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少追夫》朝风夕月

73、第73章：刹那

　　第73章：刹那

　　大刘本想着将蔡家人安顿好后带他们去吃晚饭，可没见到醒来的蔡巍，他们根本没胃口，所以放好东西后又从宾馆回了医院。

　　蔡妈妈进门看见已经醒来的小儿子，扑过去趴在蔡巍身上哭起来，说不哭的，怎么可能不哭呢！蔡巍流着泪，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背，低声叫着妈。

　　蔡丽拽着母亲，红着眼圈问：“妈，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动手术吗？你这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蔡妈妈站起来，一边擦泪，一边自责：“我这怎么了？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四儿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哭什么哭？四儿啊！你看我老糊涂了，你别学妈，咱不哭啊！”

　　蔡巍流着泪笑着：“妈，我很好，常歌一直陪着我，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

　　蔡强压着心头的悲痛，亦笑着：“这病房不小，还配有两张床，一整套沙发，连洗手间都有。小巍，这些都是常歌为你打点的吧？今晚二哥陪你，让常歌好好休息一晚，他也瘦了。”

　　常歌笑道：“二哥，不用的，我陪蔡巍就行。这是VIP病房，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很安静，基本上不受外人打扰。”

　　蔡家人却坚持今晚留下来陪蔡巍，都说常歌太累了，再这样下去，常歌的家人会心疼，他们蔡家也过意不去。

　　最后大刘开了口：“嗯——我说句话啊！你们在这儿挺不合适的，晚上休息时我家三少爷一定会把两张床并起来，要不然，他不放心蔡巍。所以啊！你们就别再跟我家少爷争了，他在这里，两个人都舒心。”

　　蔡家人傻了一会儿眼，然后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娘家人跟常歌争起媳妇来了，虽然在这样的氛围中如此想有点不合时宜，但确实如此啊！

　　蔡丽急忙说：“今晚不会有什么事，四儿还没动手术，明天动了手术再安排也不迟，既然常歌不放心咱们，那就让常歌继续守着小巍吧！”

　　一家人围着蔡巍聊了一会儿，蔡巍似乎有些累了，大刘领着他们出去吃晚饭，常歌继续陪着蔡巍。蔡巍让常歌也去吃，可常歌说过会儿再说，他舍不得离开蔡巍。

　　大刘领着蔡家人回来时，蔡巍又躺下了。看见自己的家人，蔡巍愉快的笑着，虽然身体很弱，但他心里觉得无比的踏实。

　　蔡妈妈坐在蔡巍身边，把脸贴到蔡巍脸上，小声问他昨天做的梦。蔡巍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妈就这样贴着他说话，蔡巍觉得很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了一遍。虽然常歌已经跟老太太说了，但她还是想再来小儿子这里确认一下。

　　蔡妈妈高兴的说：“四儿啊！睡这么多觉好啊！有很多病都是在睡觉的时候神仙给你治了呢！”

　　蔡家姐弟们都笑了，他们知道自家老太太很是信奉鬼神之说，可常歌听着这话，竟来了精神，他好奇的看着蔡妈妈，问：“阿姨，真的吗？这话怎么说呢？”

　　蔡妈妈一扫先前的悲伤，也来劲了：“常歌，你们城里人不知道这些很正常，我们乡下，这样的事多着呢。在我们蔡家庄，每年冬天都要给神仙们上大供，祈求神灵保佑。我们那胡同里有位二大爷，就是不信这个，每次二大娘跟着我们准备东西，烧香磕头，他就在家里跳起来骂。骂二大娘是个败家婆娘，自己家还吃不好呢，拿钱拿物的去给看不见的，活该家里穷。结果就在他骂了鬼神的当晚，他的嘴就歪了，村里的医生都没办法。我们陪着二大娘求菩萨，过了一天，二大爷的嘴便好了。但是二大爷不长记性啊！又跳起来骂，说有本事再让他成歪嘴，他就不信那个邪。结果没过两天，他的嘴又歪了。我们继续求菩萨，可这一次啊！菩萨没原谅他，就那样一直让他歪着，到现在还是歪嘴呢！一提他，就是歪嘴二大爷！你瞧瞧，不敬重鬼神是不行的！”

　　蔡家姐弟们都笑了，大刘呵呵着当成故事听，唯有常歌，一本正经的认真听，末了还唏嘘了一下。

　　蔡丽笑着说：“常歌，你别听老太太瞎猜乱讲，那二大爷应该是得了吊全疯（面瘫），又正好碰上她们那件事，所以赶巧了，也就那群老太太信。”

　　蔡强也说：“妈，小丽说得对，别再给常歌讲故事了。不过多睡觉确实是好，尤其是身体虚弱的时候，睡觉确实能调过来。小孩子在睡觉中还长身体呢，甭说人生了病呀，多睡觉能帮机体更快的恢复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蔡妈妈的这个故事也算是一个快乐的小插曲，大家处在一起的气氛立即由原先的悲伤变为和煦的小安。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吴清浅带着两个四十多岁的外国医生来了，又向蔡巍询问了一些情况，并作了记录，然后便定下了明天六点半的手术。

　　吴清浅他们离开后，蔡家人在这儿待了一会儿便走了，蔡巍让常歌去吃点东西，常歌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蔡巍不能吃喝，他也不想吃喝，只想陪着蔡巍。

　　蔡巍看着常歌白瓷般的脸更白了，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依旧迷人，眼神里却写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疲惫。蔡巍觉得喉头发紧，他真想趴在常歌怀里哭一场，他怎么就让自己心爱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常歌永远都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可自从认识自己之后，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便变得灰头土脸，一点儿也不像王子了。

　　常歌看着蔡巍发呆，眼神似乎也黯淡了，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他小心的问：“宝贝，怎么了？想妈了吗？”

　　蔡巍急忙拉回自己的思绪，脸一红，笑着说：“常歌，我要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洗漱，再然后我要你搂着我休息。”

　　常歌趴下去，温柔的吻着蔡巍，两人吻了很长时间，常歌发现自己身体起了变化，这才赶紧的撤回了嘴，他可不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老二，明天是决定他和蔡巍祸福的一天，蔡巍今晚需要好好休养，他可不能因为蔡巍反常的主动，而丧失了理智。

　　这一晚，他们两人睡得很好。蔡巍梦里跟常歌牵着手，在一片花海里徜徉；常歌在梦里载着蔡巍行驶在外国的田园风光里，蔡巍张开双手似乎能把蓝天拥抱。

　　第二天五点钟的时候，蔡家人便都到了医院，蔡巍和常歌也醒了。蔡玲带着弟妹在医生办公室里，在医生的指导下在各项协议上签名，吴清浅的助理医生小声的跟他们讲着。

　　蔡玲看着那一条条可能发生的意外，签字时手忍不住的抖起来，一个名字没签完，她已泪流满面。蔡丽抱了抱大姐的双肩，安慰她，让她别太激动，影响蔡巍和妈的情绪。

　　躺在移动手术床上的蔡巍被医生从常歌手里接过去，推进手术室后，常歌突然变得呼吸急促，站立不稳，原先的镇静和泰然，在蔡巍被推走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慌。

　　大刘急忙从身后扶住了他，把他安顿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常歌低着头，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无法预知后面的结果会怎么样，这两天他虽然尽量保持放松，在蔡巍面前让自己不紧张，可当蔡巍被人从他身边推走的时候，那紧张与不安铺天盖地的向他压下来。

　　而他的两个哥哥，他的家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过来的。他的两个哥哥已经知晓了蔡巍的病，也知晓了他和蔡巍的关系，为什么今天动手术了，他们却一个也不过来了？

　　看着常歌紧张又悲伤的模样，大刘在他旁边坐下，心疼起来。大刘叹了口气，轻声说：“三少爷，你别紧张，也别担心，蔡巍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过吗？你们会长命百岁的。”

　　常歌哀叹一声：“对！他会没事的，有我在，有他的家人在呢！大哥和二哥不来也好，如果蔡巍有个意外，他们不来也不用伤心，我也好无牵无挂的陪蔡巍去。”

　　大刘眼圈红了，生气的说：“三少爷，你说什么话呢？他进去是重生的，你怎么又说起丧气话来了？守着他的时候，你从来不这么说，他一离开你的视线，你就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忘了吗？能量是可以被传递的，你要满怀正能量，蔡巍即便是在手术室里，也能感应到。”

　　常歌点了点头，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却又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想着他这一年多来跟蔡巍相识相处相爱，仿佛做了一场梦，他原本以为他们的相见是一个浪漫的美梦，可到头来却是一场难舍的噩梦。他常歌从未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打倒过，唯独蔡巍是个例外，他自己也不知道，蔡巍究竟哪里吸引着他，可他就是那样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蔡巍，而且还是一爱无法再出来的深爱。

　　如果蔡巍真的会像他的爷爷和父亲一样离开人世，常歌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没有蔡巍，世间的一切就再没了颜色。

　　颜色！想着颜色，常歌突然想起了他的那幅画。其实在他们相处和好的这一个月里，他有无数次想带蔡巍回去，两个人一起为那幅画上的两个男孩着上颜色，但他最终都没付出行动。

　　难道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这样一帆风顺的在一起，一定会出现一些阻难，所以，那幅画注定不会完成？

　　常歌心里悲凄的想着，闭着双眼，任凭眼泪流着，外面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与蔡巍的那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