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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K大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除了比麻雀还小,其他倒也能够接受。我们宿舍里有个人没来报道,听说是出国了,因此只有三个人。我、蒋桐、徐凌霄。我想着养尊处优的余谯面对着一米二的床会是什么感受,这样一思考我反而快乐起来,至少我的心理落差可不会有他那么大。

      我行动果断,发消息给余谯:“你刚看到宿舍的时候有没有一种世界都崩塌了的感觉?”

      余谯迅速回我:“军训服今天还可以调。”

      避重就轻。我撇撇嘴,不过他倒是料事如神,我确实还没试过军训服。

      我对面的是蒋桐。她报道来得最早,自己把宿舍全部打扫了一遍,一看就是在家里面做过不少家务,手法娴熟,干净利落,我自愧不如。

      她已经把东西全部收拾好,刚把军训服过了一遍水,放在外面晒。外交部长徐凌霄早就出去呼朋唤友了。

      我清闲的格格不入。

      我赶紧把衣服换上。幸好,大小没差,除了上衣格外晃荡。说句老实话,这么热的天,我其实不想冒死出门换衣服。我安慰自己,瘦了瘦了。

      蒋桐抬起头来看我,很温柔地笑了:“帽子歪了。”

      我这时才发现,蒋桐长得极其清秀。她是苏州人,眉眼疏淡,头发长而柔顺,气质柔和出众。我以前想象过戴望舒《雨巷》那首诗里的姑娘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现在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我慌乱地把帽子纠正,把手机拿过来:“刚刚好。”我发得咬牙切齿。

      余谯发过来一串问号:“我听说女生好多去换衣服?好像这批上衣都嫌大。”

      我当然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但我不想听,这人嘴太毒。于是我主动出击转移话题。

      “你从哪知道的?”

      “余谣啊。今天学生会的全在那里帮着换尺寸。”

      我抱着衣服撒腿就跑。

      我很想知道惊鸿一现的那个学生会的男生到底是谁。如果知道名字的话,或许辗转辗转还能搭上点边。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细,甚至因为光线的原因,都没太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我太好奇了。

      然而,等我气喘吁吁到现场我才发现调换军训服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只剩下还有几个人在那里打扫战场。余谣一眼就看到了我:“宋年年?”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是已经结束了吗?”

      余谣点头:“五点半结束,我们是留下来收拾东西的。你来换军训服吗?”

      雷达搜索失败。

      “是没有了吗?”我想起我的虚假目的。

      余谣笑道:“多的没了,给你留了一件。”

      这倒让我有点诧异了。她接着补充了一句:“余谯让我留的。不然你就要到活动中心去补,那可麻烦多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把手机点开,余谯的未读消息还留在上面:“你现在去还有多的吗?”

      嘿,余谯总算做了件人事。

      “学生会招新是什么时候?”

      余谣露出养殖户年关岁尾看着自家待宰肥猪的欣慰表情,不过丝毫未损她的美丽:“明天晚上。欢迎来哦。”

      我当时还不太清楚学生会的构成,但根据我有限的《甄嬛传》知识,我估计余谣才刚过了一年应该不至过于招摇,直到宣讲会上我在阶梯教室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余谣仪态万方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她是副主席啊,”余谯坐在我旁边,睨了我一眼,“匿名投票投出来的哦。”

      我那一点小人之见讪讪堵在心里连芽都没来得及冒。毕竟我知道余谣她爹是教育厅的领导。余谯对于我的心理活动把握得过于清楚,这一点偶尔会让我有些不快,觉得是在被余谯降维打击。

      余谯又问我:“你有什么想去的部门吗?”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了他:“不知道。”

      但我毕竟很有责任心,于是迅速“点兵点将”后又补充了一句:“嗯……就是它了。”

      办公室。

      我选它大概是天注定,又或者是这个名字听上去比较洋气。反正等余谯把我摇醒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宣讲后就是招新面试。我内心非常悲痛,想起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晚自习睡觉太嚣张被罚站的凄凉往事——当然我在外面也靠着墙睡着了,就是风有点冷。后来我睡觉就换了更安全的姿势再也不直接趴着睡了。吃一堑长一智。

      我欲哭无泪:“我又睡过头了吗?”

      余谯很不客气地翻我白眼:“我是不会让你睡过头的,”然后他补充了一句,“我iPad在你那。”

      哦,果然不能对余谯的良心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不想离开他的iPad。

      “走吧,”余谯补了一句,“306。”

      我挠了挠头:“是办公室在那吗?你也去面试办公室?”

      如果没有余谯,我怕是早就中道崩殂。其中有恃无恐的一个原因也是到哪都有余谯垫着。

      反正余谯就是地图加新华字典加备忘录……无限加下去嘛。

      余谯早就习惯了我混乱的思维模式:“继承我姐的衣钵。”

      原来余谣以前也是办公室的成员?嘿,那我还挺有眼光。

      *

      面试是在一个普通教室。我踏进306的时候,正好与蒋桐擦肩而过。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我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面色沉稳,显然心情不错。

      我问道:“刚刚里面会问什么问题?”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当然,我也不知道能够跟蒋桐说些其他什么。

      蒋桐错愕了一下,笑道:“就先自我介绍,然后问了几个问题,很简单的。”她瞥了一眼被堵在我身后神色不悦的余谯,扬了扬眉毛,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暗示我挡路了。

      “没事,我同学,”我知道是余谯,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我眼睛余光已经瞟到另一个地方。是那天站在路口的那个男生。

      他那里的新生刚刚面试完,他正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我这时候才看清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皮肤像牛奶一样,眉骨高高的,侧脸棱角分明。和余谯不一样——余谯神龙见首不见尾,体育课就没影,笑起来有半颗小虎牙。或许是因为我跟他太熟,总觉得他还有点没褪去的孩子气。而这个人则环绕着一圈生人勿进的冷漠气质,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恍恍惚惚觉得他那不经意的一笑就像……

      南极入夏,企鹅摇摇摆摆地走——这是什么烂比喻。

      大言不惭地说,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感叹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有那么多种,我偏偏选了“点兵点将”,“点兵点将”的顺序有那么多种,我偏偏选了这一种。

      这是天意,瞎猫逮到死耗子那种天意。

      我自己瞎猫就瞎猫吧,不能说帅哥是死耗子。

      蒋桐和我的客套到此结束。我看她的表情,面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我对我自己的临场反应一向自信,毕竟抄了这么多年作业吊儿郎当还能进K大我也不是等闲之辈。

      但我没有。我去了他后面一桌面试。我犹豫了一下,前面一个女生便坐下来了。

      其实我更想去第一桌,但是被余谯抢了先。因为那张桌子边站的是余谣。余谣是副主席,不参与面试,但她在这个部门待了一年,总归是有点感情的。于是站在旁边不时聊聊天,权当认识认识新面孔。真正给余谯面试的是其他人。但余谯不在乎这些。他上高中的时候靠着闪闪发光的过往履历混了三年学生会主席。虽然他说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新年晚会给领导排桌子以及分发矿泉水。

      很奇怪,余谯在我的印象里是常年吃老本选手。幼儿园吃胎教老本,小学吃幼儿园老本,初中吃小学老本,高中吃初中老本——我时常忽略掉,他在他的学生时代的每一个阶段其实都已经远远甩了别人一大截,所以看上去总是在吃老本。

      我也是那个被他甩了一大截的人,这一点我清清楚楚。虽然我每次拍照都能站在他的旁边。

      我想,他既然对官僚主义深恶痛疾,那么他花一个晚上来面试的真实目的应该是和余谣联手双剑合璧在学生会掀起腥风血雨。这样一想果然通顺多了。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给我面试的那个同学的问题。这个面试的同学也不过就比我大了那么一两岁,我觉得她比我还紧张。余谯正在和面试官唠嗑,他非常健谈,过于健谈,配合他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和他说话不仅完全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如听仙乐耳暂明,只有回味的时候才会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废话。动听的废话,有审美价值的废话。

      余谯说,废话说得好也是一种艺术。

      但我是不服气的,因为我话更多。我上辈子可能是个哑巴。我妈说我说话说得晚,但是自从开口就进步神速突飞猛进。我的语音功能大概就像放高利贷,一旦有了出口就滔滔不绝一山更比一山高。

      前面那个女生面试结束,突然怯怯地问了一句:“学长,请问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她又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因为想知道面试结果。”

      这种情况我太了解了。但是我默不作声,凝神静听。

      “面试结果会短信通知的,”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我叫贺秋水。”

      贺秋水,好了,我也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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