的。本应该不痛的，但是时至他是光着脚，还恰好踢到脚背，再加上椅子上还有倒刺。疼死了!

　　时至因为疼痛，下意识想扶一下桌子，没想到又因此打翻杯子，水撒了一地，地板变滑又一个没站稳摔倒地上，腰还碰到了桌子了，幸好他没向后仰头，不然先掉地上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果然，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

　　时至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就这么傻子似的坐在地上。脚和腰都疼，他不知道应该先哭哪一个。

　　齐菡“哎呦”一声，眉毛皱了皱，伸手就拉起来时至，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是中了什么巫术吗？”

　　时忠宽也赶忙放下蛋糕，时忠宽拎鸡崽似的把时至丢回床上，脚背上被椅子腿刮伤了，椅子腿上还有倒刺。脚背整个肿了起来。

　　齐菡看着就肉疼，呲牙咧嘴的样子，好像受伤的是她。

　　齐菡挡着脸，戳了戳时忠宽，说：“怎么办？”

　　“打120吧。”
　　“我觉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