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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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葵九面前我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抓耳挠腮，来回折腾手里弩机的样子。
说实在，看到他把这个玩意拿出来的那一刻，我并不意外。
终归是兵工厂里出来的，葵九还一直自称为‘求道者’，自是与那些只会循规蹈矩的匠人有所不同。
只不过他从来都不会把这些东西摆在明面上，我每次找他看到的，永远是他在捣鼓着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以至于多大数人以为，葵九只不过是个会几手毒术的闲人罢了。
若不是大夫人需要平衡‘窟’内势力，这个暗卫教头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来坐。
不过就我现在看来，葵九的术数机关确实当得起这军火教头的名声，由他做兵工厂的教头的确是实至名归。
“这就是你做的准备？”我蹲下身和坐在地上的葵九视线平齐，注视着他手里的弩机，出声问道。
“怎么样，不错吧！”他骄傲地在我面前炫耀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道。
“确实不错，不过你这个施法前摇未免也太长了点吧。”
前面苦苦挣扎的那段过程让我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忍不住抱怨出声。
只见葵九单手拍了下后脑勺，冲我吐了吐舌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这台弩机光组装和准备配件就已经很费功夫了，你这边又临时催的那么急，我这里一点准备都没有，能赶上已经算是不错了。”
说道了后面，他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
“更何况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适配调整都要时间。而且我也不会什么射术，体格也没你们这群习武之人强健。”
听到这里我心里猛地一咯噔，诧异道：“你不曾习武？”
来回翻转弩机检查的葵九并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地捣鼓着，含糊的回了我句，“是啊。”
我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度。
“你不是‘窟’里面走出来的！”
被我吼到的葵九掏了掏耳朵，颇有意见的撇了我一眼，抱怨道。
“大惊小怪做什么！都说了我是临时空降过来的，不会习武有什么奇怪的。”
我仍是不信邪地质疑道：“那你身上的编号是打哪来的？”
依旧不放弃捣鼓零件的葵九抽空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埋下了头说着。
“你要是问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窟’内某个倒霉蛋的名字吧。”
之后他就没再抬头理过我了。
我站起身，向着苍茫的天空望去，不由地咂舌道。
“大夫人当真是好手段，在暗卫营这龙潭虎穴里，竟还放进来了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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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烈日当空，焦金流石。
酷热的天气使得薛府内看门的狗都叫个不停，疯狂的吐着舌头。
唯有耳房的一间佛堂还能留有一点清凉，与诵经声伴奏交织，荡涤着精神。
大夫人端坐在蒲团之上，默诵着经文，看上去到像是个慈眉善目的菩萨一般。
身后的木门一开一合，一个身影飘然而入。
我半跪在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手段通天的妇人，嗡声道。
“大夫人，薛七已然浮诛，尸首已被带回。”
她手中转着的佛珠突然一顿，如连锁反应般，菩提珠子迸射了一地。
脸上的神色顿了顿，忽然才反应过来，弯腰下去拾取。
但是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珠子滚落在地，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我只是安静的跪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着一切。
许久，她终于意识到光靠拾是拾不完了，这才颓然地跪坐回原地，双手合十，暗道罪过。
招呼过下人前来打扫，这才又想起了我一般。
目光转回了我的脸上，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样子，面带疲惫地对我交代着。
“记得给他厚葬，从今天起，就由你来接替他的位置了。后续的一切就由葵九他告诉你吧，我累了。”
语罢，轻轻地朝我挥了挥手。
我只是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俯身退出了门外。
木门一关，那副恭敬的姿态就立刻荡然无存。
侧过头我又回望了佛堂一眼，轻声冷笑了一下。
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是要做给谁看呢？
下令要杀薛七的是她，现在一副追悔莫及样子的也是她。
这种又当又立的态度属实是看得令人发笑，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她的表现大概也就是骗骗她自己了。
一步跨出台阶，萧瑟的风吹拂而过，只留下了一片枯黄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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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内，大夫人对着佛龛低眉信手，宛如虔诚的朝圣者一般。
四周皆被点燃的白檀熏得烟雾缭绕，连带着大夫人的表情也看不真切。
只听见她唇齿微微开合，幽幽地叹了一句。
“莫要怨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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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大夫人那边，我还未来得及回到‘窟’里面解决后续的事情，就又遇见了一个熟人。
只见那薛小少爷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向着我走了过来。
随着他悠然的动作，头上的小揪一晃一晃的，看着就很活泼。
我和他确实算的上是熟人了，加上这次，我们之间统共见了有三次了。
本还以为我和他此生就应该是互不交集的平行线，可现在看来都快拧成麻花了。
思及上次那尴尬的见面，我不由的后退了几步，打算回避一下，避让过去。
可刚有所动作，就听见薛惊澜大喝一声。
“慢着！”
我浑身一僵，艰难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刚刚还在悠哉悠哉的小少爷，立马就变得兴奋地朝我跑了过来。
‘唉！看来是躲不过了。’不过我还是保持着暗卫应有的素养，冷静，矜持，让人看不出错处。
小少爷跑到我跟前，眼光带着好奇来回地打量着，说道。
“你天天进出母亲那里，次次都不见人影，可算是让我逮着一回了。”
我眼中浮现出疑惑，这仅仅只是我和大夫人见的第二面，他何来的次次。
不过我并没有声张，只是保持着原来的沉默，想着赶紧糊弄过去。
却见他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两眼放光的问道。
“快说，你怎么又变矮了一个头。”
到这里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弱弱地提了一句。
“少爷，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错了人。”
我的话似乎戳到了他敏感的脑神经，他立马倔强地哼声道。
“你装什么蒜，整个薛家，除了你天天进母亲房间才没人管，别人要进去都得通报一声。”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生气的说着。
“你不会是以为我是个小孩，你就能随便忽悠了嘛。大胆刁仆，来人！”
一看他一脸跋扈的准备要开始摇人，我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一脸求爷爷告奶奶的表情。
“哎哟，我的小祖宗嘞！你就行行好，别再闹了吧！”
见我这一脸破防的样子，他才对我的话勉强信了几分。
好嘛，活该我一脸衰像是吧。
他表情有些纠结的冲我问道：“既然你不是，那原来的那个家伙去哪了？”
一时间有些错愕，原来他纠缠了半天，是想去见薛七。
沉默了片刻，我变回了暗卫专有的冷硬腔调道。
“回禀少主，薛七已死，再也回不来了。”
刹时空气寂静了一阵，只见我身前的这个小豆丁竟红起了眼眶，带着点哭腔喃喃道。
“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娘亲说过，暗卫营的人都是最忠义，最顽强的人。正是有他们在，我们家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上好日子。”
他揉了揉眼睛，才继续道：“我还没好好跟他说声谢谢呢，难道这世上的好人都这般命苦。娘亲是，他也是。”
一时间，我眼中涌现了无数的恶意，心底里的野兽嘶吼了起来。
告诉他，把一切都告诉他吧！让他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他眼中的好人，手段到底能有多脏。
就在理智的列车即将脱轨之际，小少爷带着鼻音的哭泣声让我清醒了过来。
不管大夫人嘴上对他说了什么话，至少，这一刻，他的眼泪是真的。
回想起当初遇见小少爷时的一幕幕，我终归是收回了手。
这个薛家，每一个人都让我心生厌恶，但唯独他，我讨厌不起来。
虽然我有很多和孩子相处过的经历，但像他那样哭哭闹闹的我还是真没遇见过，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不像小五小六，稍微一哄就能乐开了花。
像这种精贵的小少爷，我还真的应付不来。
思来想去，我只得跃上树梢，抬手将上面的小黄鹂捉在了手心，递到了他的面前。
见他勉强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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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窟’里面，我这下才算是有了时间轻点薛七留下的遗产。
他留下的人马，房间，资料，以及权限，都通通划归到我的麾下。
当打开隐藏在‘窟’内上层的那间密室时，看着那一塌塌印满墙的情报，我不由得赞叹道。
“好大一笔的财产！”
直到看到了那面墙，上面写满庚字队的名字，且每个名字上都画上了一把大叉，最边上连带小五的名字也在上面。
那抹鲜红的朱砂看上去，醒目又刺眼。
而于那面墙相对应的另一面墙上，我和芡娘的名字悬挂在上面。
我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暗道。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还和你有关的，薛七！’
一把扯下写了芡娘名字的那一塌纸张，因为许久无人护理，纸的质感变得绵软有些泛潮。
然后随意的几下撕扯，这叠纸就变成了碎屑，被丢进专门处理废弃文书的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一脸坦然的走出密室，下属前来向我禀报，说是从薛七那边收编过来的人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
我脸上浮出几抹趣味，对着矮下身子行礼的下属，扬声道。
“走吧，过去看看！”
行至那行人面前，我一脚跨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带着打趣的意味，开启了话头道。
“怎么？这次不搞刺杀了吗？”
嘴角上挂着的恶劣笑容，一时间引得下方的几人有些蠢蠢欲动。
为首的领头连忙抬手制止，开口道。
“确实，直至今日我们仍对你还饱含着杀心。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我等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完成薛教头最后的嘱托。”
说完，他讲手上捆好的纸卷双手奉上了我的面前。
我抬手微微看了一眼，纸卷的表皮上还附着绝密二字的字样。
展开后一瞧，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关于薛家和大夫人的秘密，其间大量的涉及到仙道，修真，玄术，诡道一类似有似无的东西。
我仅仅只是莞尔一笑，终归都是一些封建迷信罢了，也就只有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才会把它当真。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我转过头给了立在一旁负责辅佐我的暗卫一个眼神，转口道。
“把他们都带下去，通通打散，混进我旗下的不同队伍里面。我的地盘，不需要出现第二个声音。”
而后一行人便从书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我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在了太师椅上，心情愉悦的想着。
这个秘密或许真的能给大夫人绝命的一击，至少它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思路。
看来，是时候又该做一些准备了。
‘薛七，你的投名状我收下了。剩下的这些人，我会替你善待他们的。’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