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吻青柠》茜橙

9、青柠

　　咖啡厅的琴声转停，闻今聿在黎漾对面坐下。

　　黎漾看他穿着熨帖的西装，金丝眼镜衬的斯文禁欲，眼底淡漠疏离，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黎小姐，我是你的委托律师，闻今聿。”

　　沈清歌看着黎漾眼底一闪而过得心虚，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就说，绝对有问题。

　　“闻律师，我是黎漾。”黎漾扬起笑脸，看向对面的人。
　　她有理由怀疑清歌是故意的。

　　闻今聿看向黎漾的眼神平淡，仿佛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黎小姐，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一些，现在的情况对你来说不是很好。”

　　黎漾长睫颤了颤，“我知道。”

　　闻今聿见她眼神落寞，手指微微蜷缩。
　　“黎小姐，你再仔细想一想，你母亲生前有哪些要好的朋友？”
　　“或者是有没有见过律师。”

　　他查到的资料来看，云婉是病逝，而生前，她有足够的时间立遗嘱。当年云婉和黎正白手起家，云婉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给女儿留下什么。

　　黎漾右手撑着下巴，垂眸思考。在她的记忆中妈妈的朋友很少，因为她总是很忙，忙的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甚至家长会一直都是秘书去的。

　　闻今聿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再次提醒道：“或者是你记忆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黎漾认真想了想，奇怪的人。
　　好像是有一个。

　　黎漾眸色一亮，“在我妈妈住院的时候，有一个阿姨来过，我以前没有见过她，但是我记得那天她和我妈妈交谈的样子两个人像是认识了很久，说话很熟络。我怕打扰她们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没进去，那个阿姨出来的时候，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那她叫什么，你记得吗？”闻今聿问。

　　黎漾摇摇头。
　　“那是冬天，那个阿姨戴着口罩和帽子，我只记得是个女人。”

　　闻今聿手指在桌上轻点，又道：“黎小姐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黎漾想了想，“1月28号。你是想调监控？”
　　“是”

　　沈清歌本想跟着一起，可是公司临时有事只好离开。

　　闻今聿开车，黎漾站在一旁踌躇不前。

　　“黎小姐，再不走就要下班了。”他语气懒洋洋的，轻笑一声，唇角勾着，在这安静的停车场显得异常夺目。

　　黎漾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又不是没坐过，怎么还犹豫了。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轻缓的音乐响起。

　　若闭上我的双眼
　　浮现的那双瞳孔
　　因为心总是凉的希望你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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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漾侧目看向他，别说他穿上西装在戴上眼镜的样子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记忆里青涩的少年蜕变成了成熟的模样。她还有些不习惯了。

　　“黎小姐，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黎漾的目光，闻今聿才开口。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有多快。

　　黎漾扯了扯唇，“有啊。”

　　闻今聿没忍住看过来，只见那人已经把头转了回去。

　　“闻律师，开车需谨慎，不要走神。”

　　闻今聿愣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终于来到蓉城中医院，黎漾站在大门口，窒息的回忆扑面而来。

　　“怎么了？”闻今聿在身侧问。

　　“没事，走吧。”

　　闻今聿看着黎漾晒得发红的脸颊，抬脚跟上。

　　得亏有云婉生前的人脉关系，黎漾才能查看监控。

　　“五年前的监控啊，这得好好找找了，你们先等着吧。”

　　“叔叔，不好意思啊，要麻烦您了。”黎漾本就长得好看，说话得声音轻轻软软的，大叔瞬间就不觉得麻烦了。

　　“没事没事，坐那边等着吧。”
　　“谢谢叔叔。”

　　闻今聿侧目看向黎漾，她今天穿着薄荷绿的连衣裙，和初见那次穿的，很像。

　　终于，在闻今聿的帮助下，那天的监控找到了。

　　中午12点刚过，黎漾提着垃圾袋出门，没过几分钟，就有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进去了。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黎漾提着水果回来了，黎漾在病房门口看了几眼就去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出来了，走的时候盯着黎漾看了好一会儿。

　　大叔一拍手，声音洪亮，“原来是你呀，小姑娘。”

　　黎漾眨了眨眼，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叔叔，您认识我？”

　　“后来你妈妈离开那天晚上，是我从后院那里找到你的，你当时都晕过去了，不记得我也正常。”

　　当时这事他也知道一点，妈妈生了病，为了不让女儿担心，把女儿转去了其他地方上学。还是寒假放假了小姑娘才知道妈妈前脚查出生病，后脚就离了婚，紧接着自己就被送走。

　　后来这姑娘半年没去学校，就在医院陪着妈妈，没想到她妈妈熬到刚高考完就走了。
　　小姑娘一出考场就被带回来，紧接着得到了妈妈离开的消息。后来就跑到花园里喝了安眠药，还好发现的及时。

　　“谢谢你呀叔叔，要不是你那天及时找到我，我应该就跟着妈妈去了。”时至今日，黎漾想起那天心里还是难受的窒息。
　　妈妈的离世，黎正的无情，打不通的电话，无一不蚕食着她，让她坠入深渊。

　　听到这儿，闻今聿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诶，尽瞎说胡话，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年纪轻轻的，别那么悲观。”话音一转，大叔又问道：“你找监控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黎漾不在意地说道：“我爸和我继母出车祸离开了，继母带来的儿子在和我打遗产官司，我想看看我妈妈这里有什么发现。”

　　大叔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就说，姑娘，来看你妈妈的那个人，我认识。”

　　闻今聿和黎漾眼眸一亮。
　　“她是谁？”

　　大叔拧着眉回忆，“是一个律师，不过好像提前退休了，叫什么……赵莘，对，叫赵莘。”

　　从医院里出来，黎漾觉得有些恍惚。
　　其实，妈妈早就发现爸爸变心了吧。

　　在黎漾的记忆里，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事业型女强人，聪明又固执，就是撞了南墙也不愿意回头。
　　黎漾抬头看天，亮白的天空有些刺眼，她眼尾湿润。

　　突然，一片漆黑覆上来。
　　黎漾微怔，“你去买伞了。”

　　“嗯，太阳太大，会晒伤脸。”清冽的嗓音响起，在这炎热的夏日悦耳动听。

　　黎漾弯了弯眼眸，“闻今聿，谢谢你。”
　　安静的时候看着他，其实也挺养眼的。

　　“不客气。”闻今聿眼睫微颤，垂落在左侧的手指捻了捻。
　　怎么这么冰。

　　这个时候正好到了饭点，黎漾主动问他，“我请你吃饭吧，医院那边有家餐馆不错。”

　　“好。”
　　闻今聿面上不显，扬起的声音却听得出他心情不错。

　　黎漾循着记忆来到那家餐馆，里面只有两三个人。

　　见到有人进来，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大爷出来，脸上的褶子因为笑都堆了起来，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两位要吃面吗？”

　　黎漾还记得他，那时候得知妈妈离婚又生病，她无家可归。除了偶尔去岑池那里换洗衣服，其他时间她都在医院陪妈妈。

　　有一次她在这儿吃完了饭才知道钱包丢了。大爷人很好，说下次来给他就行。

　　饭馆里有人说她是专门骗吃的，有人说看她穿着不错，应该是被人偷钱了。

　　黎漾道了谢，立马跑回医院拿了钱就给了他。

　　大爷颇为得意的笑着接过钱，那几个说黎漾骗吃的人脸色尴尬的低着头。
　　“都说了下次来也行，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专门跑去取了。”

　　“大爷，以后我还来。”黎漾还了钱就跑回了医院。
　　只是，她再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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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两碗肉丝面。”

　　“好，稍等啊。”桌子亮的反光，大爷拿着布又擦了一遍。

　　闻今聿端正的坐着，黎漾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很安静。

　　不一会儿，面端出来了，大爷的妻子跟在大爷身后出来。

　　看着面前的两碗面，黎漾诧异，放这么多肉，他们没有加肉。

　　闻今聿也愣了愣，作为一个吃过大学食堂的人，这碗面可是很够量的。

　　大爷看出两人的疑惑，解释道：“我和老伴年纪大了，打算去乡下养老，今天是最后一天开业，正打算关门你们就进来了，这两碗面算请你们吃的。”

　　黎漾伸出去的手顿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闻今聿偏头看过去，“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快吃吧。”大爷摆摆手，和老伴进去收拾东西了。

　　黎漾垂眸，手下动作有些慢。

　　闻今聿尝了一口，面色微皱。
　　有点咸了。

　　离开的时候，大爷和妻子冲他们摆手。
　　黎漾默默说了句再见。

　　远处，一抹殷红的夕阳印在天边，湛蓝的天空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有风吹过，带着热意。

　　沈清歌说自己忙完了，要过来接她。

　　闻今聿放在裤腿中的手抽了出来，凝眸看向她，“那我先回去了，我的老师在业内认识的人多，赵莘以前是律师，老师或许认识。”

　　“多谢。”
　　黎漾脸上带着礼貌的笑。

　　“不用客气。”
　　他们重逢这段时间，她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了。

　　闻今聿离开后，黎漾在花坛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然后仰起头看着天边的晚霞。

　　沈清歌来的时候，就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

　　“怎么了，不高兴？”沈清歌坐到她旁边。

　　“就是觉得，我妈妈一个人承受了太多，说起来可笑，我妈妈住院的事还是黎阳告诉我的。可她诅咒我妈妈，所以我把他也打进了医院。”

　　沈清歌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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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黎漾又睡不着了，这前几天的事情记忆犹新，她是打死也不敢喝酒了。

　　拿起手机，黎漾熟练的打下记忆中熟悉的那个号码，盯着屏幕看了很久，黎漾都没有按下去。

　　哐当
　　外面是什么摔碎的声音，黎漾起身出去，放下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拨通键。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挂断前的一秒，对面接通了。
　　“喂，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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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

　　闻今聿：行，我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