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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鸟飞狗跳 ...

  •     果然不出所料,触目皆是乱糟糟的,抱枕被撕得稀巴烂,棉絮纷飞在客厅落了满堂,地上还有散落各处的抽纸巾,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毁坏,还好。

      时苒本来鼓胀的火气,像被人偷偷泄了气,她捡起正对门口的花瓶。在客厅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肇事狗,却在窗帘下露出瑟瑟发抖的狗腿,窗帘抖动的频率像是里面的家伙得了癫痫。

      时苒有点无语,她好像是个施暴者,而受虐者欲盖弥彰地藏了起来。

      “你俩二货给我出来,不然今晚就没有东西吃了。”时苒双手抱胸,摆着姿势端坐在沙发上,颇有家长的气魄。

      只见,那边窗帘抖动的频率更大了,似有破笼而出的暴涨感,时苒顿时觉得不对劲,她倏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死狗!给我死来…”一声咆哮响彻温溪上空,它们居然把她妈寄给她的盐焗鸡给啃得骨头也不剩了,简直岂有其理。

      而鸡公自知事情败露,嘴里还叼着个没吃完的鸡爪,一个矫健的身姿越过时苒的身旁;而鸡头则一个纵身飞上时苒头顶,还不忘在其上蹬了下小爪子,再飞上了窗帘杆上。

      “好玩儿,好玩儿。”

      鸡头站在窗帘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凌乱不堪的客厅里站着的某个怒火攻心的女人,拍着黄金爪钩兴奋地粗着嗓子欢呼,“看好戏,看好戏。”

      “臭乌鸦,你是不是想被火锅……”

      时苒顶着被鸡头蹬乱了的头发,抬头看它那嘚瑟样,以为自己有双翅膀就拿它没办法了,等会就收拾它。

      时苒暂时搁下鸡头不管,她把矛头转到鸡公身上,就想找打狗棒却怎么也找不着,想来是被它们藏起来了。

      特么的这年头,说好的建国后不能成精呢?

      时苒没多想反手脱掉自己的拖鞋,握在手里准备来段家法伺候,可是左右看了眼,当事狗已经把自己藏起来了。

      “鸡公,鸡公…”时苒边走边喊,看到大门紧闭的卫生间。

      “你要么自己出来,要么我亲自把你拖出来,二者之间你自个权衡利弊。”

      “蠢狗别听她的,反正横竖都得死不如死得光荣些,才对得起你的狗祖先不是?”鸡头展着翅膀过来,贱兮兮道。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喷你?”时苒对鸡头这个搅事棍很是不耐烦。

      然后,鸡头乖乖飞回了鸟架上,还不忘发出愤懑声,“坏女人没人要……”

      时苒也不理鸡头,她已经没有耐心了,直接就拧开了卫生间的门,可是打不开,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住了。

      可以啊,学聪明了,居然学会负隅顽抗了,不过也只能到这里了。

      时苒用了点力竟然推不开分毫,然后再施力过去还是打不开……

      她才后知后觉,里面那个已经是40公斤的成年大狗了,它有着强壮的体魄,非凡的忍耐力,肌肉像流水似的起伏,有种将出不出的力量感。

      是他爸托朋友在国外淘回来,纯正的双血统德牧犬,而国内很多卖家吹嘘自己的狗是双血统从而卖出高价诓骗宠主的,大多数不知道杂了多少血统的狗。

      她踹了一下门,“死狗,出来。”

      “嗷呜呜嗷呜呜呜~”

      鸡公在里头发出的嚎叫,好像在为自己的命运伸不平。

      时苒一个蓄力,身体压着门使劲往里推,等开出条缝后她就用脚顶开,瘦小的身子慢慢挤进了门。

      鸡公的大脑袋愣了片刻后,很快反应过来就哼唧唧地想跑出卫生间,被时苒一把薅过了它的大耳朵,“还想跑?”

      鸡公深知事情不妙却也无可奈何,顺从地蹲下它那伟岸的狗身,扭过狗脖子满脸谄媚地吐着狗舌头哈着气,乌黑的小眼睛里净是雪亮的讨好意味。

      时苒像是从它身上看到了昔日她讨好领导时的狗模样,想想就怒从心头起,一巴掌就拍在了鸡公的铁脑袋上。

      霎时,手心蔓延起疼痛的麻痹感,让她甩着手直痛呼,缓了好一会儿。

      “失策了。”

      她捂着手心,狠狠瞪了眼鸡公。

      “活该活该。”鸡头在鸟架上发出短促的哂笑声。

      “闭嘴。”时苒怒吼。

      鸡公狗身一个瑟缩,两只大耳朵也蔫了下来,有点委屈,还有点不服…

      时苒拧着狗耳朵把它拖去案发现场,指着所剩无几的残羹,“你干的?”

      她都没舍得吃,就让它们给霍霍完了,这俩玩意养着真就活遭罪。

      一狗一鸟每天都得吃肉,昨天不就忘记买肉给它们了,今天就把她藏在冰箱里的盐焗鸡给偷了。

      鸡公抬头望她,圆眼睛润润地像浸过水的黑曜石,就这样望着你不言语。

      “宾果,就是鸡公干的,快揍它,揍它,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

      鸡头在鸟架上激动得黄爪子动来动去,扑棱扑棱着它那黑色的宝贝翅膀。

      鸡公听闻,耳朵啪嗒立了起来,黑色的背毛也跟着支棱了,对着鸡头的方向就狂吠,那架势倘若鸡头落在它的地盘上,鸡公准会扑上去撕了它不可。

      时苒不用想也知道是鸡头撺掇鸡公去偷鸡的,本来鸡公这狗生来就仗yu义dun,这错误本想着自己扛了,反正它皮糙肉厚的打个两三顿像是饶痒痒,没曾想鸡头这家伙反手就先给它爆了。

      您评评理,这不就很气汪吗???

      而鸡头对于鸡公的狂吠,只用喙悠哉地蹭着发黑的羽毛,完全没把它放在眼里的样子,直到鸡公狂吠的声音骤降。

      鸡公忽而发出奇怪的声音,“啊呜…汪…汪嗷…呜呼……”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鸡头就俯冲而下,目标是那只还没嗷完的狗,鸡头片刻就立在了狗头上,拿那尖喙猛啄鸡公的头顶,羽毛炸了活像个小毛球。

      鸡公登时就被啄得上蹿下跳的,甩着头在不停嚎叫,“嗷嗷嗷嗷呼……”

      “够了,要打就滚院子外打,别把屋子搞得乌烟瘴气的。”

      时苒说完也不管它们,自个儿就提过门口的啤酒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装膜抽出啤酒拧开了易拉扣,猛罐了一大口下去,空腹喝这玩意肚子有点辣辣的。

      她想起那180块的酱香牛肉,默默地又喝了口酒,再想到自己明天终于不用早起上班了,又心情舒畅地把剩下的都干完了,利落地又抽出了一瓶。

      时苒看到它们歇战了,手指头向它们勾了勾,“过来。”

      鸡公下意识地服从命令,而鸡头则站在鸡公的头上,任由鸡公蹲在时苒脚边。

      “今天我开心,所以就暂且不追究你们的错误了,以后不能再犯了。”

      时苒戳着狗嘴恨铁不成钢道,“人家鸡头的身子都没你的头大,还整天被鸡头当枪使,怂恿你两句真把自己当回事,笨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鸡公虽然听不懂,但是它“哼唧唧”地低下了狗头,一副恍然大悟的傻样。

      “咯咯……”

      鸡头突然展开那双翅膀盖住鸟脸,好像在为刚刚那么严肃的批斗场面,意识到自己居然不受控地笑了场,而感到羞愧难当。

      鸡公浑身一个哆嗦,头顶上传来的无情讥笑,让它的颈毛愤怒地倒竖了起来,随时都可以再次进入无休止的角逐赛。

      “鸡头。”时苒醉了,罐了口啤酒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你脑袋瓜就这么丁点大,怎么就装了满肚子的坏水。”

      “再这样下去,以后就不给你们买肉吃,反正我工作也没有了,也没钱给你们开小灶,你们看着办吧!”

      那二货听到有肉,两对耳朵都竖了起来,而后峰回路转地又耷拉下去。

      “你们没有异议吧?”时苒粉嫩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是抹了层胭脂色。

      不,它们很有异议……

      这时鸡头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举起抗议的小黄爪。

      而鸡公狗身匐匍在地,还讨好似地舔了舔主人的脚指头,巴巴地望她。

      时苒把喝完的空瓶子扔在地上,还打了个酒嗝,转而又拧开新的,“没有异议的话就陪我喝酒,庆祝我终于脱离苦海了。”

      “…………”

      时苒把自己罐得浑浑噩噩的,抓过鸡公的狗嘴就给它罐完了剩下的啤酒,而鸡头担心殃及鸟声,就想飞在茶几的百合花瓶上看戏,只不过中途就被醉酒后反应力超前的时苒掌住了鸟身。

      时苒手上拿着平时给它喂药的小管筒,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注满了酒水,她掰开鸡头的喙就往里灌酒……

      一管筒的酒罐完后,时苒心满意足地放下鸡头,小脸傻乎乎地笑道,“大家都有,谁也躲不了。”

      鸡公喝完酒后感觉味道不错,下巴搁在时苒的膝盖上,狗脸希翼地望着主人,那模样跟她讨要牛肉干差不多。

      鸡头被放下的时候,鸟身一个趔趄,它努力爬起来,几度想要飞回鸟架上都不成功,不行,它要远离这个癫女人,喙还在不停地念叨,“癫了癫了,这个家彻底癫了……”

      ………………

      “老女人你不行啊,想养鱼?睡个鸟啊,给鸟爷嗨起来!”

      “臭乌鸦,滚开……”

      “汪汪汪汪!”

      “傻狗你再叫,我就炖了你……”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汪汪汪汪!”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汪汪汪汪汪!”

      ………………

      时苒做了一个恶梦,她离开公司后灭绝师太居然跟着侵透了她的生活,变成了她的妈妈,不,不要,把我的妈妈还给我,她不是我的妈妈,然后她又听到家里儿童房传出所谓同父异母的弟弟,灭绝师太和她儿子唱的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

      “汪汪汪汪汪!”

      特么的,好难听,鸡公在鬼叫什么?

      她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就是醒不过来,阻止不了那可怕的噪音。

      倏尔,嘴上传来温腻的感觉,就像是被鸡公舌头舔过的那样——

      须臾,她的心像被安定了下来,随着那首粗糙不断的歌声,坠入了永久的黑暗,再也不见那可恶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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