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吻青柠》茜橙

69、青柠

　　黎漾一怔，“怎么了，你慢慢说。”

　　余清欢深吸了口，“小漾，我说了你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我淡定。”

　　余清欢坐到床边，“我是我偷听到的，我谁都没告诉。”
　　黎漾点头，“我不告诉别人。”

　　“是小舅妈，她不是和罗家婶婶关系一直不错，然后就是，罗家那个老大，罗逸，还没结婚，就说要把你介绍过去。”看着黎漾的脸色越来越冷，余清欢咽了咽唾沫，小声说道：“说是罗家愿意给四十万彩礼。”

　　“呵—”
　　黎漾掀起眼帘看向余清欢，“凌兰？还有谁？”

　　“奶奶。”

　　“呵—”
　　黎漾勾唇笑。

　　余清欢觉得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小漾，你打算怎么办，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下雪了，不然你直接开车回去。”

　　“下雪了？”
　　“下的还挺大的。”

　　黎漾拿出手机看，上面有闻今聿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说蓉城也下雪了。

　　余清欢有些担心，“小漾，要不然叫你朋友来接你吧。那个罗逸我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好，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余清欢离开后，黎漾站在窗户前往外看。就一下午的时间，屋檐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闻今聿打来的。
　　“醒了？先去吃点东西，等车可以上路了我就来接你。”

　　“好，你现在在哪儿？”黎漾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嗓音平淡毫无波澜。

　　闻今聿听出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闻今聿？”
　　“我在，怎么了？”
　　“有点想你了。”

　　……
　　晚饭黎漾没有下去吃，请余清欢帮忙端上来，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些讨厌的人。
　　但没想到，余清欢说爷爷找她。

　　为了方便照顾，黎爷爷住在一楼，黎漾下楼的时候经过客厅，原本在说话的凌兰和黎奶奶停了下来。

　　黎漾连余光都没给她们，直接走到黎爷爷的房间。
　　“爷爷，清欢姐说您找我。”

　　黎爷爷伸手拍了拍沙发，“坐。”
　　黎漾走到旁边坐下。

　　“我联系了你的那个朋友，他会尽快来接你回去。小漾，爷爷知道你不喜欢这里，让你受委屈了。”

　　黎漾低垂的眼睫轻颤，“没有，他们影响不到我。”

　　黎爷爷叹了口气，“小漾，受了委屈是可以说出来的，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不然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爷爷，您知道奶奶她们的计划吗？”黎漾抬起眼皮看向面前的老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

　　“刚知道。”黎爷爷眉头上堆满皱纹，一双苍老的眼眸含着水光，“小漾，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跟黎家六年前就没有关系了。”

　　黎漾眨了下眼睫，“是，当年我是跟了妈妈，如果不是怕我起疑，我的名字也会改成云漾。”轻笑一声，黎漾抬手揩了揩眼角还未来得及流出的泪水。
　　“在清水那几年，很感谢爷爷的教导和照顾。”黎漾说完，朝黎爷爷鞠了一躬，“您多保重，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漾离开后，黎爷爷拿出抽屉里的一张纸。
　　那是黎漾五岁的时候画的画，画上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和小叔。

　　—
　　黎漾回房间就收拾了东西，只要车能上路，她立马就走。

　　晚上，黎漾躺在床上看着罗逸的事迹，寻衅斗殴居多，还有骚扰、男大学生。
　　男大学生！
　　所以罗逸喜欢的是男性。

　　罗逸这人没有法律概念，做事全凭心情，且报复心极重。
　　黎漾把这些资料给康喆发过去，顺便问他这个人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事。

　　看着身侧睡着的余清欢，黎漾抱紧被角闭上眼睛。

　　—
　　第二日雪下的小了，可路上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大家都去院子里铲雪，黎漾站在阳台上目光懒懒地看着他们。

　　院子里的黎嘉永冷的剁了跺脚，“黎漾怎么不下来，就她高贵。”他语气愤愤，说着抬头往三楼看去。

　　恰好和黎漾的目光撞上，她眼眸深邃，犹如寒潭深不见底，透着凌冽的冷意，幽幽望来时，黎嘉永心底狠狠一颤，他连忙低下头。

　　她难道知道了？不对，她不知道。
　　她从小就是公主脾气，怎么可能会铲雪，一定是她不喜欢冬天才脸色不好的。
　　黎嘉永说服了自己，然后继续干活。

　　楼上的黎漾冷嗤一声。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都是一群垃圾。

　　—
　　初三的时候，雪已经完全停了，道路上的雪也在被清理。黎漾看了眼手机，初四是晴天。最迟初五就路上就能通车了。
　　如果初四走的话，绑上防滑链应该也可以。

　　余清欢端着鸡汤上来，“小漾，这是我妈妈熬的，我跟她们说你不舒服，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端上来就行，我们大概初五就可以回了。”

　　黎漾看着浓稠的鸡汤，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清欢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黎漾凑近余清欢的耳畔低语，“罗逸以前因为杀人进过监狱，你看到了一定要躲着。”

　　余清欢眼眸瞪大，“小、小漾，你说的是真的？”
　　黎漾点头，“是真的。”

　　余清欢怔怔的坐在沙发上，黎漾眼眸低垂拿着勺子搅拌鸡汤。
　　能提醒的她提醒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她自己了。
　　她也没说错，过失杀人也是杀。

　　余清欢感觉后背涌上一层冷汗。昨天下午她铲雪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是罗逸扶起她的，她还以为……
　　余清欢不敢再想。

　　—
　　初四，黎漾正睡着，余清欢着急忙慌地进来。
　　“小漾，那罗家竟然真的找人来说媒了，现在就在客厅。”

　　黎漾懒懒地睁开眼皮，支着胳膊坐了起来，“清欢姐，麻烦你找可靠的人给我的车轮上绑上防滑链。”

　　“你今天走？”
　　黎漾勾着唇，目光森然，“我怕我不走就要弄死她们。”

　　余清欢缩了缩脖子，“好，我去帮你弄，那你现在是？”
　　黎漾掀开被子下床，“我去找点事干。”

　　一楼大厅，凌兰和媒婆相谈甚欢，看到黎漾下楼，凌兰眼眸闪了闪。
　　“小漾，你休息好了，快过来坐。”

　　黎漾唇角微微勾着，笑盈盈地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黎奶奶冷哼一声，不就是个赔钱货，装什么清高。

　　媒婆笑得合不拢嘴，“早就听说你们家姑娘长得漂亮，这一看说的还是含蓄了。”

　　“哦？这位大妈，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吗？”黎漾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在手里摇晃。

　　媒婆被黎漾说的脸色一僵，但出于职业素养，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不就是老大家的，还能是谁家的，真会开玩笑。”

　　凌兰笑着说道：“小漾之前在国外读书，才回来。”

　　“噗嗤”
　　“凌兰，小漾也是你叫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我，我们很熟吗？”黎漾靠在沙发椅背上，姿势懒散，目光嘲讽地看向几人。
　　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水杯，黎漾计算着什么时候泼出去最好。

　　凌兰脸色铁青，“小漾，你……”

　　黎奶奶唰地站起来，“黎漾，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就知道，跟着你妈那个贱蹄子你就学不好。”

　　哗啦
　　黎漾手里的那杯水全部朝着黎奶奶泼过去。
　　她站了起来，眼神冷的骇人。
　　“你没资格说我妈妈。”

　　黎奶奶是个色厉内茬的人，被黎漾的眼神怔住，任由水珠从脸上滑落，一句话也不敢说。

　　媒婆看气氛不对，起身要走，黎漾叫住她。
　　“大妈来之前知道我是谁？”

　　媒婆僵硬着转身，“知道。”
　　“知道我妈妈是谁？”
　　媒婆继续点头，“知道。”

　　“这样。”黎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慢悠悠地，“我妈妈五年前就离世了，既然大妈想给我说媒，那就得换个地方才行。”

　　媒婆瞪大眼睛，“你，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

　　“为什么不能？”黎漾歪着头，澄澈的眼眸眨了眨，语气天真，“你们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给我说媒，不就得换个地方。”

　　媒婆噎住。

　　黎漾轻叹了口气，“既然大妈不明白，那我就解释给你听。我的意思是，要给我说媒，
　　你恐怕得先死一死，不然见不到我妈妈。”

　　媒婆欲破口大骂，黎漾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在手里颠了颠，笑着看她，“提醒大妈一下，黎嘉鸿和黎嘉永当年差点被我打死，黎家人都知道。”

　　凌兰听到这话看向黎漾的眼神充满恶意，黎漾回看过去，“凌女士也不用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媒婆乘机离开，凌兰起身，也打算离开。

　　啪
　　黎漾手里的烟灰缸摔在凌兰脚下。凌兰吓得叫了出来。
　　可惜了，家里没什么人，就她们三个。

　　“凌兰，我警告过你，不要惹我生气，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黎漾朝着凌兰走过去，凌兰往后退跌坐在沙发上。她俯身凑近凌兰，正要说什么，黎城进来了。

　　“黎漾，你在做什么，反了天了。”黎城上前把黎奶奶拉到身后，怒斥道：“你简直没有一点教养，枉你爷爷从小就教你做人的道理。”

　　黎漾直起身，眸色冷淡，“黎先生，我们谈谈吧。”

　　凌兰和黎奶奶离开，黎城怒气冲冲的伸手指着黎漾，“你究竟要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非要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吗？”

　　“家？”黎漾轻嗤一声，“也对，这栋小别墅还是我妈妈给钱修的，你们算起来只是个住户。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主卖了，应该能卖不少钱。”黎漾四下打量起房子。

　　黎城脸色铁青，“黎漾，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怎么做？你们都要合伙把我卖了，我还不能反抗？”黎漾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黎先生，如果你不想我说什么，最好让我安全离开清水。”

　　黎城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黎漾轻笑，“你说巧不巧，我就正好撞见了。”
　　“顺带提醒你一下，我朋友在高速路口等我，如果见不到我，那些东西换个人也能说出去。”

　　“现在路上都是雪，明天我送你离开。”
　　“不，我就要今天走。”如果可以，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余清欢帮黎漾把行李拿下来，黎漾给她一个信封，“这个麻烦你明天了给凌兰。”
　　余清欢伸手接过，“好，你路上小心。”

　　黎漾最后看了眼黎家小院，然后打开车门上车。
　　一路上她都不敢掉以轻心，直到车子上了高速，黎漾打开导航把目的地定到秦川。

　　出了清水，黎漾接到了康喆的电话。
　　“黎漾，那个罗逸身上有条命案，死者是南大金融系的一个女教授。根据我们了解，小年夜那天罗逸和罗盈去过教授家。如果你碰到这个人，一定要躲开。”
　　康喆没敢细说，教授的死状极其残忍，罗逸根本就是一个畜牲。

　　黎漾不敢松懈，回道：“我知道了，初二的时候罗逸还在清水镇，至于现在我并不确定，你们带人过去看能不能抓到。”

　　康喆唰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消息确切吗？”

　　“我刚从清水镇出来，初二的时候看到他了。”黎漾说完，后背涌上一层凉意，“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跑出清水了？”

　　“黎漾，你必须如实告诉我，你跟罗逸是不是有过节？”
　　“是，在国外的时候我的钱被抢，罗逸过失杀人，我送他进去过。”

　　康喆吸了一口凉气，“你现在在往哪里走？”
　　“秦川。”
　　“好，我联系人在秦川高速路服务区等你。”

　　黎漾手机的定位一直开着，她保持着冷静把车开到最快的速度。

　　没过多久，黎漾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黎漾犹豫了两秒接通。
　　“黎小姐，跑的挺快。”
　　黎漾挂了电话直接拉黑。

　　凉意从后背往上涌，黎漾死死的按住方向盘，给康喆打了电话过去。
　　“罗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手机号码是183********。”

　　从清水到秦川要三个小时，目前为止才过了半个小时，黎漾集中注意开车，接下来手机再响只要是没有备注的，她一律都没接。
　　终于在两个半小时后，黎漾看到了秦川高速路口的牌子。

　　把车子停稳，黎漾解开安全带就下车，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腿部发麻，脚一落地就往下跌，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来，她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鼻尖是清冽的檀香，她浑身轻颤，手臂紧紧抱着他。