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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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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绝望
文叔抬头一看,三少爷的脸色怎么又不好看?前段时间回来时,可是高高兴兴的,还在画室里待了好长时间,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
虽然这么想,文叔还是让几个保姆为常歌晒了被褥,虽然他的房间天天打扫,但还是重新收拾了一番。常歌跟文叔说了一会儿话,便上了楼。
站在楼道里,他竟不知道双脚迈向哪里,到底是迈进画室,还是迈进卧室,亦或迈进书房?常歌呆呆的站着,越发讨厌起现在的自己,原以为他常歌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其实也是,除了蔡巍之外,他真是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但一牵涉到蔡巍,他便既拿不起,也不敢放下。
如今人家跟昔日恋人已经和好,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他为什么还躲在背后如此颓废?自己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只是做哥们吗?自己不是说只要能见到他,他好好的就行吗?可当听说他又让蔡小娇回到四零八时,常歌却怎么也不敢再继续待在四零六了。
常歌无法想像晚上听到一墙之隔的两个人做出任何响声,他怕自己会发狂,会发疯。他那么爱的人,不是应该躺在自己怀里,跟自己制造出各种声音吗?怎么会跟另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制造各种声音?还要让他常歌听见?虽然隔壁从未制造出任何声音,但常歌只是想想,就快炸毛了。
所以,常歌不打算再回租屋,他怕在听到隔壁动静后,会忍不住敲响他们的门,然后说出难听的话,做出难看的事。他怕自己掌控不了自己,他太了解自己,骨子里的那股野劲,不会因为耐着性子追求蔡巍而消失,只是被迫一时掩盖起来了。
如今怎么办?很难的选择吗?
的确不容易——
进卧室,倒头睡觉,什么都别想,恢复原来的生活;进书房,读读书,写写字,到电脑上玩玩游戏,与蔡巍没关系;进画室,首先看到的一定是那幅画,然后便又是蔡巍,眼里看着,头里想着,心里痛着。
文叔在一楼抬头仰望着他们三少爷,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常歌跟蔡巍的事,大刘已经跟文叔说了。文叔长叹着,说也许会遗憾一辈子,老爷子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那个孩子有一天能喜欢上三少爷,也永远都不可能进到常家大门。两个男人如果今辈子就这样在外面租房子住,算什么啊?
大刘也跟着叹息,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的少爷一根筋,喜欢上了同样是一根筋的另一个男人,也许如文叔所说,注定会遗憾一辈子了。
文叔一直抬头看着常歌,常歌在犹豫了好长时间后,还是走向了画室。文叔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了声“造孽啊”,便回身吩咐人去给三少爷准备吃的喝的了。
常歌进到画室,抬眼看着画室正中央的那幅画,两个男孩相向而笑,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笑得那么灿烂。丑石上的男孩,伸出的手紧紧攥着下面男孩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对方会跑掉似的,眼里全是柔情与爱意。
“常歌,你是得了妄想症吗?怎么会妄想出如此美丽一刻?蔡巍永远都不会拿这种眼神看你,也不会把自己的手心甘情愿的伸向你,你于他而言,只是迫不得已接受的一位异姓哥哥而已!”
常歌双眼望着那仰首微笑的男孩,喃喃自语。
常歌在画室里待了一天,他很想给最后的两位男孩着上色,可就是没底气,也没勇气,几次拿笔,几次放弃。
算了吧!丑石上的男孩本就不该出现,上次一高兴,忘乎所以,便在丑石上加上了那位自作多情的男孩,那丑石上本是应该站着一位女孩的。
那是去年的六月份,蔡小娇和蔡巍第一次去鹧鸪山,也是常歌第一次去。蔡小娇就是站在丑石上,满脸带笑的低头看着石下的蔡巍,然后伸出手。蔡巍亦是满脸笑意,双目含情的望着蔡小娇,然后伸出了手。
那时常歌觉得这是世间绝美的一幅画,他甚至为此画想好了题目《牵手》,可他最终还是没敢画出来,他怕看着画上的两个人,他的内心会失了平衡,所以,他只画了远山寒树,近水青石,然后又画上了那个男孩,从此搁笔。再然后,便一点一点的为那幅画着色,可最终还是只剩下了画上的男孩,他不敢下笔,无法为其着色,他想像着有一天,如果丑石上换成是另一个男孩,他会毫不犹豫的为画着完色。
如今看来,丑石上的男孩注定是多此一举了,永远都不可能,那这就是永远只是一幅画了,一幅没有着完色的画。
真可惜啊!
世间可惜之事多如牛毛,不差他常歌这一件,所以,他的哀叹也只是万千哀叹声中的一声,很快便会被生活的浪潮淹没,没人能听见,就算听见,也不会有人在意。
常歌在画室里待了一天,然后关了画室的门,再没进去。
他在一岛香住了十天,只第一天进了画室,其它时间都很随意,走到哪儿在哪儿停住脚步,待上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然后再随意的走向另一个地方。从院内到室内,从地下一楼到地上三楼,再到顶楼的阁楼。
已是十几天了,常歌没给蔡巍打电话,除了在度假村打的那个电话,他连条短信也没给蔡巍发。他不发短信不打电话,蔡巍是绝不可能联系他的。
常歌决定先放一放,到外面走走。这样打定主意后,他跟大刘离开了荆翠,去了千里之外的一个江南春城。他实在不怎么喜欢荆翠这个地方,明明眼看着就要五一了,却突然冷了天,来了个倒春寒,很多果树开了花,结果一场寒流,百花凋零,果农欲哭无泪。
常歌重新穿上了毛衣,再次感受过低的温度带来的不适,身体冷,心里冷,冷得他无处躲藏。所以,他不得已作了逃兵。
到了南方后的第二天,常歌拍了几张红花绿树清溪黛山的照片,发给了蔡巍,然后又认真的组织了一段文字:蔡巍,忙了几天终于先告一段落,出来散散心,见着几处景致很美,顺手拍了发给你,要是你们喜欢,有时间也到这儿来玩吧!这儿永远都是温暖的春夏,没有秋冬,你们来,我请客!
过了大概有三个多小时,蔡巍才回了消息:常歌,我正忙,刚刚看见信息。谢谢你的照片,很美。你们作画的真好,可以去那么多地方,画下世间最美的瞬间,真羡慕你啊!如果有时间,我们会去的,你可以给我们作导游。
常歌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了三个字——没问题。
蔡巍又问他还在外面忙多久,常歌说不一定,也许一两个月,也许半年多,要看这边的情况。蔡巍便不再问了,常歌几次想问他跟蔡小娇的事,但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就在常歌以为这次聊天就要结束的时候,蔡巍突然给他打过电话来了,常歌一愣,这可是少有的事,蔡巍主动给他打电话。
常歌一激动,手打滑差点按到拒绝键上。接通后,常歌没出声,他太想听蔡巍的声音了,哪怕只是两个字“常歌”。
还真就是传来了两个字“常歌”,这两个字后那边也沉默了。常歌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他迫不得已咽了口唾沫,平息了一下心绪,这才强装镇静的轻轻嗯了声。
然后两人便都沉默了。
常歌终于没忍住,还是先开了口,他强装笑颜,故作轻松的问:“蔡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否则的话,你不可能给我打电话,对吧?”
蔡巍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声音很小的回答道:“常歌,我……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可……可你和刘哥都跟我说,我们是好兄弟,我怕如果不跟你们说,过后你们会怪我,所以,我本想着这几天给你们打电话,只是没想好怎么说。怕说了,你们要花钱,不说又怕你们怪我。今天你正好给我发短信了,我……我就一并告诉你吧!”
常歌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想告诉他,怕他花钱;但如果不告诉他,事后怕他会拿怪。
什么事?很明显——蔡巍要结婚了。
常歌用力攥着手机,身体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结婚?蔡巍要结婚?一切都将结束,又要回到自己最初的愿望——寻个合适的机会认识他,将来他们结婚了,生子了,自己做他们孩子的干爸爸。
常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没掌控好:“你们——你们要结婚了吗?”
发着颤音问出的话,似乎还带着惊恐的怒意。
那边的蔡巍似乎惊了一下,但很快便作了答复:“常歌,是的,我要跟蔡小娇结婚了,我妈看好了日子,定在阳历五月八日。如果你和刘哥有空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要在老家举行,条件不太好,但那是我们的乡俗。”
常歌已经一个字也听不清了,他只觉得两眼发花,两耳轰鸣,似乎要倒下去,他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在蔡巍又不知说了什么话后,他淡淡的回了句“我尽量去”,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大刘跑过来时,他们的少爷蹲坐在旁边的花丛里,身上全是泥土,脸色灰白,两眼无神的盯着地上的手机,手机孤零零的躺在他旁边的杂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