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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回到曾上过的初中工作是自己考虑很久才决定的事情。石启澜现在已经脱离以前的家,勉强交了首付买下一个独居正合适的房子。
      十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他中考没有那么顺利的考上本地最好的学校,但也不算太差。他遇到了新的面孔,还有老熟人,秦兆栋也考上了这所学校。只不过两个人一个选择文一个选择理。
      初中时期的暗恋没那么容易开花结果,不过秦兆栋在高中的时候又有了新的目标,并且成功抱得美人归。
      与初中不同的是,他变的十分开朗,在陌生人面前也可以成为挑起话题的那个。这种自来熟的状态延续至今,甚至在大学时期他还成为了社团部长,组织过大大小小十几场活动。
      按理来说应该可以吸引很多女生,很可惜,他的感情一直是零状态,像个游离于恋爱圈外的人。对此他没有任何想法,也不在意。
      林子业虽然离开了,但他曾改变过自己,被改变的这部分代替了那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石启澜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
      他不是没试过找寻对方,可一个出国的人想联系到十分困难。像断了的线,他找不到另一端在哪儿。
      这样的日子好像过的很糟糕?可石启澜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从家搬出来的。
      在他大学毕业后吧。那个时候彭玉文刚结婚没多久,她找了个异地的优秀男人,嫁了过去。后妈既想跟着一起享福,又怕这里好不容易才有的一切被石启澜搅黄。她忍着思念女儿的苦,留了下来。
      嫁的远总会有伸手够不到,帮不上的时候,想回又不能马上回来。石启澜常听到两个女人在一起骂骂咧咧男方的父母或是其他亲戚,会算计着怎么拿到权力,怎么掌握男人。他光听就觉得累。高中时期他就在盼着大学的住宿生活。
      在忙于考试的那些年,他反而心最平静,只需要考虑学习跟分数,没有一步登顶的能力,正好把胡思乱想的时间都用在提升各科成绩上。他才发现自己不怕拥有,挺怕失去的。
      初中、高中都在拼命的学,拼命的做题,心里的空洞好像也没时间管。可一考上大学,他有了大把时间浪费在思考上。
      那些压抑的情绪,井喷式爆发,他再无法自控。
      他没恋爱过,却忍受失恋的苦,忍了十多年。每当想起那个时候懦弱的自己跟试图靠近过自己的林子业,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那个时候的石启澜很难熬。或者说他小时候一直很难熬。渴望被爱,想要谁能注意到自己,救救自己。
      秦兆栋之前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非常好,很甜蜜。可他喜欢林子业的时候很痛苦。他抱着毫无希望的心情在爱对方,带着明知不可能还要去做的愚蠢。
      ‘那是一面墙,你不会去撞一面墙的。’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他在守护谁养的昙花,浇水、施肥,日复一日,小心翼翼,等到它快开放的时候,它消失了。
      有时候石启澜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投入的感情太多,所以在被迫放手的时候才会如此痛苦,才会像执念太深似的,记了这么多年。
      或许放不下的原因还有。
      刚好对方也喜欢你。
      虽然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些年陆陆续续,巧与不巧,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拼凑出一个答案。
      可惜知道的时候太迟了。这份遗憾,让他至今还在原地踏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放下,也许爱而不得,会让人记一辈子。
      石启澜无法释怀。
      一想到这件事,便喘不上气的心痛,甚至还曾出现濒死感。他为此做了很多心脏检查,心电图,抽血查大生化,最后都是正常的,医生只能委婉的建议他要不要去看看心理方面。
      按医生的建议进行吃药缓解症状,说他属于焦虑伴随抑郁状态,平时正常吃药控制加上自己心态积极,多运动,很快能好起来。他很听话也很配合。药量加大,又减。他故意去做很多事情,让自己忙起来,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一样运转不停。
      大学毕业那天,同寝室聚会,那时他已经停药满一周。平日总借着吃药当幌子,躲过了不少酒局,今天他不想躲了。
      石启澜被拉着喝了很多白酒,在ktv的唱歌的时候又被拉着喝了很多啤酒。他弯着腰在厕所吐个稀里哗啦。
      陪着他的室友a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告白。卫生间只是开了几盏氛围灯,石启澜看不清周围,是听到声音才半眯着抬了抬眼,对方的脸是看不清的,像我的世界里色块的堆积体。
      他想,告白的地点跟时机果然不能太随意。不然就会被人当做喝多了的发癫。
      石启澜笑笑,用力推开对方要走,却被强势的搂了回来:“我是真心的。”
      他愣了一瞬,像是想说什么,一个张嘴,又吐了出来。
      石启澜酒醒后忍不住想,如果初中的时候他能干半瓶白酒去找林子业,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至少现在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吧。怎样都比闷声放不出半个屁强吧。
      虽然这个室友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插曲,但确实足够疯癫,一次醉酒后仿佛就再没醒来,开始像个名副其实的追求者一样出现在自己身边。
      石启澜被缠的要崩溃,他很疑惑对方突如其来的深爱从哪儿来的。难道爱意是可以自行调解高低的吗?大学几年的寝室生活都风平浪静,一毕业反而后知后觉的爱上了自己?
      这太无厘头了,对这种人他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尽可能躲着,并期盼对方赶快醒酒。
      有些事情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瞒着藏着总会有露馅的一天。虽然他对出柜确实无所谓,但也没想过要在过年这天,全国人民欢聚一堂,他家也演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日子口给自己找不痛快。
      石启澜对室友a突然的登门拜访是没想到的,他更没想到对方会帮自己出柜,在一家人面前。
      能离开家,室友a的这一助推可以说是必不可少。
      石启澜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同时也被迫失去了什么。
      好相似的结局。
      他想,还好自己没有这么疯,不然林子业可能会死很惨。
      总之,他搬出来的很顺利。这个室友a的自作主张并没有得到实质上的惩罚。石启澜讨厌这样强制的追求,太有束缚感,对帮他做主某件事的行为更是厌烦,可能小时候没有做主的权力,长大后反而出奇的叛逆。
      说起来很奇怪,小时候小心翼翼讨好别人,并未得到丝毫友善,高中后开始放飞自我,却被人夸赞魅力十足。
      他房子的首付有一部分是他父亲出的,对于儿子性取向的改变,和多年被欺压的生活,毫不知情。在离家前,被打一巴掌后石启澜忍无可忍的咆哮宣泄,他的父亲才像拨开重重迷雾,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他等到了父亲想要弥补的那份愧疚,可他早就从沼泽爬出来了。说实话他不太想怪父亲或是指责他什么,石启澜始终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好,很厉害,他有自己的苦要吃,他也曾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破碎的家。
      房子是二手的,买下后简单的装修才入住。家具并不多,他没有买电视或是投影,把这个钱留着买了只猫。
      住下的第二个月,他接到了属于他的新家礼物。一只纯白色的矮脚拿破仑。它的眼睛像海水或晴朗天空那样的蓝色,十分漂亮。他买了非常多的东西给它。
      石启澜的心情因疯狂购物短暂的开心片刻又变的十分难过。
      小时候给不起的,现在的他能给了,却给不出去了。
      秦兆栋常来家里吃饭,有时候会带上他对象。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在发光,恋爱的酸臭味有时候也需要有人当见证者。
      看到对方,石启澜总能想起小时候的趣事。秦兆栋有次喝了不少,大着舌头说石启澜小时候打球很烂的糗事,把他女友逗的哈哈大笑,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打球的人真的少,不然也不喊石子了。运个球都运不明白。得过了好久,是吧?我们中考吧,还是什么玩意,就体育有个带球过障碍嘛,还是啥,需要运球,意外发现他小子还挺顺,肯定趁没人的时候死命练的!”,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对了,你那个时候学习也是突然从垫底跑到中上等……老子那个时候可太苦了。宝宝你都不知道我多可怜,私聊上的我要吐……我那个时候特服石子,你别看他那时候八拳打不出来半个屁,对自己狠着呢,我们那个时候可是普通班里的吊车尾啊,那分低的职高都去不了,谁能想到最后居然能考上个高中,害,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嘿,怎么还哭起来了。这么大个人。让我看看,眼泪挤出来了吗?哈哈”,秦兆栋躲着不让女友扒拉自己,傻憨憨的醉态,把他女友笑个不行,直说太萌了,要拿手机录下来。
      石启澜打了个招呼说去厕所,刚起身鼻子就酸起来,他本想做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看秦酒鬼耍酒疯,可对方无意说出的话,就像把他心底藏的好好的记忆翻了出来。那段几乎快被时间洗刷褪色的回忆,他很久没认真看过,再被翻出来依旧鲜活。就像才发生没多久。
      那是寒假中后期吧,他跟林子业已经在学习上有了些默契。比如他不想做了,想要偷懒的时候,林子业会给他换简单点的作为代替,没有现成的,就自己出。有次他故意甩脸子喊累,对方换了几种办法,他嘴差点撅到头顶去,明显到不能更明显的拒绝。
      “不然去运动一下,放松放松?”,林子业把作业合上,问他。
      冬季外套厚厚一层裹在身上,其实很不方便玩儿球的,可林子业丝毫不受影响。他轻巧的投了个篮,接着把球递给自己。那时候石启澜对球阴影很大,并不想玩,还是当着林子业的面玩。
      可他无法开口拒绝,只好提前给对方点心理准备:“这是你让我玩儿的,玩儿不好不怪我。”,他试了试投篮。
      篮筐都没砸到。
      看林子业蹲在地上哈哈大笑,石启澜耸了下肩,冲着他撇嘴:‘看吧,我都说了。’
      “不是向上扔,是向上抛。”,林子业把球放石启澜的双掌中,站在他身后,双手附在石启澜的手背上:“你看,要这样,在跳起来的一瞬间把球扔出去。”
      听到球砸到地面的声音,石启澜才回过神。
      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脸有多烫。可林子业仿佛没看到一样,神色如常继续教他。投篮的姿势,投篮的角度,还有手势。接着是运球。
      一下午不到,他出了一身汗,脸一会儿发红一会儿正常,他要被近距离接触搞到心脏骤停了,这个林子业怎么这么没距离感啊。
      那时候他光顾着管自己的小鹿乱撞,却忘了林子业那时红到要冒热气的双耳跟附在自己手背上时轻颤的掌心。
      明明有那么多不对劲的细节,当时却没察觉到。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这都是证明自己曾经被爱过的证据。
      石启澜很难过。
      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盼望,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两情相悦是最好的。
      可这个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毫不知情。他像个盲人,看不到对方放在自己面前的真心。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脑海里浮现了很多,这些年断断续续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其他小事。
      就像初中毕业了五年后,又遇到了曾经的学长,校友的情谊长存,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着,谁一个带头,就说到了寒假互助的趣事。
      石启澜这才发现,原来有些事,他本来永远不会知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思绪天南地北,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吵吵闹闹,叽叽喳喳。没人在意,也没人会听。可他现在知道,有一个人会耐着性子一一回应的。
      就好像倾盆大雨时,每滴雨落下都有专属于它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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