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岑栖栖

18、第 18 章

　　“你觉不觉着，还挺奇妙的。”

　　“嗯？”程南正在晾衣服，我斜倚在阳台门框边儿上看她。

　　“我是说，这个把月还挺奇妙的。谁能想得到我有朝一日会住进你家来啊？”还是自己上司家。

　　“怎么说？”

　　程南甩甩衣服看我一眼，我随手递了个空衣架给她：“你不知道，我之前可害怕那些老师呀，教官呀，老板呀什么的了，我觉着她们天生就是来恐吓我的。”

　　程南轻笑，我也觉着好笑，我说可能程南你比较与众不同，全公司的人都怕你，但我不怕你。

　　程南晾完最后一件衣服，走过来揽着我的肩头往外走：“这样的话，比起我来说，你不是更与众不同吗？”

　　我的老天奶……程南又讲情话。

　　“程南，咱俩做好朋友吧？”

　　……

　　其实我就算住在程南家，一天也见不着她几面。

　　就拿过去的这周来讲：白天我早起捣鼓捣鼓早饭放桌上，就速速出门赶我的地铁。我不太好意思开口说要搭便车。中午饭就在公司楼下吃了，那会儿通常是我和沈容熙的闺中蜜友谈话时间；晚上我有时候会加班，如果恰好赶在和程南一个点儿，我俩在电梯里遇上的话，她会邀请我坐个顺风车；如果我按时走，通常又是我先到家，做好饭等她回来一起吃。

　　忙忙碌碌，没什么交集。

　　但我发现程南可勤快了，她的房间早晨很早——大概六点那么早，就有动静了。我上厕所路过的时候听见过那么几次，有时候是英语日报，有时候是程南锻炼的声音。

　　家务什么的，我有时候会帮她拖拖地洗洗碗，程南不许我把衣服随便乱扔，但我每次都忘记，等程南亲手叠好送上来我才反应过来，再奉上一句“对不起我又忘了！”

　　程南睡觉好像还挺早的，反正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就进主卧洗澡去了。但我通常要熬夜到晚上一两点，等外头彻彻底底安静下来，等夜晚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时候，才能放心躺下，放心睡觉。

　　周五这天，快下班那会儿，她给我发消息说要请我去看电影，我还纳闷，无缘无故请看电影干嘛。

　　我开玩笑问，“该不会是什么强制加班的新借口吧？”后头配上一个“小猫偷笑”的JPG.表情包。

　　程南发语音给我：“这边有个新项目，是要给电影售后投资的，甲方给了两张电影首映的票，你正好陪我去看看吧。”

　　电影片名叫作《空欢喜》，是个爱情片。

　　他们主办方可有意思了，给我俩的电影票在情侣厅，一张不大长的沙发，灯光昏暗看不清颜色，好像是粉红色，靠背软软的；沙发前头摆了张小案几，程南用电影票换了一桶爆米花放在案几上。

　　抓马的是，我俩进场换爆米花的时候碰到沈容熙和易安了，她们手拉着手，也来参加电影首映。

　　后来听沈容熙说，易安她们学校学院在研究一个电影方面的项目，好像和心理学什么之类的有关，反正听起来还挺厉害的。学院那边也分到两张票，沈容熙就一起来了。

　　更抓马的是，程南和易安之前就认识。易安一见面叫她“南姐”，问她最近还好吗；程南叫她小易，说好久不见。两人像久别重逢一样，互相加了联系方式，总之我和沈容熙在旁边大眼瞪小眼。

　　更更抓马的是，那部电影是百合题材的，也不知道程南起先知不知道这件事，总之易安问我俩，“你们也是拉拉吗？”

　　何止抓马，真是抓一群马。

　　程南倒是公事公办：“公司有个相关项目，我带小助理来看看。”

　　程南有点轻微近视，平常不需要眼镜，但和我看电影那天，她把眼镜戴起来了，金丝框的。谁能想象到一个长发清冷御姐戴金丝框眼镜的样子？真的好好看啊。

　　程南穿了件白衬衫，外头是浅咖色羊毛坎肩；衬衫的袖管被她翻折上来，露出纤细光滑的小臂，时不时抬手扶一下镜框，像偷心贼似的。

　　偷心贼作案只成功了一半，因为我的另一半心被《空欢喜》勾走了。先前程南也没告诉我那是个绝美be，后来看到主人公A带着不甘心郁郁而死，主人公B被当做精神病关进疯人院，我抱着小挎包哭得喘不过来气。

　　可我一般出门总记不得带纸的，小挎包只是装口红钥匙和装可爱用的。但程南可有眼色了，见我一直拿袖子擦，就攮攮我，递给我纸擦。

　　起先是一张，后来干脆把一整包都递给我；可我以为她起码会安慰我一两句，起码会说一些比如“别伤心啦～别难过啦～”之类的，但是都没有诶。

　　她只是给我递纸，只是听我说声谢谢以后又轻轻点头。

　　我就不像前头的沈容熙，她也哭得可惨了，但是可以依偎在易安姐姐怀里，像只受了伤的鸟雀。我也想靠在谁怀里哭，但程南坐如松，目视前方一丝不苟，我也不好意思主动靠过去吧，就只能擤擤鼻涕，擦擦眼泪，抱着我的小包，越抱越紧。

　　电影散了场，故事里的人走回故事里去了，看戏的人却还不愿走。

　　眼睛被我哭得肿肿的，有点睁不开，正好口红管冰冰凉凉，我拿起来敷到眼皮上。滑稽死了。

　　不得不说程南又刷新我对她的认知了，那个故事分明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一边拿口红敷眼睛，一边看着程南把眼镜收起来，然后问她，“你不觉得这个故事还挺难过的吗？”

　　“嗯。”程南点头，“我觉得了呀。”

　　这也太冷静了。

　　“那你咋不哭啊？”

　　程南装好眼镜，把溜到前头的头发拨到后面去，又低头帮我理了理黏在脸上的发丝，然后轻笑一声说，“如果我说，我的故事和她一样难过，甚至比她更惨一些，你会相信吗？”

　　我会相信吗？程南的眼神像揉碎的月光，好干净好纯粹，好真诚又好无奈。

　　程南抛了个好问题。她平时给我的印象是气质的，优雅的，运筹帷幄的，淡定自持的。所以在碰到她混蛋的弟弟程有为以前，我一直以为她家境很好很幸福的……

　　我开始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过往，会画就程南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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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