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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9
      只短暂休息了10秒钟,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次起身观察屋子里面的情况,这好像是一个储藏间,里面积累了厚重的灰尘,地上架子上到处放着孩子童年时的物品。
      有玻璃弹珠,有童话书,有漂亮的裙子。
      我拿起最近的一个水晶球,晃了晃,里面的记忆总动跳出来,是童年的赵小姐和父母游玩的片段。
      认真看完了没什么异常。
      接着捡起一个满是灰尘的宝石戒指,擦了擦,戒指颤抖了一下,灰色的记忆涌现:是小赵在哭泣,父母大声争执,父亲打了母亲,打得她遍体鳞伤。
      戒指上有黑色的陈年血迹。
      看来这夫妻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好。
      我打开衣柜,在一堆孩子的衣物中找到了一条染血的白裙子。

      在布料撕裂般的声响中,血色的记忆铺天盖地压下来——地下室的床上,那个赵小姐喊了十四年爸爸的人狰狞地将她压在床上,撕开了她白色的长裙,而她的妈妈,冷漠地坐在琴房弹奏着自己喜欢的曲子,弹了整整一下午 。

      我大惊失色,裙子从手上落下,记忆瞬间消失。
      心脏忽然疼起来,我扶着心口坐下来,地上尖锐的东西扎到我的手掌心,我低头拿起了一把剪刀。

      剪刀大概是用来裁剪,他的记忆上面还残留着记忆的碎片,在我手上断断续续回放,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有时候是争执,有时候是欢笑。
      一个画面的瞬间一闪而过是我熟悉的面孔。
      我怔了一下,紧紧盯着那份记忆,没多久那个熟悉的记忆竟然又回来了,是王教授和我们在实验室工作的画面。
      怎么会是他?他也认识赵小姐?我懵了,大脑还没理出个头绪,耳边忽然响起小白刺耳的叫声,差点刺穿我的耳膜,还没等我骂,坚固的大门忽然间塌了,杀红了眼的守卫者们疯了一般朝着我扑过来。
      我头一阵尖锐的疼痛,直接失去了意识。
      大概有一分钟,大脑处于真空状态,我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焦虑的小白。
      小白在关键时候又用了极端手段将我弄出来了。
      我习惯性的想要开口调侃他,张了张嘴却发不了声音,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毫无知觉。
      小白看到我醒了,低下头拉我的手给我看:“事态紧急只能将部分意识拉了回来,还有一部分被困在里面,是能掌控身体行动的那部分,你现在不能行动。再给我点时间。”
      入行5年第1次这么狼狈,我欲哭无泪,只得眨眨眼睛表达了我的想法。
      我看到了小白的神色一暗,似乎叹了一口气。
      入梦室的门打开,有工作人员人进出,有人收仪器,有人整理数据,我不再坐镇指挥的时间里,大家也能有条不紊的工作,看来小白这个副手已经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放心。
      心刚放回到肚子里不超过三秒,门外忽然响起了嘈杂声,有人不顾阻拦闯了进来,我身体不能动,只能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一些穿着制服的人拿着证件走了进来。
      “我们接待到举报,你违规对无辜之人进行高级别入梦编织程序,违法法规,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吧。”
      果然啊,那些家伙的行动力不是吹的。
      我若再晚一点出来,不知道这些疯子要做什么。小白挡在我面前和他们交涉,却被一个擒拿从后面抓住了双手,其他想帮忙的工作人员被吓到了,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放下了手中的仪器和数据,乖乖伸出手戴上监控仪器,和他们一起走了。

      一个人脸忽然凑过来,我看着他开合的嘴唇,大概判断出他的话。
      他说:“院长想见你。”
      我的心瞬间坠入冰冷的海水中,哇凉哇凉的,在一针镇定剂下去之后,很快去失去意识。
      只是在睡过去之前骂了一声孟理,这个混蛋说好了要保护我,现在在哪儿呢?
      我睡了好长一个觉,梦中不停地有人要刺杀我,我反抗逃跑,我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的随从,他们会陪着我,战斗力爆表地替我消灭敌人。
      恍惚间竟然有了指挥千军万马保卫家国的的感觉。
      “好累啊。”不知道打了几仗后,攻击的势力终于全线溃败了,我坐下来休息,看着夕阳西下,不由地感叹一句。
      “不愧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库。”我耳边响起赞叹声,声音里充满钦佩。
      我以为敌人又杀过来了,警觉地扭过头,一眼看到了一头银发和苍老的脸。
      地点已经从户外变成了室内,而且是入梦的工作室,我花了几秒适应,这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我此刻在老师的研究所,刚才所有的战斗都是他对我的大脑发动攻击,妄图进入我的世界。
      进入科学家的世界是要层层审批的,这个老师看来是疯了。
      我瞪他,差点直接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要是生气了直接打我,你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老师倒是不生气,笑眯眯地提醒我。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果然抬起了手臂。
      然而几个小时的入梦和被入梦攻击防守的恐怖经历让我的身体软绵绵的,能够感知到但无法行动。

      “你大概要休息三天,足够想清楚一些事情了。”
      他亲自过来扶我起身,贴心地给我后面垫了一个垫子,自己则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赵小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虚弱地问他。
      他笑了笑,神色复杂:“你进去了,没看到?”
      “那么短的时间,我能看到什么。”我生气。
      他摇摇头,叹息:“赵小姐的父亲精子存活率为零,为了保住脸面,让他的妻子出轨前情人生下了她。

      多年之后,她父亲的死精子症竟然好了。
      他想要自己的孩子,为了补偿妻子戴绿帽给他造成的精神损失,所以盯上了当年才十四岁的女儿。
      这中间的过程很复杂,有出轨有下药,有对财富的贪婪,也有为了上位卖妻子。
      总之,赵小姐的父亲将她当成是耻辱,夫妻二人达成共识后,赵小姐成了牺牲品。
      她怀孕的胚胎还在我那保存着呢。”

      “死有余辜。”我怒骂。
      老师点点头,也认可我的话。
      “她父母不是失踪,而是被她设计杀了。她杀父亲的记忆被打碎替换成陌生人的脸后提取出来给了吴圩,杀母亲的记忆被起封存了。”
      将记忆封锁掉,不是太难的技术我也可以做到,比较难的反而是前者。看来并不是真的为了她好才这么做,只是出于研究。
      “后来一直以他父母的身份和他联系,也是为了观察她的状况?”
      “嗯,11年了还是这么精妙,这是无与伦比的手术啊。”老师夸赞,眼睛里闪烁着科学家对研究的渴望。
      我心里一痛,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答应把真相给你的警察用来交差,但是科学部分一个字都不能提。这是禁忌之说,有很多人要为此做牢的。”
      我想了想,点点头:“他也只是想给公正一个交代而已,这个说法够用了。”
      我们达成共识,我习惯性抬起头看老师,正好看到了老师诡谲的笑容,吓得我心漏跳了半拍。
      “想想,你真是一个人才。回来吧,重新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一起做事情。”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邀请我。
      我的眼皮沉下来,头晃了晃,声音含糊起来:“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我我想清楚了……”
      话没说完,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老师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呵呵笑了一下,抬手替我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滴滴滴滴的声音响着,是连接我大脑的仪器在监控我,我的情绪会被他收集起来,一分一毫都逃不掉。为了躲过监视,我选择了假性昏迷,让身体僵硬之后,将清醒的意识单独装进了外人进不来的小空间里。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我开始回忆,从踏进科学这扇门开始,一点一滴的画面从脑海深处流淌出来,滋润着干涸的时间,让那些被淡忘的记忆重新鲜活起来。
      我思考了足足三个小时,等想清楚一切以后才悠悠醒转,等待我的却不是明媚出生的太阳,而是老师锅底般漆黑的脸。
      他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目光幽深地盯着我。
      “什么时间了?老师不休息吗?”将一切整理清楚的我平静如水地看着他。
      “你早就知道?”他牙齿缝里蹦出恨意,“你早就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们故意的耍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老师在说些什么。”我平静地坐起来。
      他愤怒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忍住冲动握拳放下去,只有扭曲的面容表达着他此刻的情绪:“没错,是我设计你在先。”
      “赵小姐不是我的作品,是我一直想攻克的难题,可她戒备太强,又只认熟脸,所以我设了一场局,引你深入,让你替我解开外面的警戒,让我可以跟在你后头捡个大便宜。
      我是一个废物,连自己学生都不如的废物,你满意了吗?”
      孤傲了一辈子的人,当着我的面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看来这次的失败对他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老师你也不必过度自责,您这是半路出家,能做到如此已经是天才级别的了。”我不识相地安慰他,反而将他气得够呛。
      “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他双手支撑着床沿,紧紧盯着我。
      我身体向后一仰,并不肯接他的话。
      “你还想要什么?”
      “我当初提出的三个条件,还有一项没有给我答案呢。”我扭过头,挑衅地看着他。
      他直起身思考,唇边泛着冷意:“你想见他?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后悔的只有你自己,我没什么亏可以吃的。”
      我不再说话,低头玩着被角。
      当意见发生分歧而我又不愿意退让的时候,我不太喜欢用言语来说服别人,而是沉默一直沉默,沉默到所有人都受不了,主动退让。
      我用这招打败过很多人。
      足有十五分钟,老师先受不了了。
      “好,我让你们见面。”他直起身体拿起手机操作了一下,床下响起了地板移动的声音缓缓下沉,带着我一同沉到了另外一个另外一个空间。老师紧随一步也跟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你知道些什么?”他站在向下的电梯里按下了数字,头也不回地问我。
      “赵小姐是王教授的作品,您无法攻克,所以故意设计我替您解开外部程序。”
      “嗯。”他冷笑了一声,默认了,“换你了,有问题就问吧。”
      “我身边的人都安全吗?孟理,我所有的同事。”
      “你还真是重情重义啊。放心吧,答应你的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会食言。换我了。”
      他每走一层停一下,打开电梯门让我看外面的世界——是庞大的实验机构,是我在王教授的研究所时候幻想的国家级别的级别。里面全世界的顶尖机器和人才汇聚。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第一次重逢……您过于毒舌和琐碎了,这不是您的风格,而是王教授的。”
      他在此时恰好关上电梯门继续向下,听到我的话后猛然一回头,目光锐利:“看来是猜到了,不愧是我的好学生。”
      说完重新背过身去继续仰头看闪烁的数字。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看来是我大意了。”他嘀咕,“可这个也是必须做出的牺牲,想不到有一天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您真的是为国家效力吗?”我问出第二个问题。
      “当然是。”他毫不犹豫回答,后背挺直,仿佛里面装着无尚的信仰。
      他身后,我的表情却悲戚起来,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总问这种无关痛痒的消息,你有信心,靠自己知道想要的答案?”
      “这是您的下一个问题吗?”
      “当然不是。”他迅速反驳,不浪费自己任何一个机会。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已经是最底层,老师先一步走出去,我的床在手机遥控下也跟着他一同出去,经过一重重密码门之后,终于在最后一个透明罩前停了下来,他停下来看我,一脸郑重:“真的要看?我再给你次机会……”
      话未说完,已经被我怨毒的眼神挡了回去,他低下头首肯,小心翼翼将将手机遥控放到我的床上。
      “你自己来吧。”我的手颤抖起来,试了好几次才解开密码,遥控开启了防护舱。透明罩缓缓开启,五年不见熟悉的脸庞闯入我的视线,让我瞬间泪崩——王教授的头安静地立在一个仪器上,双目紧闭,嘴唇煞白。
      仪器上各种数据跳动,他还活着,还在被他昔日同行榨取着剩余价值。
      我抓着被角的手要很用力克制才不至于立刻跳起来与老师同归于尽。
      “我的下一个问题。”我嘴唇发抖,眼睛发红,“我想知道全部过程。”
      “好啊。”事已至此,老师也不打算隐瞒了,走到我床边坐了下来,背对着王教授讲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十一年前我的背叛让他伤透了心,那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世界,他本来想时机成熟之后和我一起探索,王教授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多年积怨一次爆发,他的心态有些扭曲了。
      恰在此时发生了赵小姐的案子,他和赵小姐父母是旧识,在调查他们失踪案的时候意外接触到了一个神秘组织,那些人给他看了许多资料,声称是为了国家效力。
      他怀疑过,可巨大诱惑和洗脑般的言论让他很快沦陷,他成为其中一员。
      他靠着那些人的帮助拿到了当时的顶尖数据,很快超越了别人半生的研究实绩。
      就在他们做人造人与真人记忆融合实验的时候,王教授为赵小姐私自做手术的事情暴露了。
      老师奉命劝他入伙,条件自然是保他一命,却被他羞辱一顿以后拒绝了。
      在那之后,老师私自控制了赵小姐和吴圩的行踪,转头举报了他做违法实验的罪行。
      王教授暴露后被收押,关在这个大型地下研究所。
      老师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慢慢给他洗脑说服他,可没想到住进来没多久的王教授慢慢糊涂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团队费了好大劲进攻他的大脑外层才发现,他竟然将自己的大脑封存起来了,像对待保险库一样。
      那之后,老师的团队夜以继日攻克王教授的大脑,终于在两年后打开了所有的密码,然而进去之后看到的东西却让他们整个团队愤怒:那么高级的几重密码,守护的竟然只是寻常的生活记忆,最紧要的科学方面的内容一段都没有。
      他的大脑有一个巨大空洞,那是记忆被挖走的证据。
      整个团队差点疯了。
      “不停地进出别人大脑提取数据过于耗费体力,所以您一步到位,把王教授的记忆提取到您自己大脑中,是吗?”我看着脸上时不时浮现王教授表情的老师,神色复杂地问他。
      十一年,从他第一次一脸向往地说出那个做手术的时间的时候,我就确定了确定了答案。茶和咖啡,两次重逢时候他分别给我准备了我加入王教授团队以后才养成的饮食喜好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他知道我的喜好,或者他身边有人了解我的喜好。
      真相浮出水面。
      老师将王教授的记忆载入自己大脑以后,记忆融合影响到了他,他现在有些分不清楚他记忆中的过往究竟是谁得了。
      换言之,他和曾经最讨厌的人合二为一,分不清彼此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吗?”我擦干了眼泪,回头看老师。
      “他封存的记忆,在你那里吗?”他盯着我,目光阴鸷。
      我摇头,他不信。

      我重新坐回到床上,回忆起在王教授实验室学习的过往,恍惚。
      “我真的不知道他最关键的记忆在哪儿。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入我的大脑查看。”
      身边的人冷哼了一声,是我说了一个让人发笑的笑话。
      “你明知道我们进不去。”老师敲了敲床沿,“你沉睡的时候我们试过几次,你的大脑比他还要复杂,我们猜测是他做过什么。”
      “您的意思是?”我惊骇,“王教授把所有数据封存在我的脑中?”
      “嗯。”他认可我的回答,神色复杂。
      “不可能。”我皱眉,否定,“你说我挖取他的记忆,有可能。他把记忆封存在我这里也有可能。但同时发生绝对不可能。如果猜测属实,除非——”
      我忽然住了口。
      老师的身体靠向我,目光矍铄:“两个人不可能实现吗?技术上不可能实现吗?那么、那么你也认为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我的思绪忽然跌入汪洋大海中,茫茫然找不到一点头绪。记忆如影片快闪,从我进入王教授的实验室开始,一幕幕,我尝试用老师教过我的技能抓取里面异常的点。

      高速运转五分钟后,一个不和谐的画面猛然卡了一下,速度变慢,我停止筛选,点开那个不和谐的异物,一张狰狞的脸闯入我的视线——那张脸曾经出现在摄像机中,玷污了女孩子洁白无瑕的生命。那张脸曾出现在吴圩的记忆中,被锋利的刀子剜去了眼珠子。那张脸曾经出现在我的摄像头中,开着车差点疯狂冲向我夺去我的性命。

      是赵小姐父母的朋友,是吴圩记忆中的恶人,范明。
      “赵小姐杀死的人是他的生父,那么那个朋友是谁?”
      我惊诧。
      老师笑起来:“我在王教授的记忆中隐约看到他的影像,大概是他制作出来的替代品。”
      代替赵小姐父亲的影像,让大脑所受的创伤减轻屏蔽,大脑放松了,才可以轻易将记忆挖走,不会因为看到网络上相似的案件重新将伤痛召唤出来。

      这是医学界常用的替代手法,可是一般只是制造假的影像取代,这样特意制造出人造人在现实中活动,太不寻常了。
      尤其这个人不可能再次出现在赵小姐的生命中。
      “老师之前在现实中见过他?”
      “见过两次,一次是一年前,你办一个案子差点折损在梦里那次,他不安地在你研究所附近徘徊。第二次就是上次,他发了疯一样攻击你。”
      一年前吗?那好像是一个变态的案子,他提前苏醒切断了我和外界的联系,我暴露在他梦境中,之后开始了长达三天追杀与逃亡,整个实验室都疯了,最后请来了最高级别的入梦师出场才将我救出来。小白就是那时候留下心理阴影,总是担心我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
      那次意外状况是行业内的机密,很久之后才披露,当时的人造人怎么会感知到呢?他去研究所外面徘徊的理由是什么呢?
      “第一次不安,第二次失控?”我确认。
      “对。”老师很确定。
      “是不是受到什么外部刺激,封锁的记忆泄露了?”我慢吞吞猜测,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他承受不住科学家的记忆,精神失常了?”
      老师眼睛亮了一下,若有所思:“有这种可能。”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和范明的牵扯,深吸一口气:“要先找到他才能知道结果。看他如今的状态,再拖下去,不知道记忆包破损到什么程度。”
      老师似乎一直在等我这句话,听我说完,嘴角泛上笑意:“所以,麻烦你了。”
      “额?”我警觉,意识到不妙。
      老师似笑非笑,说出一个他讨厌的名字:“孟理,他在孟理手里。”
      嘴角的笑满怀深意,欠揍到让人心情不爽。
      “老师你别开玩笑。”我不接招。
      他抱着手臂,神情高深莫测起来:“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有特殊的情报渠道。人造人在他个人手里,被藏起来了。”
      孟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却在我出事后失踪不见的男人,背着我又做了什么啊。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靠什么来判断做事方向的呢?蝙蝠雷达吗?
      我心中一动,
      “知道在他手里,申请要过来就可以了。反对派们正等着抓他的把柄呢。”我似笑非笑提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馊主意。
      老师果然生气了,怒喝:“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他抓住人造人,一不上报邀功而不对外求援,明摆着是想用来换你出去。”
      “哈!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如此情深似海。”我还在故意挑衅,将身体倚靠在床头,打算来一个长期心理战。
      “别说嘲讽的话了。”老师看出我在故意绕圈子,平静下来。
      我抬起眼帘:“老师有什么打算?”
      “我放你走,怎样做你自己决定,我不再勉强你。”他大方地做出承诺,甚至挥动了一下手臂表现自己的态度。
      “……”我沉默,不肯接话。
      老师的身体靠过来,紧紧盯着我的脸,轻声细语:“当年你能被老王拐走我就知道了,你是个有野心的孩子,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入梦师,你有更大的目标。我不相信那么大的诱惑到了你手里,你能视若无睹。”
      说完,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起身背向我。
      “一旦你出手做些什么,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两个天才的记忆叠加,世故和经历也双倍,如今的老师看起来比任何一个人还要老奸巨猾。我默然,悲哀地发现一手将我提携至今的两个人是永远地死去,再也回不来了。
      “谢谢您把选择权交到我手上。”我抬起看他,目光平静。
      程序启动,防护罩重新合上,将只剩下一口气的王教授重新关起来,我的床也自动退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地面。
      老师给我注射了一针,解开了我的禁锢。我休息了五分钟以后下地走路,十五分钟以后,已经站在了研究所的大门外。
      我拨通了孟理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那头孟理的声音紧张且克制。
      “我要见你。”我说。
      他那头静得出奇,仿佛整个世界都停顿下来等我俩的对话。
      “好,等我。”他答应,语气比平日更温柔,之后又是沉默,足有十五秒之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身边,对我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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